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平侯書,蘇侯信
“紫菀夫人,您真的要出軍?”陳鵬雲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問道。
紫菀瞥了一眼陳鵬雲,繼續看著桌上的地圖,幽幽開口:“陳副將,我紫菀,好歹也是將門之後,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上過戰場,怎麽,信不過我?”
陳鵬雲一個錯愕,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自然知道紫菀的將才和統帥之風,可是她終究是女子,而且這一次還不是掛帥而來,隻是借助的將軍之分,如此,軍中多少會有人不服。
似乎是看出的了陳鵬雲的猶豫,紫菀再次開口道:“我雖然借的我夫君的名氣帶領你們作戰,但我自認我紫菀天賦不差。士卒們要的威望,我雖然比不得家父,可是終究還是有的。何況,這一次,薑國戰神都在別人手中,如果沒有鬥誌反抗,何談征戰蘇國?”
紫菀的話如同驚天之雷,敲在了陳鵬雲心頭,陳鵬雲一驚,確實,自從將軍被抓,整個薑國的軍隊如同散了一般,人心惶惶,這不是個好征兆。如今,紫菀夫人出麵集結將士,雖然不能振奮人心,可是那股無聲在軍中彌漫的慌張被打住了停止了。
正當陳鵬雲心頭思緒時,一個將領走進帳篷,對著陳鵬雲點了點頭,將一封信遞給紫菀道:“夫人,蘇國平侯,似乎想要和您見見。”
紫菀臉色一冷,隻要是穆翊的親信都會知道,這一次的戰役,是穆翊和蘇國平侯的合作,裏應外合,滅蘇國蘇侯,得蘇國邊疆三城。
本來,這件事情是料定無錯的,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陳咬金,蘇國夫人代替蘇侯出戰,打亂了一切的計劃,穆翊被擒,一切都顯得詭異起來,包括他們和平侯的交易。
打開信封,蘇慕言寫的很簡單,不過是開頭說些痛心穆翊被抓雲雲,而最重要的一點,他不過是濃縮成了一句話,壓在了一封信的最後。
“紫菀夫人,報仇抱怨之事,可否和我談談?”看著這一句話,紫菀冷笑一聲,將信封丟入火盆,對著陳鵬雲和那送信來的將領道:“陳鵬雲,戴誌遠,集結士兵,我要和蘇國夫人先過一過招,至於蘇國平侯,先讓他給我等著!”
損了她的夫君,想讓她給他好麵色根本不可能,先給蘇慕言一個下馬威,如果這一戰,自己敗,再和他談談合作之事,若這一戰,自己不敗,那麽合作什麽的就不需要了,她現在隻想救回自己的丈夫!
“是!”陳鵬雲和戴誌遠皆是對視一眼,夫人是動真格了,曾經的英傑女將又回來了。
同一時刻,月泠亦是接到了蘇慕城的回信,從京弘城來的,不僅僅是蘇慕城的信,還有他送來的護衛,而在這護衛中,她罕有的看見了熟人,一個曾經被她脅迫過的女人。
“屬下暗一(暗二)(暗七)拜見夫人!”看著眼前跪著的三個黑衣人,月泠沒有說話,隻是繼續讀著蘇慕城寄來的信。
蘇慕城依舊如他的言簡意賅,言語簡練,告訴她京弘城中已經安定下來,春汛春種都已經安排妥當,他很累,也很想她,擔心她,這三個人便是他送來的盾牌,為她擋住一切的盾牌。
“暗衛?”看著跪著的三人,月泠冷聲問道。
三人皆是點頭答道:“是!”
月泠望著那自稱暗七的女子道:“久染?”
“承蒙夫人抬愛還記得屬下,屬下如今回歸暗衛組,仍是暗七。”暗七的聲音低迷,頭卻一直沒有抬起,長發簡單幹練的綁在了一起,更顯她的風範。沒錯,這女子,便是當初被前蘇侯賜給蘇慕城的久染,亦是暗衛組的暗七,暗衛十殺唯一的女子。
“京弘城如何了?”月泠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卻也沒有讓他們三人起身,下馬威這東西她懂,人,大多都是欺軟怕硬的存在,就算他們是奉蘇慕城的命令而來,可是終究不是自己的人,她需要讓他們明白現在她就是他們的主子!
暗一開口答道:“陛下把一切打理好了,葉上大夫盡心輔佐陛下,條規稅收都已經製定好,請夫人放心。”
暗一的聲音比起一般的男性還要低沉些,略顯得蒼老些,卻也是第一個聲音中對月泠添上敬意的,月泠的眼底微微閃過一絲讚揚,很少有人能夠這麽敏銳的同時又這麽的識時務,他對於局勢的認明遠勝於最先開口的暗七,這樣的人成為暗一,暗衛組第一人,當之無愧。
月泠點了點頭,說道:“都起來吧,暗一,你留在我身邊,暗二和暗七,你們自由行動。”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一愣,蘇慕城的本意是讓暗七貼身保護月泠,畢竟暗七也是女子,女子終究更懂女子一些,故而才讓暗七代替暗三而來。而誰成想,月泠居然選擇了讓暗一留在身邊,讓他們自由行動,要知道,對於暗衛組來說,自由行動便代表著被舍棄。
看出三人的錯愕,月泠冷笑一聲,她曾經是皇女,也曾有過暗衛,自然明白自由行動對於來說的傷害之大,緩緩開口道:“我不需要心懷不恭,卻還強求自己留在我身邊的人。”
聽出月泠的冷意,暗二和暗七,瞬間再次跪下,齊聲道:“屬下知錯!”
