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菱安誌,梓榮情
回到小城鎮之中的客棧,大堂已經被多少清理了一下,沒了剛剛的血跡,夏菱和那小二也已經不在大堂之中,唯獨暗七還在大堂中候著。
看見月泠歸來,暗七走上前道:“夫人,那店小二的傷勢我已經初步的治療過了。”
“如何?”向著後院的閣樓走去,月泠皺著眉問道。
暗七退後一步跟隨著月泠答道:“沒什麽大礙,都是些皮肉傷,沒有傷到內部,休養幾日塗些藥即可。”
月泠點了點頭,看了眼暗七欲言又止的模樣,繼續道:“有什麽問題便說吧。”
“是。夫人,恕屬下失禮,屬下隻是不明白您當初為何會留下夏菱夫人。”當她看見夏菱的那一瞬間,便是暗七自己都驚訝了一番,她本以為,按照夫人狠心之情,便是夏菱一家曾為蘇慕城拋頭顱灑熱血,也不足以讓月泠留下夏菱的性命。
月泠輕笑一聲,在即將踏入夏菱閣樓之時,給了暗七回複:“因為這個女子是個可塑之才,因為這個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因為這個女子,堅韌之情遠甚他人。”
暗七一愣,有些沒有明白月泠的意思,而就在暗七錯愕之時,月泠結束了這個話題的談論,走入了閣樓之中。閣樓裏,青衣披發的女子滿臉擔憂的坐在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臉色蒼白的男子,月泠挑了挑眉,似乎,在夏菱出宮之後,又有了新的機遇。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夏菱抬頭看了眼月泠,眼中滿是還沒有來得及收去的眼淚,未等夏菱起身行禮,月泠便做了免禮的動作,看了眼床上依舊昏睡的梓榮,月泠不由的放低聲音:“夏菱,他沒事的。”
“我知道,夫人。”重新做回床邊,夏菱便再次將目光看向床上的男子,手緊緊的扣著男子露在被子外的手,似乎是要給他力量,足夠支持他重新醒過來。
直到此刻,月泠才真正的去注意男子的容貌,男子並非十分英俊,卻是足夠穩重,便是此刻昏睡著也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看著夏菱和男子相握的手,月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來,夏菱是真的在乎這個男子的吧。
“夏菱,你和他?”看著此刻的夏菱,月泠不由的出聲牽走夏菱的神思,一直讓她注視著梓榮的情況,她會很累,夏菱是她看好的人,她想知道她的事情。
聽言,夏菱望著月泠,垂下頭道:“夫人,我現在名為菱安。”
這一次,輪到月泠吃驚了,看著夏菱雖是依舊謙卑,卻不失禮儀和端莊的態度,月泠有些不明白了,菱安,很簡單,取得是她的封號,和她的名字,可是她不明白,為何夏菱要改變自己的名字。
“夏菱因為夫人得而重生出宮,夏菱一名便成了過去式,如今在這兒的,是受夫人教誨的菱安。”看出月泠的疑惑,夏菱主動開口解釋。
月泠點了點頭,沒有多追問,便將目光轉向床上躺著的男子繼續問道:“菱安,你為何要離開京弘城,我記得我在京弘城內給你安排了住處。你和他,又是怎麽回事?”
順著月泠的目光再次看向梓榮,夏菱,不,現在改叫菱安了,菱安的目光中閃現一陣溫柔,答道:“當初在夫人安排的宅院中居住了些許月份,我便想,古人雲,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我到現在都沒有真正的去領略過蘇國江山,便開始遊走天下。自然,夫人您也明白,身為女子,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勇敢踏出這一步,故而我喬裝成男子遊走,這段時間也走了不少的地方,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著此刻的菱安,月泠笑著點了點頭,她很滿意如今的菱安,遊走天下,雖說前路漫漫,但是卻是一番磨礪和滋長,如今的菱安比之當初自己在宮中看見的夏菱,多了一份果敢和堅定,少了一絲猶豫和徘徊,這樣的女子,她滿意並願意與之結交。
“走多了,對蘇國的風土人情也了解多了,也糾正了很多錯誤的觀念,令我十分驚喜。梓榮,則是我在路上遇見的遊俠客。我遇到他的時候恰好受了涼,發起高燒,梓榮便帶我求醫,悉心照料,也偶然得知我乃女子。梓榮很是穩重,說我一個女子諸事不便,便一路陪伴我。後來我在這城鎮得知了夜匪之事,深覺蹊蹺,便將這客棧買了下來,梓榮便做起了小二,倒是有模有樣。”菱安說著,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月泠望了眼菱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梓榮,笑了笑,她算是過來人了,這件事上,她看得清楚,菱安怕是愛上了這個男子了。
待菱安話畢,月泠輕輕敲了敲椅子扶手,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夏菱道:“菱安,你發現沒有,你對於政事和局勢有著驚人的敏銳。”
聽到月泠的話,菱安一驚,隨後有些詫異的看著月泠,有些不知所措,敏銳?她怎麽不知道?
