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失命粉,蘇醒憂
十二月,北蘇的天氣已經徹底寒冷了下來,季月錦裹著一身白色厚披風站在殿門口,微微皺眉道:“瓊樓,陶雅娜那邊怎麽樣了?”
“回夫人,陶雅娜夫人鬧騰了幾宿,陛下放了她的禁足,如今正在後宮炫耀自己的身孕。”瓊樓退後一步,微微在季月錦耳邊道。
季月錦點了點頭,冷笑一聲,她不怕陶雅娜鬧騰,就怕陶雅娜不鬧騰,隻要陶雅娜敢鬧騰,她就有的是辦法捉住陶雅娜的行蹤,有些事情她可以出其不意的要了她的命。
“夫人,外麵風冷,進去吧。”幫季月錦將披風裹著更加嚴實些,瓊樓有些擔憂的看著季月錦單薄的身子道。
季月錦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寢室走去,寢室裏,香料的氣息連綿不絕,季月錦自嘲一笑,這幾日蘇慕言幾乎是日日宿在她的房裏,可是她知道,蘇慕言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透過自己去看月泠,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
“夫人,格拉已經招了,並且簽字畫押承認陶雅娜腹中的孩子是他的種。”雅容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在季月錦麵前,上麵一個血紅的手印,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這後宮之中的淫亂和汙穢。
季月錦掃了眼手中的信紙,隨後折好放入暗格之中,回頭望著雅容道:“雅容,你看這事兒接下來要如何處理。”
雅容定了定神色答道:“陶雅娜之所以沒有害怕的在後宮行走,是因為她認為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孩子真正的父親是誰,認為這個孩子必然能為她帶來榮耀和輝煌,可若是宮中流言起呢?”
季月錦眸光一亮,瞬間明白了雅容的意思,隨後對著身後亦步亦趨的瓊樓道:“瓊樓,暗地裏傳下去,就說,陶雅娜夫人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種。”
“是。”瓊樓行了個禮,隨後領命退下,待寢殿中無人後,季月錦出聲問道:“雅容,你和雅晴這幾日一定要看好格拉,他將是我搬倒陶雅娜的一枚重要棋子。”
“夫人,屬下明白,但夫人也別忘了,最重要的,除了格拉,還有李曆。”對著季月錦行了個禮,雅容退出寢殿,卻在退出之時,看見一身青襖的葉欽苒在傾瀟的帶領之下走向寢室。
雅容神色一凜,立刻退到路邊,垂頭而立,手卻在長長的袖中握緊,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葉欽苒,在南蘇之時,葉欽苒常會來到城月殿尋蘇慕城,一來二去,他和她們也是麵熟的很。隻是,這卻是她第一次在北蘇遇到葉欽苒,在背叛了南蘇,陷害了月泠,殘殺了季良之後,第一次遇到葉欽苒,心中之恨,不可謂不深矣。
葉欽苒看著退到路邊的宮女,微微皺起眉,這宮女身上穿的是鳳鸞宮的衣服不假,可是這股氣質,卻讓他熟悉的很,這個女子他見過,隻是樣貌,他不認得。
“等一下,你叫什麽?”停住腳步,葉欽苒饒有興趣的看著雅容,居高臨上的看著雅容低下的頭,問道。
雅容身軀一僵,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拔劍殺了眼前男子的衝動,微微壓了壓嗓子答道:“奴婢雅容。”
“中原人?”葉欽苒卻沒有就此結束,繼續問道。
雅容微微點了點頭,繼續答道:“是。”
“葉上大夫,時辰不早了,您若是有意見夫人,還是速些雖奴婢來吧。”傾瀟皺了皺眉,看了眼將要日落的夕陽,日落之後,蘇慕城便會來季月錦宮中,若是葉欽苒真要見季月錦,便要快些了,若是被蘇慕城碰見,那就是有理說不清了。
明白傾瀟的意思,葉欽苒也沒有再追問雅容,而是再次跟上傾瀟的腳步離開,看著葉欽苒離開的背影,雅容神色一暗,遠遠的跟了上去,有些事情,她可以不管,但是若葉欽苒想要利用季月錦,那麽便必須和夫人稟報了。
踏入寢室,葉欽苒便聞到了濃鬱的熏香味和淡淡的嵐虞香味,微微皺了皺眉,葉欽苒行禮道:“拜見夫人。”
“葉上大夫這麽晚來,可是有事兒?”靠著軟榻,季月錦微微眯起眼,她雖然感謝葉欽苒為自己帶來了父親的消息,但是對這個人卻是放不下心來,這個人,在南蘇時便是出了名的狡兔三窟,心思奇絕,誰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棋子要如何落定。
門外,雅容避開巡視的宮女太監,躲入盲區,聽著屋內傳來的聲音,目光閃過一絲複雜,她或許明白葉欽苒找季月錦的意思,可是季良死在葉欽苒手裏,季月錦怕是不會知道吧。
葉欽苒微微一笑道:“夫人,聽聞近日陶雅娜夫人懷了龍子,又得了陛下恩寵,極為得寵?”
