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6章 :我卻還是過不去
「滾。」
江亦楓語氣冰冷中透著不耐煩,長眉微蹙,神情中那一抹厭惡甚至不假掩飾。
程沐霜被他一手推開,微微一怔。
她嬌美的臉頰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睫毛膏已經被暈花了,在眼睛之下留下一抹青黑,卻讓她看起來更加可憐。
她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沒有辦法理解,竟會有一個男人對她的楚楚可憐,視而不見。
她看了良久,忽然笑了,笑地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兩隻白而纖細地手就抓在了他的胳膊上,她高聳的胸脯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明顯地起伏著。
「不管你嘴上說得多麼絕情,但是你還是救了我……」
「是你救了我,我知道你雖然嘴很壞,但是你是個好人……」她的手摸在他的胸前:「就算你的目光再冷,我也知道這裡,是熱的……」
她眼中還帶著水光,但是笑容卻明艷,哪怕妝容花地有些狼狽,她那一雙眼睛中,卻仍是帶著令人挪不開眼的光彩。
「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故意冷冰冰的推開我是因為你不想承認你喜歡我,不過沒有關係,因為我喜歡你。」
她一隻手拾起了壓在他杯底下的VIP票,塞在了他前胸的口袋裡:「我會等你。」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的胸前一點,然後轉身才著她腳下五寸細跟的高跟鞋,風姿裊裊地走了。
江亦楓神色冷淡,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忽然冷冷一笑。
——我知道你雖然最很壞,但是你是個好人。
呵,好人,這還真是一個稀罕詞。
他江亦楓什麼都可以是,但偏偏不是好人。
他非但不好,而且好像全天下的所有壞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誰家死了人,是他主使的。
誰家公司倒閉了,是他操的盤。
誰家慈善機構爆出了醜聞,哦!那一定是他捅的刀子!
呵,還說他是好人……
胸口一陣突如其來的銳痛,疼得他雙眸一深,眼中的光芒更加冷冽。
他坐回了吧台前的高凳上,又拿起了酒杯。
他酒量一直很好,但是最近,更是好的出奇。
想醉的人卻永遠都不會醉,這似乎就是最矛盾的真理。
「春宵一夜值千金啊,明明可以有佳人相伴,楓哥你這又是何苦。」
旁邊的高凳上多了個人,他輕嘆了一聲,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遺憾。
他不來還好,他這一來,江亦楓壓積在胸中的悶火就「唰」的一聲被點燃了。
「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多事。」
江亦楓看也沒看他,語聲冰冷中帶著一絲嘲諷。
「我這不是看你有家不回,以為你想出來找找彩旗。」
段鳴軒故意嘆了口氣:「誰知道,縱橫各大風月場的江二少,如今居然修身改性,守身如玉了。」
話說出口似乎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畢竟某人好像一直都是……
守身如玉。
想到這裡,段鳴軒還真是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江亦楓冷笑一聲,沒說話。
段鳴軒從那笑容中讀出了透骨的陰冷,沒來由地背上一寒,肋下就狠狠地挨了一拳。
他措不及防,就疼的哇哇大叫。
「楓哥,這絕對是簡歡的主意,你要算賬,去找他啊!我是無辜的!」
江亦楓放下酒杯,薄唇輕輕一動,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一丘之貉。」
段鳴軒捂著被錘中的地方,疼得還是呲牙咧嘴,感覺江亦楓這一拳下去,肋骨都似乎折了幾根。
好容易喘過一口氣了,看見江亦楓又叫了杯酒,想了想還是決定作死開口。
「別喝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去黃老那吧,我們也很久沒去了吧?」
提到黃老,江亦楓正欲舉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段鳴軒見有戲,又道:「去吧去吧,反正也沒人查崗,你晚點回家也沒事。」
沒人查崗,呵。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心底某根纖細地神經,江亦楓嘴角一僵,半晌才吐出一個字:
「行。」
黃老的店在西北路,叫做紅門快炒。
漆成紅色的門半開著,已經快凌晨兩點了,裡面的食客並不太多,只有一兩桌還在喝著酒,打著牌。
黃老守在炒鍋前,爐火已經熄滅了,他穿著一件汗衫,袖子高高捲起,夾著跟煙在抽。
黃老看起來並不太老,短寸的頭髮,雖然大多灰白,但是一張黝黑的面孔,卻看不出太多的滄桑,反而還是紅潤飽滿,只是眼眉上有一道半寸長的刀疤,讓他原本和善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江湖氣。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兩個混小子居然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
看到江亦楓和段鳴軒兩人,黃老叼著眼,嘴咧著一笑。
江亦楓微微一笑:「你老頭子倒是精神著。」回過頭看了段鳴軒一眼:「有好貨就拿出來孝敬。」
段鳴軒連忙從口袋裡翻出了半包煙,遞了上去給黃老點了上,後者抽了一口,眉梢微挑,神色似乎頗為陶醉:「果然還是你小子有好東西。」
他抽了幾口,這才笑著問:「還是老三樣?」
段鳴軒點了點頭,江亦楓道:「加一打啤酒。」
段鳴軒瞪了他一眼,後者淡笑:「吃快炒怎麼能不喝啤酒?」
老三樣是麻油松阪豬,三杯中小卷,皮蛋地瓜葉。
黃老的廚房幾乎是全開放的,就在他那裝修簡單地小店裡,支了個檯子,上面架了一個井口那麼大的炒鍋。
他熱了油,就把窗門大敞開,「叮咣」一陣作響,手頭嫻熟無比,三分鐘一道菜,熱氣騰騰地就端了上來,還送了一碗蛤蜊湯。
菜都是下酒的菜,雖然啤酒度數不高,但是兩人喝地都不少,菜吃地差不多時,段鳴軒清秀的臉也微微泛紅了,話也格外多了起來:
「楓哥,還記得之前我們上學的那會兒,你還在這把人給打了,就因為那傢伙說了一句『舒離的腿漂亮,好想摸一把』,你就把人家打地門牙都磕了半顆。」
江亦楓淡淡一笑,那嘴角的笑意卻又似乎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他看了看杯中的酒,輕嘆了一聲:「是啊,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卻還是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