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從校園裏走出來時,太陽已經落到了群山之間,枕著山坳,散發著柔美的餘暉。周邊的一切鍍上了一層金色。我與般若走在路上,披著一層金光,像聖潔的天使。
去銀座佳驛拿回行李,住到了般若家。我想,我還是不適合一個人生活,我需要有人陪我療傷。
回到般若家裏時夜幕已經蓋了下來,像一層厚厚的黑布遮蓋著整個蒼穹。我坐在沙發上,盯著窗外的夜色,此刻李曉在做什麽?他會想我嗎?還是他正在跟王茵聊得火熱?來自心底的疼痛讓我不自覺的皺起眉頭,緊緊的抱住自己。牙齒因為憤恨,上下摩擦出了擦吃擦吃的聲音。
“若冉,你怎麽了?”般若跑過來攥住我的手說。
“沒事。”
若冉舉起我的手到我的眼前:“你看看你的手,是沒事的樣嗎?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舉到我眼前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失去了血色,慘白一片。兩隻手背上整齊的排列著四個月牙狀的指印,外側慘白,內側黑紅,粘連著薄薄的皮。這是我的手嗎?為什麽我掐傷了自己,但是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深吸一口氣,收回遨遊的思緒,盡量平靜的說:“般若,我想李曉了,我真的特別想他。可是一想到他跟王茵的曖昧聊天記錄,我就受不了了。你說此刻,李曉在做什麽,他會想我嗎?還是他正在跟那個女人火熱的聊著天?”強忍住心底的疼痛,渾身用力減少身體的顫抖。
般若使勁的攥住我的手,眼睛紅紅的,抽泣了一下鼻涕說:“若冉,不要在這樣折磨你自己了好嗎?李曉現在怎樣,或好或壞都與你無關,你不要用你的臆想來折磨你自己了!你跟李曉認識才幾年,你為了他這樣作踐你自己,你有想過生你養你的爸爸媽媽嗎,他們知道你現在的樣子該多麽心疼。”
“可是,般若,我好難受,一想到李曉可能在跟王茵聊天我就要窒息了,我感覺我要瘋了,怎麽辦,怎麽辦?”我從般若的手中抽出手來,抓住頭發哭著喊。
般若使勁的晃動著我的肩膀:“若冉,你別這麽沒出息行不行,就為了一個男人你這樣折磨你自己值得嗎?我知道你需要時間走出來,但是至少你要擺正自己的態度啊,你這樣作踐你自己,李曉就算知道也不會心疼,你為什麽非要用他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
“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控製不住的想他!我腦子裏滿滿的都是他,都是他跟王茵曖昧的聊天,我控製不了自己啊!”我在般若的抖動下,聲嘶力竭的喊著,腦袋一顫一顫,暈暈的,空白一片。
般若放開我,癱坐在沙發上:“若冉,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其實都是沒有用的,說真的,你的疼痛我無法感同身受。也許,即使在聰明,在理智的女人陷入愛情的泥沼時都無法全身而退。但是,若冉,我希望,你不要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不要在臆想些什麽,一切都交給時間吧,我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解藥。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若冉,你還有我。”般若說完,眼淚掉了下來,落在沙發上,碎成了花,而後消失不見。隻有若隱若現的水漬證明有人哭過。
我趴在般若肩膀上,努力的向上睜大眼睛來阻擋下墜的眼淚:“謝謝你,般若,放心,我會好起來的。”淚水還是從眼眶中溢了出來,還好,我還有般若。
簡單的吃過晚飯後,我跟般若並排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大學裏的事情,引得我們一陣狂笑或是歎息。
大學那陣,我們經常擠在一個被窩裏看著電視,聊著家長裏短和八卦,說著各自的夢想與渴望,那段時光仿佛就在昨天,仿佛未曾走遠。隻是一眨眼,一年已經過去了。
畢業後,我瞞著所有人跟李曉隱婚了,若冉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們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一起聊天、睡覺了。此刻,當我在經曆時,那段塵封在心底的回憶被勾起,隻是那段時光,仿佛在眼前,又好似走遠了。
隔天,我在般若的尖叫聲中起床。
“幹嘛,般若,快讓你嚇死了。”我捂住心髒艱難的睜開瑟瑟的眼睛說。
般若手忙腳亂的套著衣服大喊:“完蛋了,完蛋了,要遲到了,你抓緊起床。”
“幾點了?”我忽的睜開眼睛,大聲的問。
“八點了。”
“啊!要遲到了,我們不是定的鬧鍾嗎?為什麽鬧鍾沒響?”我掀開被子從床上蹦了下來。
“我哪裏知道啊,可能是我們沒聽到。快點穿,快點穿。”般若邊穿邊催促我。
我手忙腳亂的套著衣服:“完蛋了,完蛋了,遲到了。”
“你快點穿,我先洗一把臉。”說完般若拽開門跑了出去。
我穿上衣服,對著鏡子用手嘩啦了一下頭發,在後腦勺胡亂的紮了一個馬尾。把洗麵奶,爽膚水,旅行牙刷塞到包裏,拽起大衣,往外跑,邊跑邊喊:“般若,我不洗臉了,我先下去打車,你快點下來。”
“好……不對,我們公司不在一個方向,沒法一起坐車。”般若急聲喊著。
“騷瑞,我糊塗了,我不管你了,我先下去了,你快點。”說著我換上靴子。
“我知道,你慢點,看著車。”
“知道,拜拜。”揮手關上門,一步兩個台階,蹦下樓梯。
到達公司門口時,已經九點半。我用百米奔跑的速度奔進大樓,竄進辦公室,坐在座位上,呼呼的喘著粗氣。
“你這是剛剛參加馬拉鬆剛回來?”戲謔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
打個寒噤,深吸一口氣諂笑著:“敏姐早。”
“早?大小姐,都快中午了你還跟我說早?”