“上大夫倒是對後宮之事了如指掌啊。”季月錦歪了歪頭,冷冷一笑,若是從前,她必不會如此對待葉欽苒,可是如今,她要鬥,要爭,要活下去,便要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大這一仗,這一場宮廷之爭。
葉欽苒顯然也沒有想到再見季月錦是季月錦竟是如此的神態和氣韻,神色一愣,隨後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如今的季月錦和當初的月泠太像太像,許是真的太過刻意模仿讓季月錦越發失了自己,越發向月泠了。
“夫人謬讚了,下官隻是想,夫人因她丟了孩子豈能不生她的氣?我和夫人同來自中原,又怎能不助夫人一臂之力呢?”葉欽苒說的極為冠冕堂皇,甚至是情深意切,可是在季月錦眼裏卻是滿滿的不屑和諷刺,助自己一臂之力?不過是把自己當槍子使吧。
“上大夫有話便直說吧,陛下片刻就該來了,上大夫在此不是什麽好事吧。”不願意和葉欽苒多加糾纏,季月錦直接下達了逐客令,葉欽苒也不多惱,隻是笑著把一瓶小瓷瓶放在桌上道:“此藥名為失散粉,女子有孕食之,必然落胎,萬望能助夫人一臂之力。下官告退。”
待葉欽苒退至門口,卻又陡然頓住,笑著道:“夫人,別忘了,你父親的死因和誰有關,又因誰而起。”
話音未落,葉欽苒便退了出去,待葉欽苒走遠,雅容立刻走入殿中,看著那瓶小瓷瓶道:“夫人,我可以看看那個瓷瓶嗎?”
見識過雅容的學問,季月錦也沒有多加阻攔,直接將手中的瓷瓶交給雅容,雅容則是在接過瓷瓶後片刻,冷冷一笑,道:“失散粉?該是失命粉吧。”
聞言,季月錦神色一愣,問道:“什麽意思?”
“此粉由五種毒草研磨而成,香氣卻是極為細膩清香,迷惑性極強。”雅容頓了頓,將手中的瓷瓶交給季月錦後繼續道:“此粉入食,片刻即亡。”
雅容話音未落,季月錦便冷冷一笑道:“葉欽苒還真是高看我,要用這種東西讓我和陶雅娜一並而死,好心機,好心計啊。”
“夫人,此物可先留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葉欽苒有人讓您和陶雅娜一起共赴黃泉,那麽這藥便是他的墳墓。”雅容笑望著季月錦,眼底卻慢慢是冰冷的寒意,便是季月錦都是怔了怔,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雅容對誰露出真正的恨意,這葉欽苒是第一個。
雅容眸光寒冷,薑國亦是一片寒冷如冰。
當月泠醒來時,自己的手被夏青玦牢牢的扣住,夏青玦伏在自己的床邊,已經睡去,臉色卻是難掩的疲憊,另一邊,天權如同衛士一般緊緊的守護著月泠,臉色卻是掩飾不住的蒼白。
月泠皺了皺眉,她隻記得自己當時陡然眼前一黑,難掩的倒了下去,似乎是有人接住了自己,然後她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錦被下的手微微的扶了扶自己的腹部,依舊是靜靜的跳動,依舊是那般安寧無聲,卻讓她心思一片寧靜。
許是感受到手下人微微的動作,夏青玦猛地醒了過來,看著睜開眼笑望著自己的月泠,眼眶微紅,緊緊握住月泠的手,有些失聲:“月泠,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聽到夏青玦的聲音,有些打盹的天權亦是醒了過來,轉頭直直的看著月泠,眼裏竟是溢出了些淚光,月泠拍了拍夏青玦的手背,隨後看向天權道:“青玦,天權,我醒了,沒事兒了。”
“沒事兒,沒事兒?!你倒是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五天,整整五天!你再不醒,再不醒,我都想讓給暮寒給你去摘還魂草了!”夏青玦說的有些失控,臉上還有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月泠一愣,她居然睡了五天了?看向天權想要確認,卻見天權,微微一笑,那張俊俏的臉上依舊是留著那道傷疤,卻更顯俊朗,此刻卻是憔悴和心定,看著月泠看來的目光,天權道:“小姐,你沒事兒就好,你醒了就好,別再丟下天權一個人了。”
月泠目光複雜的看著天權和夏青玦,她沒有想到自己這麽一睡竟是如此之久,倒是為難了他們,死死的守著自己和孩子。
“青玦,天權,我沒事了,沒事兒了。”月泠呢喃著,似是安慰,又似定心一般,讓眼前的兩個人滿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