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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天涯山,為奉命

  抱著月泠走回城月殿,蘇慕城皺眉看了眼月泠被撕去一角的衣裙,柔聲問道:“被血沾到了?”


  月泠翹了翹腿腕,點了點頭,道:“嗯,宋俠亭死之前抓住了我的腳腕,弄髒了我的衣裳,狐獅不喜歡,我就把那一塊撕了。”


  給月泠找了塊裹腿裹住,蘇慕城解開月泠的發髻,接過梳妝台上的木梳,理了理月泠的長發,繼續問道:“解決了?”


  “慕城,你為什麽不好奇我一定要殺了宋俠亭和李安然呢?”仰頭看著在自己身後細心打理自己長發的蘇慕城,月泠有些好奇的問道。


  蘇慕城吻了吻月泠的額頭,笑道:“我雖然不明白那兩個人在哪兒得罪了你,但是你想要殺的人必然有必死的理由,我絕對支持。”


  月泠心頭一暖,回以淺笑,答道:“那兩個人,背叛了父皇。”


  蘇慕城的動作一頓,卻是沒有任何的話語,他聰慧過人,自然知道,月泠這意思便是說明宋俠亭和李安然是楚國之人了,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楚侯是何時插入蘇國的朝廷,但是楚侯的人,必然不止這兩個,他不願打亂月泠的行動,也不會打亂她的主意,他給她所有她想要的,包括他自己。


  “他們是楚國的暗衛,楚國亡,楚國暗衛死死傷傷無數,有些混入別國做了大官,靜候主子歸來,有些則徹底背棄了信仰,做了他國的人。這種人,我絕不會放過,楚國的暗衛叛逆,便有我一一清除。”月泠並沒有對蘇慕城多加隱瞞,她信任蘇慕城便如蘇慕城放縱她一般。


  待蘇慕城放下梳子,月泠先是出聲問道:“慕城,紫菀和穆翊如今在哪?”


  蘇慕城伸手將月泠攬入懷裏,答道:“在薑國境內的天涯山,怎麽了?”


  月泠皺了皺,天涯山地處薑國皇陵身側,離薑皇城亦是不遠,她倒是沒想到,紫菀和穆翊居然會選擇在那裏隱居,難道就不怕薑侯找到他們嗎?


  看出月泠的疑惑,蘇慕城捏了捏月泠的鼻子,笑著搖搖頭,道:“平素倒是聰明的很,現在這麽笨了?所謂小隱隱於山,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天涯山雖是地近薑皇陵,卻甚少有人敢入山冒犯,且在天涯山隱居,即可避開世俗,又可不落世俗,倒是個好想法。阿泠,你問他們做什麽?”


  “楚暮寒和青玦來信,說至今未遇到薑國暗衛,恐有生變,我想去尋紫菀和穆翊,好好了解一下這番事情。”伸手拍開蘇慕城在自己鼻上作亂的手,月泠怒嗔了一眼蘇慕城,答道。


  蘇慕城臉色一沉,看著懷中的人兒,微微有些怒意:“你又準備離開了?”


  月泠一怔,看著蘇慕城有些冒火的眼神,微微閃了閃目光,自從上次提及自己將離開的事情,他便千萬個不放心,後來,因著季月錦的事情,離開一拖再拖,她本以為,這段時間過去了,他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卻不想,他還是如此,不願自己離開。


  環住蘇慕城的脖子,月泠主動吻了吻蘇慕城的下顎,聲音溫柔而又安撫:“慕城,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便好,況且,我又不是去去薑國硬碰硬,隻是去打探消息而已,不會有多大的事情的。”


  蘇慕城望著月泠,許久,才漸漸的鬆開了自己的神情,他本就知道,自己是攔不住她的,她是要飛翔的鳳凰,而不是一直在自己庇佑下的幼崽,他明明知道她的能力,卻依舊放不下她,他已經有了一次五月之別了,他不想再有一次,或是更久的別離,可是他沒有辦法,她的夙願,她的想法,他都明白。


  “去多久?”在頭埋入月泠發間,蘇慕城低聲問道。


  月泠有些微癢的輕笑一聲,卻依舊沒有忘記回答蘇慕城的問題:“多則半年,少則三月。”


  話音未落,月泠卻是身子一輕,被蘇慕城抱起,有些詫異的望著麵前眼光複雜的男子,月泠環住蘇慕城的項間出聲:“怎麽了?”


