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忘記你,我怎麽可能幸福
"是你嗎?"李森感覺自己的聲音也幾乎要顫抖了。
"是我!"聲音是從地球那一邊傳過來的,還是略帶磁性的聲音,還是溫暖的語氣!
"我以為你能早一些來電話!你交換了我的號碼,卻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為什麽?"李森的聲音不僅顫抖了,而且濕潤了,隨它去吧,李森不想掩飾,何況,顫抖與濕潤的,何止是她的聲音。
電話那邊卻沉默了。
他有什麽難言之事嗎?
但李森有太多的話想對他說:"兩個月前,鄭秘書找過你是嗎?鄭秘書對你說什麽了?他威脅你了嗎?"
"沒有,幸虧他告訴我,我才知道,我的出現,讓你有多為難?"
李森眼淚汩汩而下:"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消失,讓我有多為難?"
"我本來,是想說謝謝你的,但現在,我說不出來了,幫我擺脫緋聞這件事,希望沒有讓你更為難."
"是段誌城的兒子,叫段子文,現在也在美國,他幫你擺脫緋聞的。”
“是你求他的?”
“是交換!”
“還有,我給你打電話,會不會也讓你為難——"
這句話讓李森一下子反應過來,這個電話,是被監督的。
這回是李森沉默了,李森不知該說什麽。
李森的突然沉默讓郎天慎明白了,自己,確實又給她帶來麻煩了。
"忘記我,你要幸福!"電話那頭說。
這是郎天慎說的嗎?
"可我忘記你的話,我還怎麽幸福!"李森幾乎是哭出了這句話,隨即,電話突然斷了。
"喂!喂!說話呀!我在聽著——"電話裏是盲音,任憑李森叫喊,郎天慎聽不到了。
電話真的斷了!
李森不顧一切地跑到樓梯口,看到樓下,裴義也拿著手機,站在那裏,滿臉的歉疚。
他手裏拿的,是副機,是李恩厚給他的,用來監督自己的電話的。
"對不起!"裴義低下了頭!
李森滿麵淚水的站在那裏,俯視著裴義。
李森短暫的快樂時光,結束了。
美國。
睡蓮的種子發第二顆芽的時候,李森淡淡的看了一眼:"它為何要選擇發芽呢?在這樣冷的天氣,多麽艱難!"
根須慢慢顯現的時候,裴義欣喜若狂:"有了根,就會有葉,有花的,這麽粗的根!"
李森仿佛沒聽見,眼睛望著窗外的飛雪,發呆。
裴義聳了聳肩,去找了個水罐,放在陽光房,把種子放在水中。
一個月之後,陽光房中的胚芽漸漸變成了葉子,裴義小心翼翼地把水罐上麵的塑料薄膜掀開一角,給段子文看,段子文伸頭過來,看到了嬌嫩的,仿佛是吹彈可破的葉子。
這是那件事之後段子文第一次來橡樹莊園,一踏進門,就被裴義請到陽光房,來看他創造的奇跡。
葉子那麽小,但裴義卻一臉興奮仿佛他創造了天大的奇跡。
段子文望著裴義,凝固在那裏,直到李森踱了過來。
"好久不見,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李森歪著頭望著段子文。
段子文回過神來:"你這樣說,感覺很曖昧,你在盼我來?"
裴義繼續去樓上照顧他的蓮子了。
李森回身做到沙發上:"是呀,在盼望你拯救我呢,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雖然非常渺茫!"
這句話讓段子文一頭霧水:"拯救——希望——渺茫?你怎麽了?我以為,隻有我一個人落入了地獄!"
"我在你的下一層煉獄煎熬呢!"
"煎熬?"段子文坐到李森對麵,不解地望著她。
李森不想再談這件事:"今天,你不會是專門來看你的蓮子的吧?"
段子文有些吞吞吐吐了:"嗯,格陵蘭島的極光很漂亮,是來邀請你,一起賞極光的。"
"哦?這也是約會嗎?是你父親安排的?他依然不死心?"
段子文默然,一臉的為難表情。
但李森視而不見,繼續發難:"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約會了,這對你,已經毫無意義了!"
"毫無意義?"
"是呀,以前,你來和我約會,都是有目的的,那時,你那麽開心,因為有我的掩護!現在呢?你已經不需要什麽掩護了,為什麽還答應和我旅行呢?是因為屈從於你父親?"
段子文歎了口氣:"是呀,有錢的父親,必須屈從,你呢,不也是嗎?"
這回,默然的,是李森了。
段子文也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你和你家裏,好像並不融洽,但你也在聽從他們的安排和我約會,這就是說,你也在屈從你的父親,不是嗎?"
"不融洽?這都是你上次回港城打聽出來的?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麽呢?"
"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我以為你會更敬畏你母親一些,畢竟,你父親,是靠你母親發家的,現在,你父親富可敵國了,仍然還是需要你母親這座靠山的!"