看到菱安的神情,月泠笑了笑,繼續道:“我自認對於局勢的敏銳夠深,這夜匪之事我也是聽到梓榮提起之時便起了疑心,留了下來,而你剛剛的談論卻是告訴我,你對於這件事亦是有著過人的敏銳,如今的你,倒是可以在朝堂上擔起重任了。”
菱安垂下頭,抿了抿唇,許久,才道:“夫人,您該知道的,我的父親曾是陛下手下的官員,那是他便主管天下風俗事理,我自幼耳濡目染,且我家男兒女兒皆是悉心教育,故而,我從不覺得,我比之別人差了多少。入了陛下後宮,我鋒芒盡斂,原是為了得到陛下喜愛,卻是丟了自己的行事作風。後來得了夫人教誨提醒,我才做回自己,得而成為現在這樣。我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如我父一般,在朝堂上為陛下揮斥方遒,可惜,我隻是個女子。”
“誰說女子不得為政?”未等菱安話音落下,月泠卻是冷冷的接了話,看著菱安詫異的目光,月泠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真是離開皇城久矣。整個蘇國朝堂都知,我月安夫人,隨著陛下出入朝堂,共居高位,同管天下之事,我的命令和陛下的命令是同等的存在。我已經入了朝堂,破了後宮不得幹政之說,你又為何不得入朝堂?”
菱安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不敢置信,而瞬間那股不敢置信卻是發釀成了決然和堅定,隨後,菱安放開梓榮的手,跪拜在月泠麵前道:“夫人,但請夫人指點。”
月泠虛扶一把讓菱安起身,隨後看向床榻,道:“如此,可是安心了?”
菱安一怔,隨著月泠的目光看向床榻,卻原來,梓榮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目光柔情的看著菱安,菱安臉皮薄,瞬間臉上一紅,有些不知所措的避開目光。
看見菱安的反應,梓榮虛弱的笑了笑,亦是收回目光,看向月泠,似是要起身,月泠揮了揮手讓梓榮躺下,梓榮鄭重的行了個禮道:“草民眼拙,竟是不知道您居然是月安夫人,還收了夫人的銀兩,罪該萬死。”
“不必了,我此行本就是無意人人皆知,況且開門做生意,怎麽會有不收銀兩的事情?”月泠笑了笑對著梓榮搖了搖手,隨後道:“倒是我沒想到,那個在我麵前市儈的小二居然這麽的穩重聰慧,菱安交給你我很放心。”
聽到這話,菱安和梓榮皆是一愣,菱安的臉更紅了,而梓榮則是一臉深情的看著菱安,月泠笑了笑,亦有好笑自己,她一向不愛多管閑事,但是如今卻是越管越多,便是菱安的事情,她都管了起來,真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自己。
看著屋內一瞬間曖昧起來的氣氛,月泠笑著站起身,不再多言,走出閣樓,不再摻和這件事情,有些事情,隻需要稍加提點,不需要過多了言論,他們自己慢慢發展便好,她不適合當月老這件事情。
走出閣樓,暗七依舊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守在門外,她和夏菱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從來沒有覺得夏菱是多有用的可塑之才,在她心裏,夏菱便是一個懦弱猶豫的女子,事事都是委屈求全,事事都回避退步,她實在不明白夫人到底看中的是夏菱哪一點。
“夫人,夏菱她???”看見月泠出來,暗七再次開口,她是喜歡直話直說的人,有疑惑她喜歡一次性問清楚,如此,她便一定要知道原因。
月泠明白暗七的疑惑,笑了笑,提醒道:“暗七,她現在叫菱安。不要用你以前的目光去看菱安,如今的菱安,會讓你覺得眼前一亮的同時,又覺得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輕易,多麽的膚淺。暗七,好好看看吧,這個女子,在未來的某一刻,會成為蘇國朝堂上的風雲人物。”
暗七一愣,卻是跟上了月泠的腳步,離開了閣樓,不再打擾閣樓裏的兩個人。
閣樓裏,菱安有些無措的坐在梓榮的身邊,低垂著頭問道:“梓榮,你的傷,怎麽樣了?”
看著眼前完全不敢看著自己的女子,梓榮輕輕一笑,這一瞬間,這穩重卻又虛弱的男子卻是有著出人的俊朗:“菱安,做我的夫人吧。”
“啊?!”菱安一驚,嚇得一跳,雖說她如今已經有了足夠的閱曆,但是卻沒有足夠的情感經曆去麵對現在眼前的這一切,臉在一瞬間,紅彤彤的,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