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決裂,郎情薄
隨著“噠噠噠”的繡鞋聲落地的聲音越來越近,大廳裏麵的氣氛才緩緩的轉變了,直到季月錦入大廳門的前一刻,大廳那份冷淡相持的氣氛才轉為淡然。
月泠抬眸看著季月錦,這一次季月錦是特意裝扮了的,梳著端莊的飛天髻,點綴著幾支珠花碧簪,倒是不顯得單調,散著的零碎的發絲飄舞著,倒是有了幾分貴氣。
季月錦的臉上畫著嫣紅色的妝,這是如今京弘最流行的胭脂色,本就秀氣漂亮的麵孔此刻倒是顯得更加嫵媚些。然而,當月泠看見季月錦身上的衣裙時,臉色瞬間變了。
季月錦身上穿的正是月泠的那件霓裳流袖裙,和上次一般,穿在季月錦多少是有些臃腫,但是卻不阻礙此刻季月錦滿身的貴氣,這時的季月錦就如同一個大家閨秀一般,蓮步緩緩,嘴角輕提,媚眼含羞,想來也是,季良雖然是楚皇室極遠的旁係,可到底身上留著一些楚皇室的血統,季月錦有些天生貴氣是正常,加之季王氏曾經是落魄官宦家的女兒,對著季月錦以大家閨秀禮教導也是極為正常。
“言公子。這次月錦是特意來致謝的,月錦親手做了些糕點,也不知言公子愛不愛吃。”對著蘇慕言盈盈一拜,季月錦輕笑著柔聲說道。
蘇慕言亦是笑著虛扶一把,對著季月錦道:“月錦客氣了,坐吧。”
季月錦落座在一旁的楠木椅上,抬頭,此刻才是看見月泠了,詫異的問道:“這位是?”
“這就是家妹。”蘇慕言極快的接過話,月泠對著季月錦點了點頭,神色冷漠,她倒是不怕季月錦認出自己,她當初離開季家的時候不過八歲,麵容還未長開,如今十六歲,麵容定型了,就算是季良如果不認識母妃也不一定認得自己。再加上,當初三年季月錦極不喜自己,從不與她親近,一年能說的上話,好好呆在一起的時間一隻手都算的過來,故而她不相信季月錦能認出自己。
季月錦看著月泠,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餘小姐好,不知之前可否與小姐見過,月錦總覺得麵熟的很。”
“季姑娘想多了。”月泠不願和季月錦多話,說實在的,可以的話她都不想和季月錦見麵,季月錦不是她喜歡的性子,若非因著季良,她這性子早就死在自己劍下不知多少回了。
月泠的話很冷,瞬間,大廳裏陷入一片尷尬,季月錦張了張口,似乎想找個台階下,卻又不好意思,大廳裏又一次安靜了。
“季姑娘莫怪,我這妹妹性子一向清冷,家裏人也是慣著她,別介意。”蘇慕言溫和的開口,解了尷尬,月泠冷冷的看著這個人,笑了笑,起身,對著長鳴道:“長鳴,讓侍畫夏玨給我收拾幾件衣裳,我回家住幾天。”
說完,也不待長鳴回應,直接走了出去,長鳴看了眼蘇慕言,立刻追了出去,小姐啊,不是剛答應公子不賭氣的嗎?怎麽又火上了?
“這,言公子,這兒不是餘小姐的家嗎?”看著主位上無奈搖頭的蘇慕言,季月錦輕聲問道。
蘇慕言回過神,笑著說:“這兒自然不是,這不過是我的宅邸而已,我們家世代居於江南,這段時間家妹來我這閑居,如今我倒是把她惹生氣了。”
“言公子別擔心了,餘小姐也該長大了,總是慣著寵著也不好,冷落幾回她便會知道分寸。”季月錦雖說的端莊,說的為蘇慕言著想,可是蘇慕言的目光卻猛地一冷,片刻又恢複正常,隻是話語中帶著些許涼意:“不用了,家妹是我家唯一的女兒家,排行又是最小,家父家母便是極為寵愛,分寸什麽的,家妹在大事上自是知道的。”
聽出蘇慕言話語中的抵觸,季月錦低下頭,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卻沒有多言,她知道現在說的越多越錯。
陡然,長鳴急忙衝了進來,湊到蘇慕言耳邊嘀咕了幾句,蘇慕言神色未變,可是眼眸中卻閃過一絲陰沉,對著季月錦道:“月錦,今日府上有些事情,不能久留你,還望海涵,下次必向你道歉。”
聽出蘇慕言話語中的急切,季月錦也知自己不能久呆,便點點頭。行了個萬福禮,隨著引路丫鬟走了出去,回首看了眼富麗堂皇的樓宇和樓宇間佇立的絕世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必然,她一定要得到這個男人。
見季月泠走出大門,也不停頓,提步向著備衣間走去,剛剛長鳴來報,月泠抱著一盆炭火,去了備衣間,丫鬟們嚇了一跳,然後就見月泠把一件件衣服丟進火裏,備衣間已經被燒去了不少衣服了。
還未踏進備衣間就聞到嗆人的絲綢燒起的味道,裏麵幾個丫鬟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小姐,不能燒啊,那可是,公子特意為您重做的霓裳流袖裙啊!”