"嗯,那又如何?"李森毫不示弱,"縱使是這樣,你父親在尋找靠山時,首先想到的還是我們家,而且,即使他知道你的秘密,也仍然逼迫你來約會,不是嗎?"
段子文有些慌亂:"我——和我爸爸溝通過——"
"結果呢?"
段子文低下了頭。
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嗎?段家已經知道了段子文的秘密,李森以為,他們的約會從此就結束了,畢竟段誌城與李恩厚是多年好友,段家應該愧怍而退才對。
"安排這樣的約會,你父親,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嗎?"李森逼視著段子文,段子文的頭低得更低了。
"那麽,"李森壓低了聲音,"他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是嗎?"
段子文將連埋在手掌心裏,一副無顏麵對的樣子。
李森俯下身來,將段子文的雙手打開,直視著他的眼睛:"你說,你們溝通過,結果呢?"
"他說,我,更需要一個保障。"
"那個保障,就是我,是嗎?"
段子文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多麽似曾相識得一句話呀,李恩厚在離開美國回港城的時候,對李森說:"你,與你的哥哥不同,你有這樣的身世,所以,需要一個保障,而段家,是做傳媒的,這就是你的保障!"
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溫暖而明亮,但李森還是抱住了肩膀——好冷。
寒冷的,還有段子文,他站了起來,輕聲說了句:"對不起!",聲音有些顫抖,"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我不會再來麻煩你了,我會去向我父親解釋,抱歉!"
說完,段子文向門外走去,李森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有話說!"
段子文站住了。
"我們繼續約會吧,明天我們就動身去旅遊,去看極光,你可以向你父親交差!"
段子文茫然的回過頭。
——"郎天慎的事情,你幫過我兩次,我還你這個人情!
——"以後,也許,他的事,還需要你的幫助!
——"中國新年就要到了,有華人的地方就有熱鬧,我不想在熱鬧中一個人淒涼,我們去一個遠離華人的地方,就不會感到淒涼了!"
港城。攝影棚。
郎天慎很少穿紅色,他的服裝冷色居多。
每年他的粉絲群都會進行大規模的調查,比如"你最喜歡郎天慎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你最喜歡郎天慎梳什麽樣的發型","郎天慎的哪個表情讓你怦然心動?"
結果粉絲最喜歡的是藍色係服裝,所以,郎天慎的衣櫃中,藍色的風衣最多。
但今天,一件鮮紅色的毛衣,反而襯得他明眸皓齒,再加上一些鞭炮福字之類的道具,郎天慎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出場,讓池一心驚訝得瞪圓了一雙杏目:"哦買噶的,這麽俗氣的裝備披掛在你身上,換個人,就變成年畫上的福娃娃了,你居然能HOLD住!"
郎天慎也指著範雙冰的大紅旗袍:"這件也很適合你嘛,很接地氣,不要總穿龍袍鳳袍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小心沒人敢——"
說到這裏郎天慎突然停住了,但池一心聽懂了:"小心沒人敢追了?"
郎天慎後悔不迭的表情——幹嘛提這個?
池一心卻絕不是一個懂得羞澀的人:"那麽,我穿這種接地氣的衣服,就有人追了嗎?"
一雙含情目直視著郎天慎。
這時拍攝開始了,這救了郎天慎,兩人進入角色,麵對鏡頭擺出各種歡天喜地的POSE,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格陵蘭島。賓館。
自從六歲之後,所謂的中國年,對李森來說,就意味著,穿著新衣,一個人,麵對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和身後成排的仆人。
漸漸長大,她會在新年到來時玩失蹤,去登乞力馬紮羅山,去布拉格喝咖啡,去百花廣場曬太陽,弄得一到過年,李恩厚就對李森加強警備,最多時派過來十五個保鏢,但仍被李森金蟬脫殼了。
中國年時出逃,成為李森的習慣,但此番,帶著裴義,陪段子文來格陵蘭島,即使是在這遠離塵世的小島上,李森仍然隨處可見喜氣耀目的中國紅。
公路橋頭的紅燈籠,商店櫥窗的中國結,還有,打開郎天慎的粉絲會的網站,網頁背景是郎天慎,一身紅衣,正拱手送福,在郎天慎的旁邊,是同樣笑得歡喜的池一心。
李森將喜氣洋洋的網頁關掉,回過頭來,裴義正對段子文談他的習武經曆,什麽長啊強的,短啊巧的,連說帶比劃,說得神采飛揚,讓李森驚歎:認識他這麽久,第一次看到裴義露出十顆牙齒的樣子。
段子文聽得入了迷,也跟著穿掌駕拳,李森看得很無聊,獨自去看書了。
等李森半本書看完,裴義已經談到習武與種睡蓮的關係了,段子文雙目炯炯,毫無倦意。
李森調侃:認識裴義這麽久,他說過的所有的話加在一起,也不如這兩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