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歸去時,崖底迷
“陛下!”赫連禮一馬當前的衝到蘇慕城麵前,滿眼擔憂的望著蘇慕城,快速撕下自己的衣裳為蘇慕城包紮好手心和肩膀上的傷口,看了眼四周,有些疑惑的問道:“陛下,您怎麽成了這樣?夏將軍和楚將軍呢?還有元帥呢?怎麽都不見了?”
“確實,蘇侯陛下,不知月安夫人在何處,我們夫妻倆還要謝謝她此次的救命之恩。”牽著紫菀走下馬,穆翊望著蘇慕城也是問道。
蘇慕城微微一笑,一瞬間王氣盡顯,聲音雍容霸氣:“夏將軍和楚將軍乃是隱宗之人,如今戰事已平,自然是回隱宗了,蘇慕言被他的外公帶走了,至於阿泠,隱宗請阿泠回去做客了。”
聽著蘇慕城的回答,紫菀和穆翊有些詫異的對視一眼,那個女子已經離開了?
“穆三皇子,紫菀夫人,朕還是那句話,這天下也該洗牌了,這一次阿泠對你們的印象極好,也是有心放你們離開,我希望,你們能盡早脫身這戰事,畢竟,孩子不久將要誕生,而且,我也看出,兩位無心戰事。”蘇慕城的敏銳不輸月泠,看著穆翊和紫菀的眼神以及紫菀隆起的小腹便知他們的心思,況且,這麽久月泠都沒有取穆翊和紫菀的性命,也算是對他們錯了放生之心了。
穆翊和紫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片刻紫菀望向穆翊,點了點頭,穆翊溫柔一笑,抱著紫菀答道:“正如月安夫人所言,我和菀兒早就無心世俗之事,世人皆說我得到重視,實在我不過是我薑侯的一枚棋子而已。這麽多年為他征南闖北也算是還清了他的養育之恩了。此番回去,我和菀兒交代清楚權責,然後便帶著菀兒和孩子歸隱山林。”
蘇慕城點了點頭,他的暗衛眼線不少,薑國的事情他自然也多少知道些,薑國戰神穆翊的母妃是由一位婢女晉升而來,位分低微,又沒有娘家人護著,便是生下了皇子也沒有得到薑侯重視,最後甚至是被薑侯親自賜死。
穆翊自小便寄養在各個如夫人之間,心中對薑侯說來應該是恨意多些,自從他戰事天賦表現出來之後,薑侯隻派他征南闖北,別的皇子皆以封侯,唯獨穆翊被薑侯留在身邊,別人看來是因為親近穆翊,實則薑侯是想綁住穆翊,綁住穆翊的天資,便是和紫菀的成婚,都是紫臨天親自上殿請求得來。
所以說,穆翊對於薑國實則是沒有絲毫留戀的,如今給了他歸隱之心,他又怎會不願呢?
“如此,便祝穆三皇子和紫菀夫人山林為樂了,不過,朕還是有一事相告,若想真正脫離薑國,最重要的是必須連著紫家一起搬出。”蘇慕城別有用心的看了穆翊和紫菀一眼,穆翊和紫菀皆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蘇慕城的意思,點了點頭,行了個禮便轉身帶著薑國的士卒離開。
看著穆翊和紫菀離去的身影,蘇慕城暗笑一聲,他雖然是有心成全穆翊和紫菀,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成全阿泠,阿泠出來之後,必然會找薑國討債,如今薑國失了穆翊便如猛虎失了雙翼,再無反抗之力,想來,阿泠得了薑國便是不廢吹灰之力了。
“陛下,我們也會去吧?”赫連禮遷來一匹馬給蘇慕城,蘇慕城點了點頭,回頭看了那深深的懸崖一眼,隨後沒有任何猶豫的上馬而去,他比誰都明白,兒女私情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與其在此苦等,不如去解決那些留下的問題。阿泠,我等你回來。
懸崖裏,月泠用劍劃著崖壁,想要找到一處縫隙將劍插入其中,來支撐自己的身體不再下滑,下胸口和後背的疼依舊在繼續著,她幾乎能嚐到口腔中的鐵鏽味,皺了皺眉頭,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傷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劍劃過崖壁的聲音極為難聽,可是月泠不想再去多想,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如此這樣下去,不等她墜落崖底,她就已經被從下而上的氣壓壓迫而死了。
陡然,月泠感覺到劍鋒插入到一處縫隙,月泠立刻用力一插將劍深深插入縫隙中,自己則攀在劍上,深深的喘息著,月泠苦笑一聲,自從她來了這個世界,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麽狼狽過。
手上的白玉月鐲已經滑落了下來,月泠望著那月鐲,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不想就這麽死了,她還不能死,不能就這麽放棄!
