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綰青絲,清情敵
半晌,月泠起身,對著外麵喊道:“桂嬤嬤。”
一直候在外麵不遠處的桂嬤嬤聽見聲音立刻走到門前問道:“夫人,何事?”
打開寢殿的門,月泠將手中的藥罐交給桂嬤嬤道:“這藥汁用無根水參雜煮熟,然後將藥湯裏麵的藥材過濾出來,等藥放溫了端過來。”
看著桂嬤嬤領命離去,月泠走到梳妝台前將被蘇慕城弄亂的長發梳了梳,說實在的,讓她自己綰發她實在做不來,所以大多時候她都是直接打成馬尾辮,這幾天為了入宮,才讓頭發做成那複雜雍容的樣子,現在頭發被蘇慕城弄亂,她還真不會打理。
看見月泠有些遲鈍的動作,蘇慕城輕歎一口氣,走到梳妝台前接過月泠的梳子道:“我幫你梳吧。”
“你會?”透過銅鏡,月泠皺眉望著蘇慕城,她沒想到一個帝王會這些,便是蘇慕言,也不會為一個女子梳發。
蘇慕城笑了笑,梳子在月泠的長發上輕輕梳過,答道:“小的時候,母妃曾經教過我,要我以後為自己的妻子綰發,那時候是替母妃綰發,母妃死了就再也沒有替別人綰過發了,可能手藝都生疏了,你就將就下吧。”
“蘇慕城,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你會和我的母妃有著舐犢之情?”從很早就發現了,蘇慕城對於自己的母妃的情誼有些重視的過分了,要知道,在皇室,最不能信的便是親情,而母妃和蘇慕城明明不是母子,還有著如此深的感情,讓她不明白。
聽到月泠的問題,蘇慕城巧手一翻,將月泠的一縷長發撥上去,道:“你還不知道吧,我的母妃入宮之前曾和沁月姑姑是結拜姐妹。沁月姑姑自幼長在寧海寺,無人知曉她的身份,所有人都以為沁月長公主被送去行宮修養了。我的母妃曾經是朝中一品上大夫的女兒,母妃的名字便是安顏,年幼一次參佛時,與沁月姑姑相遇。兩人一見如故結為姐妹,後來母妃就時常去寧海寺探望沁月姑姑。沁月姑姑十歲之後回宮,便時常召母妃入宮陪伴,父皇便是在那時候認識母妃的。隨著年齡見長,父皇登基,娶母妃為正妻,沁月姑姑為長公主。我出生之初便是沁月姑姑和母妃一起照顧的,後來梅語夫人生下慕言,對正妻之位動了邪念,母妃害怕梅語夫人對我動手,將我送到沁月姑姑身邊撫養。畢竟長公主的身邊誰都不敢輕易動手。沁月姑姑待我如同親生兒子,我也是親眼看著沁月姑姑和楚侯相愛的。本來這件事情父皇都已經同意了,可是已經退位的皇爺爺卻突然插手這件事情,硬生生拆散了沁月姑姑和楚侯。到最後的結果便是沁月姑姑出走,和蘇皇氏斷絕關係。而那時候我的母妃已經被梅語夫人害死,沁月姑姑將我送到父皇身邊由父皇親自撫養,讓父皇守護我,同時為我揪出梅語夫人對把柄,嚴懲了梅語夫人,所以,說實在的,我對於沁月姑姑既是感激又是親情。”
月泠垂下眼眸,母妃,其實也是很愛蘇慕城的吧,不然不會為了蘇慕城做出這麽多,如同親生兒子的對待,所以才會到最後把自己托付給蘇慕城,讓他好好保護自己。
母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泠泠會遇到蘇慕城,所以才為泠泠安排好一切,立下所有的護盾?