“我不需要替代品。”月泠的聲音依舊冷冷的,然後便問道更濃的味道,蘇慕言搖了搖頭,走了進去,此刻,備衣間裏的衣服已經燒去大半,然而燒掉的卻都是月泠的衣服,自己的衣服一件沒有燒著。
“泠兒!”看著已經被丟進火裏的霓裳流袖裙,蘇慕言也不心疼,隻是走上前抱住月泠喊道。
月泠掙脫蘇慕言的懷抱,冷冷瞄了他一眼,隨後對著地上兩個還在燒的起勁的婢女道:“夏玨,侍畫,走了,收拾場子的人來了。”
夏玨和侍畫起身,對著蘇慕言行了個禮,便隨著月泠走出備衣間,沒有多言,蘇慕言望著月泠離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亦是聲音冷冷:“把這備衣間所有衣服都給我燒了,以後也不用弄什麽備衣間了,以後小姐的衣服全部送到小姐那兒。”
長鳴應聲退下,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阿彌陀佛,公子和小姐兩位小祖宗啊,你們倆鬧騰一下,整個宅院都要跟著跳三下啊,老奴老了,禁不起你們倆這麽折騰呦。
看著蘇慕言甩袖去追月泠,長鳴笑了笑,也隻有這個時候,公子會表現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無措急躁,像個真正的少年,而不是蘇國的二公子。
小院裏,月泠冷冷的看著一直跟著自己的蘇慕言,隻是這樣僵持著,夏玨和侍畫早就離開了,誰都知道小姐和公子有一些事情要解決。
僵持了許久,月泠不準備就這麽看下去,轉身,準備離去,誰知蘇慕言卻在這時上前打橫抱起月泠,踹開自己的房門,然後帶上房門,粗魯的將月泠丟在自己的那張沉香床上,粗暴的吻了上去。
月泠掙紮了幾下,卻被蘇慕言克製住,一怒之下咬住蘇慕言的唇瓣,一股血腥味蔓延開,蘇慕言吃痛的離開月泠的唇瓣,居高臨下的和月泠對視著,月泠毫不懼怕的回望,房間中滿是硝煙。
“泠兒,你剛剛這叫什麽?你該知道的,從很早之前你就該知道的,你是我的利刃,總有一天要被我送入皇宮的。”俯身,將頭埋入月泠的發間,蘇慕言的聲音充滿了魔性,在月泠的耳邊緩緩響起。
月泠身體一怔,眸光一冷,這些話她自然知道,可是蘇慕言一直沒有扯明了說,她也就沒有扯明的表現出來,現在蘇慕言居然搶先說出來,看來是準備讓一切明朗化了。
“說實在的,我真的舍不得把你給皇兄,真的,你這麽美,這麽好,可是就是因為你沒有瑕疵,才能讓皇兄對你癡迷,泠兒,你愛我嗎?”蘇慕言抱著月泠的身軀,頭在月泠的耳邊蹭著。
月泠緩緩抬手,將蘇慕言推開些,讓自己的目光能和蘇慕言直視,那一刻,月泠冰冷的目光便是蘇慕言都是愣了愣,這份冰冷,他已經好久沒有在她身上看見過了。
“我自然知道你當初帶我回來,教我這麽多東西的原因,我和你們那位沁月姑姑很像不是嗎?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存在在你身邊的意義。我愛的當然不是你,而是蘇世子,不是嗎,主上。”緩緩而又冰冷的聲音如同魔音般傳入蘇慕言的耳中,那一句主上更是徹底的讓他失了神,他不是早該知道了嗎,當攤開一切的時候,他和月泠絕對回不到原樣的。
乘著蘇慕言失神,月泠徹底推開蘇慕言,起身走下床,背對著蘇慕言問道:“什麽時候?”
“下月初三。”蘇慕言有些機械的回答道,他敢和她攤牌,自然是時間到了,下月初三,蘇世子蘇慕城登基為蘇侯,同時也是納夫人的時候,蘇慕言是想那個時候把自己送給蘇慕城。
“我知道了,我月底回來,該學的我早就學會了,這一次任務之後,希望能和主上恩斷義絕。”說完,月泠推開門走了出去,眼神冰冷,沒有一絲的猶豫,她最大的好處便是能夠揮劍斬亂麻沒有一絲猶豫。
屋內,蘇慕言愣愣的抬起手,這一次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為什麽感覺心底空空的,冷冷的。
泠兒,難道真的是我親手推開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