第一百二十一章:祭司托,送信人
走出鳳鸞宮不遠,貢桑便問道:“東西收拾好了嗎?”
“早已收拾好了,來的時候帶的什麽,如今也是帶著什麽離開。神鳥已經將東西搬走了,神女,我們可是此刻離開?”那貼身婢女望著貢桑問道。
貢桑點點頭,再一次回頭望了眼那紅燈對聯映襯的鳳鸞宮,看了看手中的紅色窗花,笑了笑,答道:“是時候離開了,楚國已立,北蘇必滅,隻希望那個癡心甚至有些可憐的女子,能夠保下自己心愛的人吧。”
隨著貢桑的目光看了眼鳳鸞宮,那貼身婢女猶豫了一下,隨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神女,您為何對那女子那麽好?說到底不過是凡塵一俗埃不是嗎?”
“人世之情,有的時候,也是神殿祭祀該修習的一門課程。”一陣風起,吹散了貢桑的話語,也將這本在閑心漫步的一對主仆,吹得無影無蹤。
草原雪上頂上,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身著一身白色衣袍,慈愛的笑了,一旁侍奉的另一位白衣男子一愣,問道:“大祭司今日為何事而笑?”
“為貢桑的回來而笑。”起身,老者向著身後的神殿走去,令人詫異的是,這一片地域竟是如春天一般,百花盛開,溫暖如春。
神殿之中,剛剛歸來的貢桑在一群神使的伺候下洗淨了身子,換上了一身銀白色的衣裙,長發上亦是隻別了一朵白色的花,閑的淡雅靜謐的多。
看見大祭司來,貢桑行了個神禮,隨後道:“祭司,貢桑完成磨礪歸來。”
“可有收獲?”看著眼前的女子,大祭司的目光如同看向女兒般慈和。
貢桑點了點頭,將這一趟世俗之旅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大祭司,隨後道:“祭司,貢桑明白了,此次並非磨礪,而是讓貢桑明白人世之情,大祭司不僅僅是要傾聽神諭,還要明白人世,祭司其實是神和人之間的溝通者。”
大祭司點了點頭,笑道:“很好,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確實,大祭司也是從人而來,隻是比人類多了一種能力,傾聽到神的聲音,你能聽到很多我聽不到的神的聲音,但你卻比我少了太多人世之情,這便是我為何讓你去人世走一遭。如今,你也可以繼承大祭司之位了,隻是還有一事,需要你去辦。”
“何事?”貢桑望著大祭司,有些好奇,大祭司很少將事情親自交給自己,但是但凡他交給自己的必然不是什麽小事情。
大祭司拿出一個瓷瓶交給貢桑道:“此中放有一顆起死回生丸,隻要魂魄不散,便能救人蘇醒,你且在神殿中繼續修行,待你覺得時機成熟聽見神諭,便知道何時行動,又將此丸交給何人了。”
接過瓷瓶,貢桑點了點頭,隨後朝著大祭司行了個禮告退回到自己本來的住房,大祭司看著貢桑的聲音再一次溫和的笑了,貢桑是個很好的神諭者,那麽這枚起死回生丸由她交給那個女子最是合適了。
貢桑的離開並沒有再宮中掀起多大的波瀾,所有人都忙著蘇慕言出征之時,很少有人注意到宮中少了一個夫人,所有人就像忘了貢桑一般,唯獨季月錦沒有。
看著那日和貢桑一起裁剪的窗花,季月錦咬了咬唇,對著雅晴雅容道:“我是皇女的暗衛,我現在需要一套男裝,你們帶我出宮,一路尾隨陛下的隊伍,隻要離開百裏便可。”
聽到季月錦陡然說出自己的身份雅晴和雅容皆是一驚,她竟是夫人的暗衛?!然而吃驚歸吃驚,二人依舊是行動迅速的為季月錦尋來了男裝,偷偷跟上了蘇慕言的隊伍。
楚國內,月泠看著前方傳來的線報,皺了皺眉,抬頭望向眼前的三人,道:“參宿,你立刻前往邊疆駐紮,領兵對抗,房宿你即刻前往南蘇邊疆和開陽玉衡會和,帶領南蘇士卒與我國士卒兩麵夾擊,北蘇士卒皆是驍勇善戰,但是卻散漫沒有紀律,你們便要抓住這一點。不日,我和蘇侯會親臨戰線,我想看看我們楚國暗衛的威風。”
“是!”被點到名的兩人,立刻行禮退下,這便是那日在朝堂上為自己說話的三人之中的二人,暗八和暗十三,兩人皆是武將,月泠和他們見麵後便幹脆為他們更名為參宿和房宿,如今已經是楚國軍營必不可少的人物。
看著被留下的男子,月泠挑了挑眉,道:“女宿,我要你在朝堂上輔佐沐汐女官,為我把持住朝政,你善文,我要你為我廣納天下良才,讓我楚國立於不敗之地。”
