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短暫的回歸結束了
李森於是把牆上掛著的圍裙拿下來,然後很自然的用雙臂環抱著他的腰,給他係在腰間。
郎天慎僵在那裏。
李森催促他:“怎麽不洗了?戴上圍裙,就不會把衣服弄髒了!”
望李森,郎天慎表情複雜:“你今天變化很大!”
“你的變化也很大,你的腰比以前細了好多!以前抱你的時候,不是這種感覺!”
今天的李森很大膽,一改往日的羞澀。
郎天慎指了指自己的胸:“那麽,我的胸有沒有縮水,要不要也試一下?我可是一直健身呢!”
李森於是就很大方地伏在他的胸前:“嗯,還象以前一樣,很厚實"
耳朵貼在他的心口上:"心跳也一樣,很有力;鯊魚牙齒也一樣,和以前一樣的堅硬!”
郎天慎依然是攤開著濕漉漉的雙手站在那裏,似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李森說的,李森今天太反常了。
"不要嚇我,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是你問我要不要試一下的."李森嗔怪著。
"哦?那麽,要不要試一試我的嘴唇,是不是也和以前一樣?”郎天慎把頭湊了過來.
李森捶了他一拳:“快洗你的吧!就這麽幾個盤子,你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洗好後,把冰箱裏的過期的食品清理一下!還有櫃子要重新擺放一下,生熟食品要分開!這些都弄好後再來叫我,我要檢查!”
說完就轉身走了。
郎天慎匆匆忙忙把幾個盤子洗好,然後擦擦手上的水就走出來,看到李森正抱著一桶爆米花在看電視,電視裏在放肥皂劇。
“我還以為象你這樣的女孩子是不看這種劇的。”
李森還沉入在劇中,她眼睛不離電視,用手拍了拍沙發,示意郎天慎坐到自己的身邊。
郎天慎有些猶豫地坐下,然後李森很自然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繼續邊吃爆米花邊看電視。
一部虐心的愛情劇.
但郎天慎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兒要對我說——"
"這兩個人好可憐,"李森突然指著電視說,"隻有一牆之隔卻不能相見!"
郎天慎隻好去看了一眼電視,這是一部熱播劇,男主和女主很相愛,女主車禍失憶了,男主費盡力氣讓女主重新愛上自己;男主又被綁架了,女主委屈求全救下男主;男主又誤會女主了,女主又怨恨男主不理解自己了,兩人咫尺天涯,一牆之隔卻不見麵.
"原來,這些狗血劇情,在現實生活中,真的會發生呀,"郎天慎意味深長地感歎著,"他們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呢?"
"也許,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撓著他們,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能在一起!"李森依然眼睛盯著電視,似乎在說電視,也似乎在說別的.
"總會有辦法的,隻要肯去做,比如,這個男主可以放棄一些東西,和女主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他們就可以安安靜靜地在一起了!"
"這樣不行,這個男主的名氣太大,他走到天涯海角都有他的粉絲,他的粉絲會把他的照片傳到網上,就會引起轟動."李森仍然在盯著電視。
"引起轟動能怎麽樣?他已經放棄他的事業了,女主也放棄她的家人了."
"這樣也不行的,聽說過蝴蝶效應嗎?亞馬遜雨林一隻蝴蝶翅膀偶爾振動,也許兩周後就會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女主麵臨的就是這種情況,一點小小的波動,後果就不堪設想."
"即使這樣,這個男主也想試一試,他甚至都和他的老板談解約的事了!"
郎天慎伸出胳膊,將李森攬在懷中:"這個男主很想試一試,他即使放棄得再多,也想試一試!"
"為愛情放棄了這麽多,這段愛情背負了太重的負擔,不知道能走多久!愛德華八世曾經不愛江山愛美人,為辛普森夫人放棄了王位,但,後來,他也曾後悔過。"
"但如果他當初放棄的是辛普森夫人,他會更後悔!"
真的很動心,李森幾乎要對他說"帶我走吧,給我幸福",但是——
"但是,這個女主很不識時務,她的性格象石頭一樣硬,不會低頭,也不會屈就,而且還不可理喻地不惜代價去捍衛她那不值一提的自尊,這是一個不可救藥的人!"
"但男主卻不能放棄!"
李森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住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爆米花撒了一地.
郎天慎一臉期盼地望著她.
"我——"
期盼的雙眸幾乎要燃起火了.
"我要去洗澡,我困了!"
但郎天慎從後麵抱住了她:"我答應過你的薛姐,如果萬一真的有這一天,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跟我走吧!"
李森僵硬的站在那裏,許久,她掙脫開郎天慎的環抱,逃也似地去了浴室。
打開噴頭,溫熱的淋浴水噴湧出來,李森的眼淚也噴湧而出.
她悲傷得癱軟在淋浴噴頭下,臉上的淚水和著清水流淌,嘩嘩的水聲掩蓋了她悲慟的哭聲.
從生日會上的風雲突變,到見段子文,見陳美鳳,見李恩厚,短短的幾天時間,李森經曆了她生命中最嚴峻的考驗,李森放棄了全世界來換得一片安寧,她放棄全世界都沒有關係,唯獨放棄了這個人,這注定會成為她今後漫長的一生中最痛的回憶.
在這座山頂別墅的另一邊,客房的浴室裏,是浸在浴缸裏,默默流淚的郎天慎.