當蘇慕城為月泠綰好發時,桂嬤嬤也將藥湯熬好送了過來。
月泠將藥湯遞給蘇慕城道:“喝下去,然後運功逼向丹田,把寒氣逼出來,因為參入了向陽草所以發揮很快,不會很疼。”
蘇慕城點了點頭,一口飲下藥湯,盤膝坐了下來,看著蘇慕城頭上隱隱出現的汗珠,月泠緊緊的盯著蘇慕城的臉色,寒魄珠的寒毒具有很強的抵抗性,所以逼毒時,寒魄珠的寒毒會在丹田內亂竄,痛苦自然不用說了,而這湯藥是至陽的藥材熬成,冰火兩重天,單看蘇慕城能不能熬下來。
蘇慕城的臉色一點點的變紅,月泠也不說什麽,不打擾他,漸漸的蘇慕城的臉色又一點點的開始發青,月泠的雙眸微眯,寒毒上來了,沒想到蘇慕城的動作這麽快。
果然,沒多久,蘇慕城吐出一口黑血,血液碰觸到的地方立刻變成了冰雕,而蘇慕城的臉色卻在慢慢恢複正常。
“如何?”當蘇慕城睜開雙眼的時候,月泠出聲問道。
蘇慕城稍稍調息了下,淺淺一笑道:“阿泠,我的寒毒祛了。”
“嗯,隻是你的體溫我是沒辦法了,寒毒長期侵體,已經改變了你的體溫。”看蘇慕城沒事,月泠的心底輕輕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桌邊到了一杯熱茶給自己調息,剛剛蘇慕城坐了多久,她就給他護法了多久,腿有些麻了。
“陛下,秋羽夫人已經在城月殿外候著想要求見您多時了。”陡然,宏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月泠和蘇慕城同時皺了皺眉。
“你的麻煩自己解決。”今早剛替蘇慕城收拾了舞袖宮的那一群女人,月泠懶得再去麵對蘇慕城的如夫人,而且還是之前最受寵的如夫人。
“夫人,你不幫為夫嗎?”蘇慕城輕挑了挑眉,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長,可是他已經發現了,月泠吃軟不吃硬,那麽既然是自己決定去追求得到她,自己放低點姿態又如何,父皇當年可是說過,自尊什麽可沒有愛人來得重要。
看著蘇慕城一瞬間的變臉,月泠亦是挑了挑眉,好吧,反正到最後都是自己解決,早點結束早點好,她絕對不承認,她是看著蘇慕城那張妖孽臉撒嬌賣萌有些承受不住。
“陛下,既然這麽想要臣妾陪伴,臣妾豈有不從之理?”起身,月泠走到蘇慕城的身邊道。
蘇慕城邪笑一聲,攔住月泠的腰,在她的耳邊呢喃道:“喚我城。”
“抽什麽風?”賞了個白眼給蘇慕城,月泠說道。
“夫人,這樣不是更顯的我們親近嗎?”蘇慕城蹭著月泠的發旁,呼出的熱氣打在月泠的耳邊,讓月泠有些難忍的縮了縮。
這個男人是準備吃定自己了嗎?月泠無語問天,卻還是順了蘇慕城的心意,喚道:“城。”
“夫人。”聽到月泠的聲音,蘇慕城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月泠看不見的地方,蘇慕城的眼底閃過一絲暗光,蘇慕言,不要以為今天早晨我沒有看見你對月泠的意思,你是喜歡月泠的吧,卻還是親手將月泠推到我的身邊,我該感謝你的大方嗎?幸好月泠對你沒有什麽多餘的意思,不然,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其實,說到底,蘇慕城和楚月泠是同一類人,骨子裏是很強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屬於自己的東西,別人誰都不許碰觸。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性子,楚月泠雖然有些許對蘇慕言動心,卻能夠很快的自拔出來,因為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蘇慕言沒有可能。而蘇慕城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一旦認定了是楚月泠,那麽楚月泠的現在和未來,都是自己的,沒有別人可以碰觸,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行。
也正是因為如此相似,所以他們才會在不知不覺的容納對方,因為太過相似,才會沒有防備,沒有猜忌,沒有利用。
當月泠與蘇慕城到達前廳時,秋羽夫人已經等候多時。
月泠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人,長發綰成飛天髻,一些珠花鑽玉插在頭上,色彩交錯各異,雖然有些晃眼,不過細看下來卻滿是雍容華貴之感。
女子一身玫瑰色齊胸襖裙,披著同色調的輕薄外紗,著著時下最流行的妝容,打量下來倒也真是個美人胚子,不過,有些得寸進尺。
月泠的眸光微冷,看著女子身上的掛飾,不怒反笑道:“秋羽夫人好大的身份啊!”
那悠閑喝茶的女子起身,雖然落落大方卻沒有半點尊敬之意:“姐姐取笑了,本來今早就該來給姐姐請安,奈何前幾日身上不痛快,陛下憂心臣妾,讓臣妾這幾日免了禮數。”
月泠聽言高深莫測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蘇慕城,蘇慕城不見絲毫尷尬的抱住月泠沒有說話,月泠回過頭來繼續說道:“本宮若沒有記錯,按照蘇皇室的規矩,如夫人是不能稱呼正夫人為姐妹的,怎麽,秋羽夫人也是正夫人嗎?”
“夫人,是臣妾的疏忽了。”秋羽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她陪在蘇慕城身邊三年,無論是在東宮還是在這蘇皇宮,她稱呼一聲姐妹都是給她們客氣的,沒想到月泠一來就給她甩規矩,嗬,不就現在得寵些嗎,看你失寵之後如何與我鬥,正夫人?我到要看看你這正夫人有多大本事!
“秋羽夫人疏忽的可隻這一點啊,好好看看你身上呆的什麽東西!”坐在首座上,月泠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一旁的蘇慕城有些心疼的拿過月泠的手揉了揉,有些責怪的看著秋羽,該死,這女人竟然讓阿泠拍疼了自己,若不是還有些用處,這會兒就拖出去斬了她。
聞言,秋羽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掛飾,頓時臉上浮現一絲懊惱,她的腰間掛著的不是別物,正是隻有正夫人才可佩戴的驚鴻花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