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懵懂情,舊過往
出薑皇陵比起進去要簡單的多,加之有著天權帶路,月泠出去比進來少花了不少功夫,走出薑皇陵,暗一正守在陵外,身上亦是多多少少有些傷痕,但是比起他身邊躺著的眾多屍體,要好得多。
看見月泠出來,暗一一驚,看著月泠身上的傷口問道:“夫人,傷口可有大礙?”
“無礙,先回去吧,大家多多少少都受傷了,天權傷勢太重,拖不得了。”對著暗一點了點頭,月泠回頭看了眼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泛白的天權,道。
暗一一愣,天權?怎麽夫人進去一趟身邊就多了個他們不認識的人?目光轉向暗七,暗七無聲的動了動嘴唇告訴暗一等下再說,暗一便沒有多加追問,繼續道:“那我們現在回城鎮?”
“嗯,但是也不能呆太久,久了,薑皇陵的事情就該暴露了。”再次將薑皇陵的陵門關上,月泠伏上狐獅的背部,這裏的守衛和薑暗衛能在山穀中活下來,必然有著糧食支撐,如若她沒猜錯,過不了幾日,那些送糧之人必然會看見此處的血腥,到時候,鬧大了,便不大好離開了。
看著暗一和暗七隨著月泠下山,天權的腳一頓,竟是落下了一步,夫人,剛剛那個男子喚她夫人,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片苦笑,是啊,若是平常人家,她這個年齡也早該嫁人了,皇女也不例外,如今怕是嫁了個有權有勢之人,不然何以敢獨闖這薑皇陵呢?
暗中回到自己落腳的那座庭院,月泠便讓傷勢最輕的暗一去請了大夫,那大夫竟是也不吃驚月泠幾人身上的傷勢,快速給暗一暗七和天權上了藥,隨後道:“你們是不是去了皇雁山?”
月泠皺了皺眉,皇雁山?想來說的是那座薑皇陵的落地吧,隨後點點頭,問道:“大夫,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們這兒時常有外來人去皇雁山遊玩被皇雁山那群士卒打傷,你們不是第一個了,不過這個季節來皇雁山,你們還真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那大夫手腳利索的配好藥給了候著的暗一,隨後看向明顯有傷的月泠道:“這位公子,您的傷口要不要老夫給您看看?”
“不必了,我家公子不大喜歡別人近身。”未等月泠開口,天權倒是最先開口替月泠擋了下來,那大夫也沒多什麽,隻是拿出另一瓶藥道:“這是上好的祛疤膏,我看你們這衣著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和侍衛,應該不會多想留下疤痕,這一瓶剛剛好。一共二十兩,請問哪位付錢?”
暗一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那大夫便打發他離開,月泠看了眼兩瓶藥,並沒有多加在意,那大夫眼裏滿滿是對金錢的欲望,他隻圖錢,不必在這藥裏下毒,隻是效果就不大能保證了,再說藥,他們自己有,請大夫來看看,不過是保險一些,況且,天權的傷確實有些重了。
“暗一,留一瓶我們的金瘡藥給天權,這兩瓶藥,如果是有用便留下,沒用就丟了便是,你們先出去吧,我有事問天權。”月泠看著退到自己身後的低頭的天權,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懂得自己的習性?怎麽可能,她甚至不知道楚國暗衛除了季良以外還有人存活,他是怎麽知道自己的?
暗一聽命留下一瓶上好的金瘡藥,隨後便和暗七雙雙退下,月泠接過桌上的金瘡藥丟給天權,道:“去內間上藥,上完藥來見我。”
天權接過藥,朝著內間走去,月齡則是走到屏風後,換下沾了血跡的衣裳,換上頗為寬鬆的衣裳,這時狐獅闖了進來,最終是已經嚼碎的藥材,在月泠腿上的傷口上塗了塗,月泠接過狐獅嘴中的藥,給自己的傷口塗好,她的傷口不深,也沒有多少,比之暗七和天權要好得多。
上好藥,月泠靠著床榻,狐獅則是躺在月泠身邊,趴在地毯上,悠閑的閉起了眼,當天權從內間出來時,便看見眼前這溫馨寧靜的一幕。
天權心中一軟,眼中再次翻湧起愛意和迷戀,許是盯著月泠的目光太火熱,月泠睜開眼,天權瞬間收回目光,站在月泠麵前,身上是剛換好的衣裳,卻能看出渾身的緊繃。
月泠皺著眉,她不是沒有發現剛剛天權眼底的異樣,但是這層紙她不適合去捅破,看了眼天權,月泠道:“放輕鬆點,我又不會吃了你。”
天權愣了愣,隨後放下自己身體的緊繃,出聲問道:“皇女有何事詢問?”