“屬下遵命!”被月泠冰冷卻不失熱情的話激勵,女宿眼中閃過一絲熱血,行了個禮便也退下了,待所有人都離開,月泠才舒了口氣,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小肚如今是越發的明顯了起來,至渺和楚洛荊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己,生怕自己和爻陽出什麽事情,而蘇慕城則在幾日前參加完宴會,便被她趕回了蘇國,如今天下形式一觸即發,他身為蘇侯一直不在國內,於情於理不合,況且,這一戰,隻能贏不能輸。
“陽兒,母皇會盡所有的努力給你和曦兒造就一個安定的天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月泠再次埋頭於政事,終究是剛剛複辟的國家,便是她行了再多賢明之策,便是她費盡心思得到人心,但是她終究是女子登基,終究是推翻了別人的國家重建的楚國,國內還是有著反派,還是有著多多少少的異議。
“陛下,有一封信。”天權微微推開門閃身入內,隨後又細心的為月泠關好門,他怕這寒風傷了月泠和她腹中的孩子。
信?月泠一愣,接過天權手中的信,快速掃了幾眼,筆跡娟秀,但是寫出的話卻是張狂的令她讚賞:楚國花柳巷醉客樓恭迎楚皇女到來。
末梢則是一朵嵐虞花的標誌,月泠笑著打量了這封信一眼,語言並不是多麽的偏激,可是卻是無聲的透露著寫信女子的張狂,是的,這必然是一位女子的筆跡。況且,這末梢的嵐虞花,想來應該是楚暗衛了。
“天權,晚上陪我去醉客樓走一遭。”笑著將那封信燒去,天權一愣,醉客樓是薑皇城最大的妓院青樓,曾經無數的薑皇室留戀其中,不願歸家,直到月泠滅薑,醉客樓才清冷了幾日,不過如今亦是有了重現繁榮的趨勢。
頓了頓,天權有些不明白的問道:“陛下,您為何要去醉客樓,那裏,那裏可是???”
“我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不必擔心,我想是有人想要試一試我了。”靠著身後的軟靠,月泠微微眯起眼,勾著淡淡的笑意,她開始好奇寫這封信的人長什麽模樣了,必然是個出挑的大美人,眉眼中必然有著淡淡的傲氣。
看著此刻笑的絕色的月泠,天權心頭一軟,搖了搖頭,罷了,她願意去便讓她去吧,他一路跟隨著便是了,她的安危便是比他的性命還要重些。
入夜,月泠換了件楚國男子的衣袍,用那寬大的下擺遮住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月泠雖是沒有限定要穿楚衣,但是卻大力鼓動人們著楚衣以及楚衣製造業的興起,如今雖不是人手一件,卻也有一大半人穿上了楚衣,薑國的衣飾則是在滿滿的消失。
今夜,醉客樓已經恢複了往昔的熱鬧,門口的姑娘們風姿招展,少有男人不被吸引過去,天權護著月泠避免她的腹部被人群擠到,而月泠則是出手打賞了一錠銀子給了門口的老鴇,沉聲道:“給我和我兄弟一間雅間,我們是來看花魁的。”
那老鴇掃了眼天權和月泠,兩人皆是男子衣裝,卻都是風姿綽約,器宇不凡,也難怪這些門口拉客的姑娘們一個個往上湊,得了錢,那老鴇便領著二人入了間雅間,隨後獻媚的笑道:“兩位爺,今晚啊,這花魁正好有一場演出,出價高者可得美人在懷,二位爺可抓緊了啊!”
揮退老鴇,月泠便在窗前打量著整個醉客樓,醉客樓的占地麵積極大,在這高處竟是不能看清整個醉客樓的景觀,月泠細細的看著每一個在下方穿梭的姑娘,隨後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果然沒有找到她想找的人。
看見月泠搖頭,天權湊上前問道:“公子,你在找何人?”出宮之前,月泠便囑咐過天權在外要喊她而非陛下。
“寫信之人。”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月泠接過天權手中的溫水,她有身孕,不能喝茶,故而天權特意為她倒得溫水。
這時,大台上,一身粉裙的女子抱住琵琶緩緩現身,女子容貌之姿甚至不屬於月泠,絕色傾城竟是一瞬間讓大堂中鴉雀無聲。
那女子黛眉粉唇,笑語晏晏的看了眼四周的恩客,隨後盈盈一拜,言語中滿是南方女子的嬌柔:“小女子笑盈,今日為諸位公子帶來一首琵琶曲《歡沁》,願諸位公子喜歡。”
看著這頂著花魁名聲的女子,月泠眼中的失望和好奇愈加濃烈,她本以為寫信之人會是花魁,卻沒想到竟是另有其人,看來這人是有意想要和自己玩一回捉迷藏,且看自己能不能找到她了。
再次環顧四周,月泠卻將目光定格在那笑盈身邊的一個婢女身上,那女子亦是粉裙,卻披著一身白紗,頭顱微低下,幾乎無人看見她的麵容,可是偏偏月泠的位置恰好看見她嘴邊一抹恣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