月泠略帶滿意的望著暗二和暗七,很好,朽木可雕,幸好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不然就不要怪她先替蘇慕城清理門戶,暗衛要的是服從,比之軍人還要深刻的服從,骨子裏的服從,而不是表裏不一,這種人,終究會成為累贅,成為定時炸彈,而幸好,暗二和暗七,知道自己的錯。
暗一站在一邊,沒有開口,也沒有下跪,心理卻是暗暗的慶幸,他自小便是對人的氣息氣勢極為敏感,當第一次見到月泠,而她遲遲不讓他們起身之時,他便知道這位夫人不簡單,那種皇族氣質,除了陛下,他再無在第二個人身上感悟到,而現在,夫人讓他再一次接觸到這中君臨天下之氣,他便不由的加上了敬意,而這居然成了他第一個被夫人接納的理由。
“慕城把你們送過來,讓你們保護我,我便是你們現在的主子,你們心裏腦裏要想的隻是我。不要以為我隻是夫人不是你們的正統主人就管不住你們,今日若是你們有任何讓我失望之處,便是你們亡命之時!”月泠一直秉承寧缺毋濫的標準,在她看來,一個人的好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絕對聽從命令,如果不能,再好的人她都不會用。
聽到月泠的話,暗二和暗七的心頭一顫,心中本來那些許的不樂意被打散的一幹二淨,是,他們是暗衛組最出色的暗衛又如何,他們到底也隻是暗衛,要做的隻是服從,從心開始的服從,隻有真正的服從,才能被主人真正的接納,這便是他們暗衛的原則,而現在,他們居然自負到忘了這一點,確實是該死之罪。
“都先留下吧,給我記住,你們要做的,是從心服從。”對於士卒,她要的隻是服從,而對於暗衛,她要求的便是完全的服從,她不需要一個表裏不一的人,在身後給自己捅刀子。
“是!”暗二和暗七起身,和暗一一起消失在空氣,月泠掃了眼四周,雖然他們的氣息隱藏的很好,可是還是能很快發現他們的存在,或許是曾經做殺手的本能吧,她不習慣陌生的氣息,她如今想要的不過是蘇慕城的氣息。
半晌,夏青玦掀開月泠的帳篷,皺眉望了望周圍,看著一直眯眼的月泠道:“月泠?”
“自己人。”聽出夏青玦的疑惑,月泠給了夏青玦一個回答,她知道,夏青玦隻是關心自己,朋友知己的關心,沒必要瞞著,隻是,她沒想到,夏青玦的感覺竟是敏銳到如此地步。
“紫菀下了戰帖了,明日午時,峽穀關,正麵交戰,她贏還她丈夫,她輸,斷魂峽穀關。”將剛剛從赫連禮那裏拿來的戰帖給了月泠,夏青玦繼續說道:“地三那日提及邊疆三城和赫連家有關係,我便對赫連將軍旁敲側擊了一陣。聽說,邊疆三城是赫連禮的小兒子赫連劍駐守,赫連劍天生崇拜勇者,不畏皇權,我估計,赫連劍便是蘇慕言的人。”
月泠睜開眼,掃了眼戰帖,紫菀會下戰帖在她意料之中,下麵就看蘇慕言的行動了,蘇慕言如果不出手,那麽這戰,他們和紫菀必然是合戰,畢竟穆翊在自己手裏,他們再怎麽放得開也不會舍棄穆翊,而自己又和穆翊有過約定,不會傷了紫菀,故而這一戰必然不會有太多生死,所以,現在就看蘇慕言了。
“我要赫連劍的消息。”對著身後,月泠冷冷命令道。
隻覺得一陣細微的空氣變動,暗二消失在黑暗中。月泠望著夏青玦道:“穆翊的傷如何了?”
“能夠自己行走了,隻是,上戰場還不行,你的兩箭太狠,直接撕裂了他的骨骼,沒有廢了也算是萬幸。”夏青玦不客氣的白了月泠一眼,坐在月泠身邊,自顧自的倒了杯水答道。
月泠輕笑一聲,答道:“那日我是真生氣了。”
“所以啊,這一戰,你是準備繼續扣下穆翊嘍?”淺啜了一口茶水,夏青玦問道。
月泠點了點頭道:“扣下穆翊,至於薑國士卒,還給紫菀。”
“你不怕增了紫菀的軍勢?”
“不,我隻是想,安插自己的奸細。”月泠再次閉上眼,嘴角卻是淡淡令人驚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