“嘿嘿,今天睡過了,遲到了,原諒哈。”我站起來晃著敏姐的胳膊說。
敏姐拿開我的胳膊:“行了吧,別撒嬌,姐姐對撒嬌免疫。說,你跟伊枕什麽關係?”敏姐眼角堆滿笑意問。
我的臉唰的紅透了,低著頭小聲囁嚅:“哪裏有什麽關係,普通的同事關係唄。”
“喲,臉紅了?”敏姐伸出手指頭勾起我的下巴拉著長音說。
我打掉敏姐的手:“別鬧,煩人了。我們就是正常的同事關係,別胡思亂想行不行?”
“哈哈哈哈,普通的同事關係,那為啥昨天他替你請假啊?”
“這,我昨天喝醉了,所以.……不對,我在酒吧喝酒遇見了枕哥,正好,我們一起喝了一些酒,就喝醉了.……不對,啊,討厭了,就是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慌亂無措的說。
“哈哈哈哈,若冉,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緊張的一麵哦,行了,別解釋了,我懂了。”說完,敏姐踩著高跟鞋哈哈大笑著走了。
“敏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胡思亂想。”我在敏姐背後氣急敗壞的小聲說著。
敏姐背著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我看著敏姐的背影,呆呆的站立著。
眼睛不自覺的瞄向伊枕的辦公室,對上伊枕的目光。他嘴角向上翹著,眼神中暖暖的,映著陽光,羞的我趕緊低下頭,坐下。
後背熱熱的,細密的汗珠粘在衣服上,濕噠噠的。敏姐為什麽會這麽說,難道伊枕跟他說了什麽嗎?用手緊緊的抱住頭,抓著頭發,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天的時間在我的忙碌與胡思亂想中度過,因為早上來的太晚,加上前天下午與昨天休假,當我忙完時,這個城市已經華燈初上。牆上的時鍾指到了八。
伊枕的辦公室燈還亮著,他正在低頭寫著什麽,從我這個方向看他,深邃的五官,帥氣的側臉,配上安靜認真工作的模樣,心裏忽然鑽過一陣暖流。用力的甩甩腦袋,想甩掉我的胡思亂想。
“就這點工作就讓你抓狂了?”
我忽的站起來:“開玩笑啊你,你幹嘛跟個鬼是的不聲不響的站在我麵前?”
“是我不聲不響還是你在這邊晃腦袋晃得太專心?”伊枕戲謔的說。
“怎麽那麽討厭,就知道取笑我。”我一臉怒氣。
伊枕嘴角上揚:“哈哈,這才是我認識的若冉啊,得理不饒人!”說完右手食指在我鼻尖上輕輕一刮。
我愣在那裏,臉驀的紅透了,手指搓著衣角,局促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傻了是不是?準備睡在這裏?”伊枕看著我的囧樣,哈哈大笑著,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頭說。
“啊,不。”我拎著包跟著伊枕出了門。跟在他後麵,一股異樣湧進心底。
伊枕回頭看我,嘴角上揚。
“你幹嘛這麽看我?”
“若冉,你害羞的模樣真滑稽。”
我用力的拍了伊枕一下:“你真討厭!就知道笑我。”
“哈哈哈,大小姐,為了賠不是,今晚我請您吃飯,請賞臉。”
“嗬,本小姐沒工夫。”
“大小姐,求求您賞臉吧,不然我今晚沒飯吃,都辛苦工作一天了,你一定不會這麽殘忍對吧?我就知道,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你……”
“我太理解你了是吧,走著,去吃火鍋去。”
“你討厭。”我笑著抬手錘他。
電梯門開了,李曉站在電梯外,渾身哆哆嗦嗦。我舉著手,笑容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