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7章 你看我的眼神
「建議，只有被建議的人覺得美好時，那才是美好的建議，否則……」
雲畫放下咖啡杯，淡淡地說，「否則，就是垃圾。」
史密斯和勞倫斯的臉色都變了。
這位萊拉女士，可真是不客氣啊。
她不過就是一個種花國人，她有什麼資本可以如此自傲？
老實說，史密斯和勞倫斯，見慣了種花國人對他們的恭敬和非一般的禮遇，此刻面對雲畫時，這般的冷遇讓他們心理非常不平衡。
雲畫才懶得照顧他們的不平衡，或者說，這種心理上的不平衡，就是她故意製造出來的。
他們平衡不平衡，管她什麼事情？
受不了，那就走啊。
畢竟現在，可不是她在求著他們。
雲畫淡淡地看著眼前面色不斷變幻的兩人，她安靜地喝著咖啡。
史密斯和勞倫斯湊在一起，小聲活了一些什麼。
很快，史密斯就笑著說道：「非常抱歉萊拉小姐，是我們太自以為是了。那現在看來，您並沒有要入籍M國的意圖？」
雲畫不回答。
這樣的問題，她根本就懶得回答，也不慣他們這點兒毛病。
史密斯心中尷尬，臉上卻並不會表現出來。
他連忙說道：「我們非常尊重萊拉小姐您的選擇。想必，您也非常愛自己的國家吧。我們只是覺得，加入M國國籍之後，會讓您的人生變得更加順暢。當然，如果您非常熱愛自己的國家，依舊願意保留自己的國籍，那當然也可以。我們不會幹涉您的任何自由。」
雲畫面色依舊淡淡的，還是不說什麼。
史密斯又笑道：「我們只是想跟您談談《罪證》接下來的版權，您在北美出版公司出版的，只是《罪證1》，據我們了解，北美出版公司對您這第一本書開出來的條件好像並不高。」
雲畫沒吭聲。
史密斯示意勞倫斯再給雲畫的咖啡續杯。
他則又繼續說道：「您知道，您的這一本書為北美出版公司賺了多少嗎？」
雲畫來了興趣，她看著史密斯：「不知道。」
史密斯說：「至少上百萬美元！這還只是書籍賺到的錢，但這上百萬美元其實不算什麼，您的這本書給北美出版公司帶來的真正的財富，是名聲！您這本書，讓北美出版公司的知名度再一次大幅度上升。這是多少廣告費都換不來的，這才是北美出版公司最看重的。」
勞倫斯把續杯的咖啡放在雲畫面前。
史密斯繼續說道：「北美出版公司賺得盆滿缽滿，可是他們才給了您多少稿費？據我所知，才只有幾萬美元對嗎？」
雲畫點頭。
史密斯說：「那您這本書可真是太虧了。您一開始就沒跟他們談版稅分成嗎？」
雲畫輕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史密斯。
史密斯連忙說：「對不起萊拉小姐，是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當時您的第一本書，您還是新人，北美出版公司肯定不可能給您做版稅分成的合約，一定是買斷，價格也一定會儘可能地往下壓。事實上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家出版公司，也都會這麼做的，畢竟這樣也是在降低風險。」
雲畫點點頭。
史密斯說：「那您的第二本書呢，北美出版公司想必給您的條件變得優厚不少了吧。」
雲畫點頭。
史密斯笑著問：「能冒昧問一下，第二本書，也就是續集，北美出版公司能給您什麼樣子的合約呢？」
雲畫笑了笑：「史密斯先生，你也是做出版的，跟北美出版公司是同行，想必也很了解他們，不如，你猜猜看，他們會給我什麼合約。」
史密斯居然很認真地開始思索。
片刻之後，他看著雲畫說道：「北美出版公司，是北美最大的出版公司，在北美、歐洲身世全球的影響力都非常大。即便是您的第一本書暢銷北美，蟬聯銷售榜，可是北美出版公司也並不會給您開出太過優厚的條件！」
「是嗎？理由呢。」雲畫說，「你也說了，第一本書給北美出版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利益，他們第二本書，為什麼不會給我開出太優厚的條件呢？」
史密斯微笑，說道：「很簡單，因為北美出辦公室第一次簽下《罪證》的時候，就已經對你的書非常低估，即便是這本書賣的很好，可北美出版公司也並不認為您的書，能和其他暢銷書相提並論，當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您的國籍。」
雲畫點點頭，「你繼續說。」
史密斯又繼續說道：「其實就是雙方地位的問題。您和北美出版公司雙方的地位並不均等，在北美出版公司眼中，您就是來自東方落後國家的一個偶然寫紅了一本書的小作家而已，這並不是能夠讓北美出版公司重視的作家。」
「北美出版公司儘管嘗到了您第一本書給他們帶來的金錢和利益，但其實，他們也並不看好您能繼續寫出更好的書來。」
「還有一點就是，信息上的不對等。北美出版公司認為，您第一本書以那樣低廉的價格賣掉，就是證明您對自己的估算也並不高，這樣就會讓北美出版公司認為，您並不懂得自己書的真正價值，那麼他們就會持續壓價……甚至覺得，第二本書象徵性地給您提高一點價格也就夠了。」
雲畫勾了勾唇。
其實，差不多就是這樣。
果然呢，還是同行更了解同行。
雲畫微笑。
史密斯說：「我猜，北美出版公司給您第二本書的版權費，應該為十萬。對嗎？」
雲畫點頭。
這倒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史密斯笑了笑：「十萬美金，對於神秘落後的東方國家來說，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非常高的數字了，北美出版公司的人一定認為，第一本書您五萬美金都肯賣，到了第二本書，他們都給你漲到十萬美金了，你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他們認為您會非常樂意接受這個價格。但實際上，他們對您可真是太不了解了。」
雲畫看著史密斯，「是嗎，你說北美出版公司對我不了解，那你，了解我嗎？」
史密斯笑：「我覺得，還是有所了解的。其實剛才，有關國籍的事情，我也只是想啊喲了解一下您這個人，並不是真的說，一定要勸您入籍M國。當然，如果您願意入籍M國當然好，我以自己是M國人自豪，我的國家是最好的。不過……」