躺在溫暖的水中,頭靠在浴缸沿上,他仰麵朝天,清晰地感覺出淚水自眼角滑出,流過太陽穴,浸沒在發叢中.
以為這份愛情已經觸手可及了,沒想到轉眼就像夢一樣遙遠。
他已經決定要放棄整個世界了,但仍然換不回一個李森.
縱是情深,奈何緣淺。
李森在浴室裏待了很久,郎天慎在床上都快睡著了,才聽到李森從浴室出來了.
李森的腳步聲很輕,從浴室,一直走到臥室,然後,推門進來了.
一件絲質的淡粉色睡衣,讓郎天慎見到了李森的另一麵。
李森從小到大一直在英美的學校裏讀書,這些國家的年輕人受"自由"思想的影響,穿著上都很休閑,所以,李森一直是T恤牛仔示人.
但此刻,她搖身一變,成了性感小女生:一頭秀發慵懶地披在肩上,低胸吊帶的睡衣將她的香肩和酥胸完美地襯托出來.
她一邊撩著頭發一邊向床邊走來,她走路的姿態也與往日不同,每一步挪動,都將她那小蠻腰展示的很是完美。
她很自然的走過來,就仿佛她是他結婚已久的妻子,仿佛這張床是他們棲息已久的臥榻。
到了近處,郎天慎才發現:她居然化了淡妝!
她化了淡妝,來到自己的床前,本就白皙的皮膚在朦朧的燈光下更顯白嫩,化得剛好的眼影,襯出兩灣秋波.
掀開郎天慎的被子,李森鑽了進去,然後依偎在他的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就像抱著一隻毛絨熊。
郎天慎徹底地僵住了.
她的濃密的秀發散落在枕畔,她的輕微的鼻息環繞在耳畔,她的眼睛輕輕的閉著,長長的睫毛上,氤氳著一層霧氣。
她很隨意地轉了一下身,將頭枕在他的肩上,胳膊搭在他的胸上,一條長腿,就搭在他的肚子上了.
"好舒服呀!"她的聲音也似夢似幻.
郎天慎懂了,與李森心靈相交這麽久,他能讀懂她的每一個肢體語言:今天,她是來告別的,這,就是她特別的告別儀式,這是她給自己最後的禮物——這份禮物,太虐心了!
郎天慎俯下身子,親吻她的眼睛,她的額頭,她的頭發,然後在她的耳邊私語一般的道聲"晚安",讓她側臥著躺好,給她蓋好被子,為她關燈,再將夜燈調暗,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出去,門,輕輕的關上了。
李森也懂了,他拒絕了這份告別的禮物!
她是一個在感情上有些潔癖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近乎保守,在這樣一個欲望都市裏,她也曾設想:將來,能夠靠近我,親近我,可以與我有肌膚之接觸,可以打開我的身體的——這個人,隻能是郎天慎,除了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門被輕輕的關上了,“啪”的一聲,門鎖的彈簧彈合了,他走了。
第二天一早,李森在暴雨聲中起床,她推開門,看到睡在臥室門外的沙發椅上的郎天慎。
他在臥室的門口睡了一夜,他是想守護自己嗎?
那顆鯊魚牙齒依然掛在他的胸前,白白的,尖尖的。
李森輕輕的把這顆牙齒解下來,然後,再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玉,小心翼翼的掛回到他的胸前。
久久凝望著這張熟睡的臉,李森隻想讓時間靜止,就定格在這一刻,他在守護她,她在凝望他。
但,該走的時候,終究要走,李森去了健身室,去了書房,去了儲物間,去了廚房,去了客廳,去了吧台,然後,推開門,消失在暴雨中。
睡在臥室門外的沙發椅上的郎天慎被雨聲驚醒,他睡眼惺忪的張開眼睛,然後衝到臥室門口,輕輕的敲門,裏麵無聲無息,急忙推開門,臥室是空的。
郎天慎樓上樓下的尋找,健身室,書房,廚房,衛生間,吧台,到處都找不到李森。
站在空曠的客廳裏,郎天慎四顧茫然。
別墅又空落了。
郎天慎低垂下腦袋,手扶在胸口——她走了。
郎天慎手扶在胸口,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些異樣——那顆牙齒不見了,他的胸前,掛的是他送給李森的那塊玉!
難道,她是不想留下任何的痕跡嗎?
郎天慎急急的在各個房間尋找——李森的照片也都不見了。
健身室的,書房的,廚房的,吧台的,就連門上的那張,甚至連客廳的立柱上的簡報和照片,都不見了!
李森消失了,帶走了所有的痕跡,徹底的,消失不見了,就像她從未與自己偶遇過,就像她從來都未曾出現過!
港城。飛機場。
李森在門口等了很久,裴義才出現了。
裴義依然沉穩得像一個敦厚長者,在機場熙攘的人群中,他的出現,讓李森一下子感覺安然了。
他走到李森的麵前,彎腰施禮:"謝謝你再一次救我脫身!"
"這是李恩厚的功勞,李恩厚開口了,段誌城不會不給他這個麵子的。"
裴義點頭,然後熟練的接過李森和薛姐姐的機票、行李,安頓主仆二人,交換登機牌——保鏢裴義走馬上任了。
飛機升上雲霄,小小的港城漸漸消失在雲層的下麵,李森短暫的回歸,結束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