“天權,你離開楚國的時候多大?”月泠悠閑的話語似是閑談,天權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才答道:“十五。”
“如今也已經二十八了,馬上都是而立之年了,”月泠看了眼天權,卻是話題一轉繼續道:“你怎麽混入薑暗衛的?這麽多年沒有被發現?”
“屬下自幼會縮骨功,被派入薑國後,我喬裝成六七歲小兒,被上任暗三看中,帶入薑皇陵訓練,薑暗衛的訓練皆是一對一,大多時候都是自己單獨練習,故而沒有人發現我的異樣。”天權低著頭,似是在認錯一般,月泠聽著天權的敘述,良久沒有出聲。
當天權認為月泠再也不會有問題之時,月泠再次開口道:“你,認識我?”
看著眼前瞬間身體再次緊繃此來的天權,月泠皺了皺眉,她可以不去捅破天權是否對自己有異樣感情一事,但是她確實像知道天權為何會知道她的習性,楚國暗衛,除非登基為侯,不然不能交給下一代繼承人,便是她也沒有見國楚暗衛,但是天權確實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認識她。
天權猶豫了一會,隨後抬頭看著月泠,將滿心的愛意暴露在眼中,隨後道:“是,我認識皇女。”
“我不認識你。”沒有避開天權的目光,月泠依舊是平靜而又平淡,她沒有辦法阻止天權喜歡她,但是她可以用冷漠去熄滅天權的熱情,想來,不會有誰願意一直用熱臉貼著冷屁股。
“公主,您出生的時候,便是我第一眼看見你的。”天權溫柔一笑,雖然臉色依舊有著一道傷疤,卻不失英俊之氣,月泠聞言愣了愣,她自在母妃胎中便有了意識,出生之時,因為是嬰兒之軀,她難以看清眼前的一切,隻能看個迷迷糊糊,當初也沒多在意,如今想來,確實,當初自己是被一個小小的人影看著睜開眼的。
“當時我十歲,骨骼奇佳,縮骨功大成,被選做下任暗六的接替人,正好趕上夫人產子,便和上任暗六一直陪著陛下守候您的誕生。陛下仁愛對下,您出生之後,我一時好奇竟是想要抱一抱您,陛下居然同意了,而您便是在我懷裏睜開眼的。”看著月泠疑惑的眼神,天權笑的更為溫柔,目光亦是更加迷離,月泠皺了皺眉,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和天權居然有這樣一段牽扯。
“後來,我自請守護公主,陛下也便同意,一直到您五歲,楚國將滅,我本是想要陪著您,可是三個人終究目標太大了,這一次陛下沒有同意我的要求,我便來了薑國。”收回神思,天權苦笑著看著月泠,他自她出生起,便在她的身邊,陪伴她,守護她,遠遠的,默默的,從未在她麵前出現,可是他就是一年比一年更愛那個小小的身影,一年比一年迷戀,一年比一年深愛,如今哪怕時隔了十三年,他還是愛著她。
月泠沉默了,許久月泠長歎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層紙如今不挑破也得挑破了,不然於她,於天權皆不是好事:“我嫁人了,蘇侯蘇慕城。”
“可是!”天權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月泠嫁給的是蘇侯,那個踏破楚國國門的人。
“是我母妃把我交給他的,他答應母妃用一世守護我,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月泠依舊沒有任何神情的變化,語氣平淡的似乎是在說著今天天氣很好,卻足以讓天權心死如灰。
天權的臉色愈發變白,月泠沒有說話,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他繼續做夢,不如如今就這樣斷了他的念頭,結束他這個長達十八年的夢,他和她有緣無分是注定的了。
半晌,天權卻是跪下,抬起頭來,那雙眼底滿是堅持和堅決:“公主,您喜歡誰,愛著誰我皆不在意,我愛你,你在我心底便可以。”
月泠一愣,她沒有想到天權的感情是這般濃烈決然,這已經不單單是喜歡,是愛,這已經成了執念,她將會成為困住他一生的執念,他一生皆喪在了自己初醒時的那一眼。
行完禮,天權也不管月泠怎麽想,怎麽回答,便退出了月泠的房間,看著天權離去是臉色的決絕和毅然,月泠笑了笑,不由的搖了搖頭,倒是她執著了,若是他放不下,自己便是在他心裏一生又何妨,給了他支撐,好過讓他無牽無掛遊離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