史密斯目光專註地看著雲畫：「您拒絕我，這讓我對您的評價，非常高。您出生在這樣一個國家，您看到這個國家的千瘡百孔，但您卻並不願意拋棄這個國家，您對自己的祖國充滿信心……這讓我看到了您的內心。您絕對不會是因為錢，就會出賣自己的人，您的作品，也絕對不會單純地屈服於金錢。」
雲畫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史密斯真的是個談判高手，他太會說話了，一開始說出了讓雲畫不高興甚至是抵觸的話之後，他能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思路，接下來就奔著讓雲畫滿意而來。
這樣的人，真的，很厲害。難怪會派他來跟她談判。
雲畫目光平淡地看著史密斯：「所以你現在覺得，我不能被北美出版公司的人打動的話，那我憑什麼會被你們公司的條件打動？」
史密斯聞言，苦笑起來：「我也覺得，我們想要打動您，非常困難。」
雲畫看了看時間：「那我們似乎沒什麼好談的了。」
史密斯立刻出演否定：「當然不是。我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談。想要打動您很困難，但比起困難，我們是真的很想要打動您。我們，非常非常有誠意。」
雲畫看著史密斯，笑了笑，「如果你們的誠意就是讓我入籍M國，再幫我運作諾貝爾獎，那就算了，這種誠意沒有必要。我也不需要。」
「當然不是。」史密斯立刻說道，「萊拉小姐，我是那麼傻的人嗎？在觸碰到您的禁.忌之後，還要繼續衝撞您？」
雲畫勾了勾唇，這個史密斯，確實很有意思。
史密斯說：「您不願意入籍，那就不入籍好了。諾貝爾文學獎打動不了您，那就想其他更能打動您的東西。萊拉小姐，一切條件都是可以談的。」
雲畫點點頭，「一切條件都可以談，但其實……我的條件非常簡單。」
「您請說。」史密斯說道，「無論您有任何條件，我們都一定會非常認真非常慎重地對待，如果我沒有許可權審批的話，我們會上報給公司。」
雲畫點點頭。
她也懶得廢話那麼多，她很直白地說：「我的條件就是，金錢。你說我不會被金錢打動，那你錯了，我就是會被金錢打動。我要錢。」
史密斯愣了一下，他微微皺眉，似乎是沒想到雲畫竟然會這麼說，她也太直接了一點吧。
「那請問，您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呢？」史密斯說。
雲畫目光淡淡的，「不如你們先告訴我，你們的心理價位是多少，你們能給我多少，如果我覺得合適，那就這麼定了，如果我覺得不夠……」
史密斯有些為難。
比起讓他們出價，他更願意讓萊拉自己出價，這樣的話，就可以往下砍價。
但如果讓他們出價的話，那就只能不斷向上加價，同時又要摸清楚萊拉的心理預期……
「抱歉萊拉小姐，我需要商量一下。」史密斯說。
雲畫點點頭，「我喝點咖啡，你們隨意。」
史密斯連忙起身，跟勞倫斯兩人一起走到邊上去，竊竊私語，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兩人的爭論似乎還蠻激烈的。
雲畫悠閑地喝著咖啡。
就在這時，有人走了過來，在她身邊站著。
「咖啡好喝嗎？」周生北謙的聲音傳來。
雲畫轉頭看過去，幾乎立刻眉頭就皺了起來：「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找你。」周生北謙在她對面坐下，他坐在史密斯的位置上了。
雲畫目光淡淡的：「你不覺得自己現在這種樣子，很……無趣嗎？」
周身北謙也不生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如果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那我無論做什麼，都會覺得有趣。」
雲畫眼神很冷：「周生副院長，你知不知道，蒼蠅會讓人非常厭煩。」
周生北謙點頭，「沒錯，我也非常厭煩蒼蠅。」
雲畫對這人無語了。
周生北謙又說道：「薄司擎對你好嗎？並不見得。如果你接受我的追求，我會比他對你更好。」
雲畫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看向周生北謙的目光非常非常冷：「周生副院長，我只想讓你知道，只有對的那個人的好，才是我想要的。人不對，再多的好都堪比毒藥。」
周生北謙眯起了眼睛。
他的表情驟然變冷：「林雲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說不能，你就不問了？」雲畫看他。
周生北謙也在看她，忽然，他噗嗤一笑，「你說的沒錯，就算你說不能，我也還是要問。那我現在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雲畫皺眉：「這個問題，從何說起？」
周生北謙趴在桌子上，雙手托腮看她：「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那眼神，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你記得我，你認識我。所以，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我怎麼不知道？不應該啊，你這樣的人，只要見過一次，我是絕對不會忘的。可是任憑我再怎麼想……都始終想不起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我的。」
雲畫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淡淡地看著周生北謙：「你看錯了吧。可能我當時在走神，可能我在想其他事情，或者是在看別人……如果我的眼神對你造成了什麼誤會，我很抱歉。」
周生北謙臉上的表情幾乎是立刻就收了起來，雙眸直直地盯著她：「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想要糊弄我，你也別想。我很清楚，你看到我的眼神，是驚訝，驚訝之中還帶著警惕，還有排斥……對對對，就是你現在看我的眼神。」
周生北謙眯起眼睛，緩緩地說：「你看我，像是在看一個……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