似乎是情緒太多激動,也或者是解決了生死大患,月泠的傷口瘋狂的疼痛起來,月泠緊緊咬住下唇,想要壓抑住自己的疼痛,現在不是她能空出手去看傷口的時候,卻不曾想,越是壓抑,口中的血腥味就越重,月泠難熬的嗆出一口血,血灑在手腕上,漫到了白玉月鐲之上,使得原本高雅白皙的鐲子透出了詭異的美。
月泠此刻也來不及去看白玉月鐲了,她的眼前暈眩了一下,手開始漸漸沒了力氣,乘著最後的清明,月泠拔出劍來,指向下方,一直掛在那崖壁上以她現在的狀態必然隻有死路一條,還不如試試看,劍鋒先落地,形成的反彈多少能給她幾秒的反應時間,而對於她來說,幾秒,夠她做出最好的選擇了。
誰知道,還沒下降多久,就聽到劍鋒和地麵碰撞的反彈聲,月泠一愣,卻是很快的做出了反應側身落下,有些迷茫的抬起頭,月泠苦笑一聲,原來剛剛自己離地麵已經這麽近了,也慶幸剛剛的停頓,讓自己能過得到緩衝,如今落地一點傷都沒有。
打量了一眼四周,月泠發現這崖底的可視度幾乎隻有幾米,她隻能看見自己似乎是躺在極高的草地之上,四周隻有草,什麽都沒有,便是蟲子的鳴叫都很難聽見。
月泠掐了自己一把,逼著自己站起身,如果剛剛她聽見了蟲鳴,她或許會很無所謂的就此暈過去,等著身體緩衝過來,可是,現在,她不能,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安靜的地方,她反而渾身都提起了警惕。
手腕上的白玉月鐲上,鮮血正順著鐲子一圈圈的繞著,一點點的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月泠立刻發現了手鐲的異樣,望向手鐲,手鐲的光芒越來越大,一道波動就這樣出現在月泠的腳下,溫暖而又慈和。
一直怎的,月泠在這一瞬間竟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備,沒有任何猶豫的倒了過去,再也沒能保持住自己的清醒,波動中,兩個身影出現在月泠的身側,若月泠還醒著,便會發現,那一身袈裟的,不是別人,正是至渺。
而在至渺身側,一身道服的老者,月泠也是見過的,在一年前,她得到佛花鏈的時候,這個老者便是站在寧海寺前,如此的麵對著自己。
至渺疾步上前扶住月泠,老者則是掃視了一眼周圍,手一揮,一陣波動散向四周,空氣的那一邊亦是一陣波動,待波動消失之後,老者才來到月泠身邊,看著至渺為月泠把脈的動作問道:“至渺,丫頭如何了?”
至渺看了一眼老者,眼中第一次帶上了怒意,喝問道:“楚洛荊,你到底打的什麽心思!一定要泠泠到這個地步,你才來見她嗎!你知不知道李曆那一掌打亂了泠泠的五髒六腑,她的下胸口本就有極重的傷,現在傷上加傷,若是再晚些,你就去閻王殿搶人吧!”
是的,這位老者便是楚家的第一代,隱宗的老祖宗,青鸞鳥的主人,月泠一直在尋找的楚皇室的老祖宗,楚洛荊。楚洛荊聽著至渺的嗬斥,連忙伸手搭上月泠的脈,感覺著月泠體內微弱的生命氣息,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冷聲道:“李曆,傷我子嗣之仇,我必要你拿命來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曆用的是靈氣,隻有你的靈氣能夠鎮壓,我的佛力隻能緩解泠泠的傷痛,你快些幫泠泠救治吧,這地方也不宜久待,沒想到泠泠這一落竟是落到了這個地方。”看了眼四周,至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竟是落到了這個地方。
楚洛荊的靈力極為雄厚,出手間便是化解了月泠體內的靈力衝擊,隻是五髒六腑的移動非同小可,必須細心的將所有的器官歸附原位才行。
“你不去看看老朋友?”雖是專心於為月泠療傷,楚洛荊也沒有忘記和至渺說話,這個地方他剛剛就已經猜到是誰的地盤了,真是沒想到丫頭竟是到了他的地盤,也難怪,是那個人的地盤,不然丫頭還沒有落地,想來就已經被那些怪物吞噬了。
“不了,語嫣死後,他便消沉了,也不必去看他。”至渺轉身擔憂的望著月泠,他其實更不想那個人看見泠泠,以那個人的性子,怕是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留下泠泠,陪在他身邊代替語嫣,到那時,才是真正對泠泠的折磨。
半晌,楚洛荊抽回靈力,長籲一口氣,也虧得丫頭是楚皇室的血脈,有著不錯的慧根,否則,這兩次的傷足夠要了丫頭的命,而現在,她隻是受到了傷害陷入了昏迷。
“走吧,先離開這裏再說。”至渺走了過來,說道。
還未等至渺聲音落地,就聽得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至渺,來了我的地方,不和我打個招呼就離開?”
至渺和楚洛荊的動作皆是一怔,至渺下意識的擋在楚洛荊前麵,遮住月泠的存在,聲音慈和:“洛天,我無意打擾你退隱,就此告辭。”
“我說讓你們走了嗎?楚洛荊,你懷裏的女娃娃是誰?”聲音漸近,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出現在至渺和楚洛荊的麵前,他的身下是一頭似狐非狐的生物,極為猙獰。
一瞬間,空氣如同靜止了,楚洛荊眉頭一皺,沒想到,他居然來的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