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棄陰佩,心思言
接過陽佩,楚暮寒眼底閃過一絲深思,從現在起,他便不是少主了,而是宗主,承擔了更多的責任,承擔了更多的使命。
“老祖宗,我能不接這陰佩嗎?”望著浮在空中的陰佩,夏青玦沒有接下,開口問道。
楚暮寒和楚洛荊皆是一驚,自古以來,少有女子不願當上隱宗宗主夫人之位,可現在,夏青玦卻不願意接下陰佩,她不是和楚暮寒相愛嗎?
“玦兒?”疑惑的望著夏青玦,楚暮寒輕聲問道。他明白,夏青玦做任何事情都有她自己的目的,都有她自己的理由。
“夏家女兒,說說看原因。”楚洛荊沒有因為夏青玦的違逆而生氣,說實在的,這夏家女兒,他是挺喜歡的,敢作敢為,敢單刀匹馬的去獲得月泠的信任,敢不離不棄的陪在月泠的身邊,她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值得他去喜歡這個晚輩。
夏青玦看了一眼陰佩,道:“一直以來,陰陽兩佩沒有分割,皆有宗主管理,見陽佩如見宗主,見陰佩亦是如此。暮寒自幼便是少主,且天資卓然,登上宗主之位,我相信以後少有人有意見,而我不行。我非楚家宗親,且靈力低微,我想若是我接了這陰佩,以後我的日子便在不斷地陷害和被陷害之中度過。我沒這個功夫去陪有些人玩無聊的勾心鬥角,更沒心思被困在這一方天地。我不接陰佩,不代表我不是楚暮寒的夫人,我隻是無法認同現在的我登上宗主夫人之位而已。”
人終究是勢利的,無論是否修煉與否,人們總會去關注你的功勳,你的德行,你的身世,你的背景,若是沒有實力坐上高位的話,隻會受到漫天惡言流雨,她夏青玦自然不怕這些,但是久了,她也會厭煩,其實,這隱宗,不亞於一個國家朝堂,後宮,前朝,一個不差。貴族平民亦是隨處可見。如此,她便用實力好好和他們說說話便是,待她替月泠收複天下,她倒要看看,這些人,還有什麽權力嚼舌根!
楚洛荊微微的點了點頭,其實,對於是否將陰佩交給夏青玦一事,他考慮了很久,畢竟,夏青玦天賦尚武,而隱宗則是以靈力為尊,以夏青玦的情況,想來實在難以服眾。但是,他也知道,若是不講陰佩交給夏青玦,楚暮寒怕是不會接下陽佩,縱然接下了,怕是很快就會轉手傳給別人,他到底是楚家人,存這些私心,他不想放棄這楚家的苗子。故而,陰佩和陽佩最終給了夏青玦和楚暮寒。
然而,沒想到夏青玦自己提出了這一點,聰慧靈敏,不矯揉造作,直接一針見血,讓有些人頓時無話可說,堵了悠悠眾口,這樣的女子,夏家有這樣的繼承人,實在是大幸。
“那夏家女兒,你想如何?”微笑著望著夏青玦,楚洛荊的話語中帶著溫和,問道。
夏青玦眼神堅定,答道:“請老祖宗保管陰佩,待青玦為楚皇女平複天下,功成名就之時,再賜予青玦。”
“好,便隨了夏家女兒的意思!”抬手,收回陰佩,楚洛荊眼中的滿意越來越大,他眼光極高,當年因著和至渺交好,才會別樣對待蘇沁月,也漸漸發現沁月的優點,也因著蘇沁月和楚皇室的關係,發現了月泠的出類拔萃,而今,在這隱宗,竟能再發現讓自己眼前一亮的女子,不容易的很,也足以說明夏青玦有多優秀。
楚暮寒沒有說話,伸手拉住夏青玦的手,十指相扣,轉身道:“雖然玦兒沒有接下陰佩,不過,我今天就在這裏宣布,我楚暮寒一生隻有一妻,那就是夏青玦,有著別的心思的,現在就給我把心思收好了,這宗主夫人之位,要麽空,要麽隻屬於夏青玦!”