  “我需要把這段時間的不舒坦補回來。”不待月泠多答什麽,蘇慕城將月泠輕放在床榻上,揮手解下床簾,紅綃帳裏,恩愛情深。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長鳴看著眼前兩張完全普通陌生的臉,詫異驚訝之餘卻是深深的驚慌。


  月泠的話,侍畫,不,如今的雅容已經傳遞給了他,他不笨,自然明白,小姐所謂的照顧家妹,其實不過是將這兩人送給夫人作為後盾而已,她是在給如今的夫人增加砝碼,誠然,當初那隻短笛是他交給侍畫和夏玨的,可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需要將這兩個丫頭再次安排入北蘇後宮。


  “總管,您也明白的,有些事情,夫人自有計謀。”看出長鳴的猶豫和不願,雅晴眼光一轉,對著長鳴微微一笑,本是極為普通的臉,此刻卻帶了幾分高貴之氣,長鳴一瞬間似是看見了月泠一般,回過神,卻也是明白了雅晴的意思,不再多加猶豫,有些事情,成敗隻是一瞬間。


  “今日,我會安排你們進入鳳鸞宮,但是如何麵對以後便看你們自己了,便是死了,我也不會多加幹預。”雖說是應承下來為兩個人安排,但是長鳴心中亦是有著自己的顧慮,他不能成為她們的保護傘,她們隻能自己多加小心,謹慎行事而已。


  雅容和雅晴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隨後斂去一身鋒芒,如同普通的侍女一般,緩緩的跟在長鳴身後,便是臉,都不敢抬起。


  長鳴踏步向著鳳鸞宮走去,長袍之下,卻是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心,當初將侍畫和夏玨帶入北蘇皇宮讓她們發現北蘇缺漏,他便知道,自己終究是要有以命相搏的那一天,他老了,死了也不打緊,可是公子還年輕,便是沒了北蘇,他還應該有自己的身後,而小姐,便是救公子脫離苦海的唯一繩索。


  鳳鸞宮內,季月錦皺眉看著眼前的五弦琴,有些為難,她雖不算得琴藝多高超,卻也是能夠上得了台麵的水準,但是瓊樓說,皇女當年在府中琴藝極差,幾乎是三彈錯三音,煞是讓蘇慕言苦惱,便是手把手教,也不見好轉,蘇慕言卻沒有因此放棄皇女的琴藝,一直鍥而不舍的教著,故而,琴藝上若是模仿得體,便能更加迷惑蘇慕言,可是如今,她完全不知道,皇女的錯誤和習慣是什麽,讓她無從下手。


  “夫人,長鳴告進。”這時,長鳴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季月錦收回放在弦上的手,接過瓊樓手中的暖爐,答道:“總管,進來吧。”


  長鳴推開門,身後,雅容雅晴捧著一件長衣亦步亦趨的跟著長鳴,兩人皆是垂著臉,身上卻是換上了低等宮女的衣裳。


  看著長鳴身後的兩人,季月錦皺了皺眉,問道:“總管,怎麽了?”


  “回稟夫人,這兩個丫頭是浣衣局的宮女,是新進來的中原人,一對姐妹倆,昨兒個,為夫人洗衣裳的宮人病了,便讓她們倆代替洗了您的衣裳。誰知道這兩個丫頭手下沒準,竟是把夫人的雲錦貂裘撕裂了,屬下帶她們來告罪。”長鳴退了一步,把雅容和雅晴讓了出來。


  看著眼前兩個戰戰兢兢跪下的女子,季月錦抬頭望了眼長鳴,若是從前,她必定不會細想,直接給予輕罰便了事,可是如今,她也學會了多加個心眼,長鳴不是沒事找事兒的人,若真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必定自己私下就解決了,自己來告罪,不必帶著這兩個宮女過來,看來,這兩個宮女身上,必有貓膩。


  搓了搓手中的暖爐,季月錦瞥了眼雅晴和雅容,看著後椅,緩緩開口道:“把衣裳拿給本宮瞧瞧。”


  雅晴和雅容連忙起身將手中的衣裳交給季月錦,在下袖口處,有著長長的一道割痕,若是男子來看,必然覺得是手撕裂開,而女子卻是心細些,況且,出嫁前,季月錦自己也曾經是做過女紅之人,一眼便明白,這是割痕,不是撕痕。


  看了眼麵前兩個女子的麵容,很是普通,卻隱隱有著些許傲氣的模樣,季月錦便知這兩個女子的身份怕是不簡單了。


  “真是大膽啊,這件以上可是用千金一匹的雲錦做的,居然撕成這個樣子,”季月錦冷哼一聲,看了眼麵前的兩個人,轉頭對著長鳴道:“總管,這兩個宮女留給本宮如何,本宮的衣裳被弄成這樣,不好好處罰一下,難解本宮心頭之怒。”


  “謹遵夫人之意。”對著季月錦一個鞠躬,長鳴退了出去,回首望了眼殿中依舊跪著的雅晴和雅容,長鳴長歎了一口氣,一切,且看你們自己了,我能做的便是這些。


  待長鳴離去,屋內便隻剩下季月錦和瓊樓,雅晴和雅容連忙跪地道:“拜見夫人。”


  “你們到底是誰?”將暖爐交給瓊樓,季月錦皺著眉望著眼前的兩個女子,低聲問道。


  “奴婢雅晴。”


  “奴婢雅容。”


  聽著這兩個名字,季月錦再次皺起眉,她沒有見過這兩張臉,也沒有聽過這兩個名字,這兩個女子,到底是誰?


  “奴婢們奉小姐之命而來。”雅容抬起頭,聲音緩緩響起,季月錦一愣,小姐?她的記憶裏能被稱為小姐的,唯有???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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