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86章 ：哥，對不起
葉莘的嘴角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她是你的未婚妻，舒離。」
江亦秋瞳孔一縮，整個人微微一僵。
長眉微微蹙起，雙目略略有些失神，下巴的線條因緊繃而更加俊朗，似乎努力地思考了很久，他終於輕嘆了一聲，嘴角上帶著些許苦澀的笑意：「她還好么？」
「我能見見她么？」
那絲苦澀的笑意，如同一把鈍刀捅入江亦楓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隱隱作痛。
面上卻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說：「既然你回來了，以後就有的是機會。」
江鴻默然不語，葉莘暗暗冷笑，江亦秋卻似乎毫無察覺，只是點了點頭：「也是，這麼多年不見，她也許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見吧。」
江亦楓一笑，轉移了話題：「你我兄弟也多年不見，怎麼能只喝一杯……」說著，拿起了酒瓶，為江亦秋斟上。
他們果然喝了不止一杯。
喝到最後，兩個人的腿都有些發軟，互相攙扶著，胳膊架在對方的肩膀上，一樣的醉眼惺忪。
江亦楓咧嘴一笑：「你還記不記得，我上初中那會兒，有一次我們把老爸的藏酒偷喝了，灌了冰紅茶進去，結果隔日晚上，家裡來客人，老爸就把那瓶酒給拿了出來……」
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了不對，眼眸一暗，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卻聽江亦秋輕輕笑著：「然後我們就被罰到後院去給菜園除草。」
江亦楓豁然抬頭，看到江亦秋一雙眼睛帶著清澈的笑意：「其實我得的是老年痴呆症，近期的事記不起來，隔得越久的事，記得越清楚。」
「所以在我記憶中，你還是小破孩一個。沒想到，一覺醒來，你小子，個子都比我還高了。」江亦秋在江亦楓的肩上拍了一下，兩人皆是踉蹌了幾步，卻聽江亦秋繼續道：「這些年，多虧你照顧爸媽還有江氏，我的弟弟，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記憶中的熟悉感瘋狂回涌，江亦楓嗓喉一緊，眼眶就有些發熱：「哥……」
——哥，你回來真好。
——可是，這話也許我根本就不配說。
——因為我，強佔了你的女人。
胸口的愧疚，如同一個不斷擴張的漩渦，幾乎要將他的人撕成碎片。
「哥，對不起……」想起先前江亦秋聽到『未婚妻』三字，那一絲無奈的苦笑，有那麼一瞬間，江亦秋幾乎想要向江亦秋坦白他和舒離的一切。
但，又怎麼可能說的出口？
「突然說什麼對不起啊。」江亦秋笑了笑。
「對不起……我趁你不在，篡謀總裁之位。」江亦楓輕笑一聲：「不過大哥，如果你想回來，一句話，我明天就辭職。」
江亦秋微微一怔，回過神來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胡說什麼你，這幾年你把公司打理的這麼好，辭什麼職！」
說著微微一笑：「而且，我這次回來，有自己的事想做。我想成立一個慈善機構。」
江亦楓略略挑眉：「慈善機構？」
江亦秋點了點頭：「我在醫院昏迷了幾個月，醒來之後，不但身體機能大幅度損耗，而且因為脊椎受傷，下肢幾乎癱瘓。通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復健，才可以獨立行走。」
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意，聽在江亦楓耳中，震驚之餘，更帶著幾分酸楚。
記憶缺失，下肢癱瘓，江亦楓可以想象這對於一個正值青年的男人來說，是一個多麼絕望的打擊，此時江亦秋雲淡風輕的外表之下，又隱藏著怎樣的痛苦經歷。
江亦楓薄唇抿著，胸口如同塞滿了棉花一樣，沉悶又酸痛。
聽著江亦秋繼續道：「這些年，來來往往也認識了很多的病友，也多虧了他們的陪伴和鼓勵，讓我一路堅持，最終復原。」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眼眸中閃著炙熱的光芒：「所以我一直想將我所感受到的善意，所接受過的幫助，回饋給那些經歷著同樣痛苦的病友們，希望能幫助他們早日康復，回歸社會，找回自己的人生。」
「這主意不錯，需要幫忙的時候說一聲。」江亦楓道：「別的不敢保證，人脈倒是有不少，等你要辦活動的時候招呼一下，捐個幾千萬都不在話下。」
「那就提前先謝謝你了。」江亦秋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候不早，雖然江亦秋極力挽留，但江亦楓堅持要回別墅。
兩人都喝地不勝酒力，江亦楓把車留在了江家，打了個電話給段鳴軒，讓他來接。
「怎麼喝了這麼多？」
江亦楓剛一上車，段鳴軒就皺了皺眉頭，搖下了車窗：「酒味好重。」
「怎麼想起來跟老爺子喝酒了？」段鳴軒問。
冷風吹在臉上，江亦楓的雙眸清亮如星，哪裡還有醉意。
「不是跟他喝。」
「不是他？難道你和江夫人言歸於好了？也是，上次董事大會你和老爺子聯手擺她了一道，她吃了大虧，應該不會再跟你鬥了，她總歸是你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
江亦楓道：「也不是她。」
「我大哥回來了。」
段鳴軒微微一怔，一腳就踩在了閘上，車就在大馬路中間猛然停下，兩人的身子都被晃地向前一傾。
「你大哥？江亦秋？他不是……」段鳴軒臉色一白。
江亦楓點了點頭：「嗯，他沒死，之前一直在美國治療。」
這個消息太過震驚，段鳴軒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挺好，還活著就好，我就說亦秋哥吉人天相，不像是年少夭折之相……」
段鳴軒喋喋不休了半天，忽然語聲一頓，沉默了下來。
江亦秋沒有死，這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既然他已經回來了，那麼江氏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舒離怎麼辦？
段鳴軒沉默良久，猶豫半晌，才開口：「亦秋哥還活著的消息，你告訴舒離了么？」
江亦楓臉側向窗外，段鳴軒看不見他的表情。
半晌才聽到他道：「不要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