看著眼前十指相扣的璧人,楚洛荊退後,走到至渺身邊,輕聲道:“如何,這兩個人?”
“佳偶天成,碧玉無雙,是要永結同心的命格,可是。”至渺笑著點了點頭,話語卻是一頓。
楚洛荊亦是微微皺起眉頭,接道:“可是命中兩人注定還有一劫,生死劫。”
“在泠泠身邊,這生死劫終究會化為同心緣,也不必多加擔心。”至渺望著遠處的一對,深思有些飄遠,他沒有見過蘇慕城,或者說,是不大願意見蘇慕城,他已經見過了月泠,隻要在見到蘇慕城,便能推算出兩人的命數。可是,有的時候,這種推算反而會弄巧成拙。他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心善,而毀了月泠和蘇慕城的姻緣。
“沐汐,你的父母是秘術師,我且先幫你在密宗找找,如何?”回頭望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沐汐,楚洛荊開口道。
沐汐點了點頭,麵目表情的望著遠處,眼神沒有任何的焦距,看不出她在看什麽,楚洛荊收回視線,心中有了思索。
沐汐這個孩子,身世必然不簡單,性情雖說不算乖張怪癖,可是如此情緒無波,也不是什麽好事,果然,和洛天在一起的,沒幾個是正常的。
“老祖宗,回去吧。”片刻,楚暮寒和夏青玦走到楚洛荊和至渺身邊,做了個請的動作,有些事情,他們需要問問老祖宗,也好知道,如今月泠的情況如何,他們也好早做準備。
城月殿裏,蘇慕城拿著剪刀緩緩的剪去月泠已經有些過長的頭發,五個月的穀底休養,讓月泠的頭發近乎是瘋狂的蔓長,如今已經快拖到大腿了,月泠不喜歡太長的頭發,那樣,很麻煩。本來她是想一剪刀了結,卻沒曾想,蘇慕城竟然親自動手為她打理長發。
“慕城,這五個月,局勢如何?”透過銅鏡,望著身後專心致誌為自己剪齊長發的男子,月泠心中微微的暖著,似乎不管她去了何方,這城月殿,總會給她別樣的暖意。
蘇慕城沒有抬頭,繼續剪著,卻沒有忘記回答月泠的問題:“你落崖之後,蘇慕言便帶領殘兵敗將逃到了北部,和蠻夷勾結,成立了北蘇,赫連劍叛變,邊疆三城如今已經奪回一城,峽穀關如今一半是我們的人,一半是蘇慕言的人,薑國正在觀望,想來是在看幫誰吧。”
“那葉欽苒是怎麽回事?”皺了皺眉,月泠繼續問道,她要是沒記錯,葉欽苒應該算是蘇慕城的左右手,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卻沒想到今日會在朝堂上公認揭開自己的身份,若非,她一直在朝堂外聽著,及時出現,怕是再無翻盤之力。
提及葉欽苒,蘇慕城的手頓了頓,卻沒有停下動作,也沒有忘記回答:“葉欽苒野心太大,他想要扶持我獲得天下,而因為你,我完全沒有這種心思,他覺得你是紅顏禍水,故而才會選擇除去你,使我心無旁騖。”
月泠點了點頭,確實,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蘇慕城心中的地位,萬裏江山在蘇慕城的心底可能什麽都不是,葉欽苒卻是執著於天下,如此以來,他和蘇慕城必然生了嫌隙。
“對了,阿泠,你今日說季良被關在葉欽苒的地牢裏?”陡然,蘇慕城像是想起什麽,抬起頭問道。
月泠點了點頭,答道:“這也是我當時陡然想到的。以你的態度,季良失蹤你必然不會置之不理,自然會派出隱衛尋找,可是我離開的時候,很顯然隱衛並沒有找到季良。隱衛的效率和暗衛差不了多少,那個時候若是隱衛沒有找到,那麽現在隱衛怕是也一無所獲。而這個時候葉欽苒居然會出麵解開我的身份,我不得不懷疑,季良是不是在他手裏。”
聽著月泠的分析,蘇慕城眼中寒光一現,確實很有可能,或許隱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遲遲的被扣押在葉欽苒手中沒有被放出。葉欽苒是知道隱三若死,他會立刻知道,故而沒敢對隱三下毒手,隻是扣押著,實現失蹤之景。
“慕城,過幾日,我想去見見穆翊和紫菀。”想了想,月泠對著身後已經放下剪刀的蘇慕城道。
蘇慕城一怔,環住月泠,聲音低沉:“才回來就走?”
“我需要知道一些薑國的事情,薑國,我要定了。”眼中恨意一閃,月泠嘴角噙著冷笑,當年的仇,她會一一報,待報完仇,她會親自去見父皇和母妃,親自去楚皇陵跪拜。
看著月泠的神色,蘇慕城長歎一口氣,抱起月泠,將月泠窩在懷裏道:“準備開始了?”
“嗯,也到了時候了,不是嗎?”點了點頭,月泠在蘇慕城懷裏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著眼問道。
蘇慕城看著懷中如貓兒般慵懶的女子,寵溺的笑了笑,她願意,那他便讓她飛吧,他愛她,卻不想讓她做金絲雀。他要給她最好的天空去飛,天塌下來,他會頂著。
“阿泠,五個月,是不是,該補償我下?”將自己火熱的身軀靠近月泠,蘇慕城的笑有些越發邪肆,溫軟在手,不動心的那是柳下惠,他可不是,更何況,懷裏的是自己愛的女人。
月泠臉微微一紅,卻沒有阻止蘇慕城的靠近,她知道,五個月了,蘇慕城是該憋壞了,以他的個性,這五個月怕是連異性動物都沒有碰過一下下。
紅綃帳暖,春意融融,雖是白天,卻也樂的瀟灑愉悅。魚水之歡,不思他事。
當南蘇情意融融,春暖殿宇時,北蘇,卻是一派寂靜清冷。
蘇慕言一身紅黑色朝服,有些煩躁的看了眼眼前的奏章,北方蠻夷難管理,這些他早就知道,可是卻不曾想這般難以約束,這都五個月了,還是四分五裂,難以融合。
“陛下,夫人求見。”長鳴走進宮殿,看著蘇慕言的表情,低聲道。
蘇慕言皺了皺眉,有些冷意道:“她來幹什麽,讓她進來吧。”
長鳴無聲退下,不多時,一身錦色長裘的季月錦在瓊樓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的肚子已經有些微微隆起,臉色中也帶著些許幸福,雖然,她比誰都清楚腹中的孩子是怎麽來的。
看著緩緩走來準備行禮的季月錦,蘇慕言恢複一臉溫和的神色道:“不必多禮,夫人怎麽來了?”
“已是九月,天已經涼了,北方比之南方更要冷些,陛下喝碗薑湯吧。”季月錦將手中的籃子交給長鳴,蘇慕言接過薑湯,無聲的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溫柔道:“夫人懷著孩子不要多加走動,我還等著小世子出世呢,晚上朕再去看夫人。”
“陛下笑話了,那臣妾先退下了,晚上候著陛下便是。”季月錦紅了紅臉,在瓊樓的攙扶下,再次退出大殿,大殿內,蘇慕言臉色一變,對著還在身邊的長鳴道:“薑湯拿出去倒了吧。”
長鳴聽命的再次端起薑湯走出大殿,這種戲碼,已經上演了太多次,永遠是夫人送來湯藥,而陛下倒掉,他就不明白了,陛下為什麽就是不願意接受夫人,畢竟夫人那麽深愛著陛下。
看著空蕩蕩的宮殿,蘇慕言苦笑一聲,他不是不知道季月錦的心思,她想要在自己心底存有一絲地位,可是,自己心裏都被月泠占得滿滿的,怎麽能容下一個處處不如月泠的她呢?
“泠兒,你,終究是我的。”蘇慕言的聲音幽幽的回旋在殿宇中,冷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