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3章 夫妻同心

  這個世界，居然是一本書。


  雲畫花了好些天才徹底消化這件事，或者說，她真正需要消化的是嘟嘟和兜兜的未來。


  在這本書中，顯然，唐建清這個主角後來大富大貴，但是兩個兒子嘟嘟和兜兜，他們的人生卻晦暗至極。


  這才是雲畫真正在意的。


  只有說女主角蕭如月，雲畫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是從前的唐建清，那麼或許又可能會被蕭如月迷惑，可現在的不是唐建清，而是薄司擎，他絕對不可能被蕭如月這樣的女人迷惑。


  尤其是現在，薄司擎也知道他們身處在一本書中，蕭如月是女主，他更會小心警惕。


  兩人的打算都一樣，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嘟嘟和兜兜，這兩個孩子是最無辜的。至於其他，就算世界是一本書又如何？他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順著劇情走。


  他們才是世界的中心，是他們成就了這個世界，而不是這個世界限制他們！

  這點自信，兩人都有。


  接下來的日子，按部就班。


  薄司擎除了在村裡上工之外，還會跑出去賺錢賺各種票據。


  縣城運輸隊那邊，當初給了唐建清烈士稱號，他這個人就除名了，位置也空出來，早就已經安排了新人，這會兒即便是他回來了，也不可能再回去運輸隊的。


  這年頭，鐵飯碗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多一個都是沒有的。


  不過薄司擎也不稀罕這個坑，他不去還更自在一些。


  兩人也沒有忘記複習，雖然這次高考題目對於認真複習的人來說是挺簡單的，但他們也不想馬虎大意，萬一失手就太丟人了。


  今年春天特別乾旱。


  已經兩個月都沒下一滴雨了。


  流經下河樹村的五里河，也已經斷流。


  村上這段時間都在搶水。


  可偏偏下河樹村是在下游，人家上游的柳河村和上河樹村都已經把水給戒斷，到了下河樹村這邊，就什麼都沒有了。


  眼看地里的莊稼葉子都捲起來快要焦了，地里更是裂開了大口子，很多人家的水井都打不出水，吃水都要到別家挑。


  現在村裡能出水的井就兩家，一個是村支書陳福山家的水井，還有一個就是薄司擎和林雲畫家的水井。


  村上的人一開始都去陳福山家挑水，可全村人呢，多少人吃水，那一口井出水的速度哪裡能夠全村人吃。


  跟林雲畫關係好的幾家，最先跑來林雲畫家挑水，隨後其他人家也實在是扛不住，也紛紛跑過來挑水。


  原以為林雲畫會不願意，但實際上林雲畫沒什麼意見，如果嘟嘟和兜兜在家的話，她還會讓兩個小傢伙幫忙壓水。


  拿人手短，村上人又開始念起林雲畫的好，說城裡人有文化，就是不一樣。


  唐家是怎麼都不肯來林雲畫這邊挑水的。


  唐建兵和陳英倒是不管那麼多，他們做吃食的本領都是林雲畫教的，林雲畫對他們有恩，甭管唐家老爺子老太太還有大房跟林雲畫鬧得多難看，他們始終都是站在林雲畫這邊，只是不好出口去懟爹娘罷了。


  漸漸的，村上有差不多一半人來林雲畫家打水，她家的水井當初挖的好，水源源不斷地往外出，供得上，不像陳福山家的水井，太淺，供水不足。


  尤其是又過了半個月，陳福山家那口井乾脆地枯了，這下好了，全村就只剩下林雲畫家的這一口井，不來打水就沒水吃。


  即便是來打水，全村人呢，一天到晚不停地壓水，這水也不夠全村人用。


  怎麼辦？

  唐建強這兩天又帶人去五里河上游的柳河村和上河樹村協商，希望讓上游這兩個村子開閘放水，讓他們下河樹村能有點水，人、牲畜和莊稼，全都要水呢。


  現在正是莊稼的關鍵時期，如果繼續缺水，那麼今年的夏糧可不止是減產，那要絕收的！


  糧食絕收，就意味著整個大隊都要挨餓，誰經得起？


  然而到處都缺水，上游的水是夠用，可也怕放了水之後，自己就沒水了。


  畢竟今年的天氣反常，誰也不知道這乾旱到底要旱到什麼時候才結束，老天也到底什麼時候才肯下雨！

  上面兩個村子態度很強硬，堅決不放水，下河樹村要是再敢去人的話，就直接打出去。


  陳福山去了公社，讓公社領導協商。


  可這年頭，糧食關乎身家性命，公社領導的面子也不夠用，好說歹說，上游倆村子就是不答應放水！


  村裡人氣急，不放水這是要他們的命呢！


  村上人開始集結，開始謀划，衝上去直接把他們的水壩給豁開，這樣水就放下來了，就算等他們再重新把水壩給修好，那好歹也有不少水給放下來了。


  唐建強不同意。


  這帶著全村人上去另外兩個村子豁開水壩，明擺著是要鬥毆，村子對村子，那麼多人，一個個都是不要命地干，真出事兒了咋辦？


  這麼多人打架，一出事兒可就是大事，人命關天的大事。


  但不去，上頭就是不肯放水，莊稼就得旱死，村裡人一樣沒命活，怎麼辦？

  「今年可能會繼續乾旱。」


  薄司擎在搗鼓什麼東西，雲畫也看不懂，但他說的話，她能聽懂。


  「哎，這樣子下去可怎麼辦。」雲畫也是憂心忡忡的。


  即便她對下河樹村沒什麼歸屬感，但關係到這麼多人的生存問題，她也實在是沒辦法輕鬆起來。


  不說往後三十年了，往後二十年，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經歷過吃不飽的生活，但在這個時代，吃不飽會餓死這種事兒，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你這是在做什麼？」雲畫還是忍不住問。


  薄司擎勾了勾唇，「地下水探測儀，簡稱找水儀。」


  雲畫有些驚訝，「好像工程隊會有這種東西，現在有嗎？」


  「這個技術上沒什麼難度，原理也很簡單，去專業的工程隊肯定有，但要在小地方找恐怕很難。」薄司擎說，「所以我就自己做一些。持續乾旱，一口井兩口井根本沒有用處，需要更多的井，現在都是挖的井，不是機器鑽井，如果找對位置的話，就能解約很多人工。」


  雲畫點頭。


  薄司擎一邊做一邊跟雲畫解釋這個找水儀的原理，「其實就是利用不同物質的電阻率不同，比如土壤、岩石、水等等，這些東西的電阻率都不同……」


  薄司擎跑了幾趟縣城，找水儀總算是做好了。


  他先做了一台測試一下，如果效果可以的話，就再多做幾台。


  儀器是做好了，但怎麼讓人們用呢？

  還是得去找村支書陳福山。


  陳福山這段時間頭髮都快白完了。


  乾旱，快要趕上十幾年前的那場大旱了，人們都怕的很，生怕再出現餓殍遍野的情況。


  上游不肯放水，去打架搶水也不現實，會出人命，可如果真逼到那份兒上，人們恐怕就什麼都顧不得，非去搶水不可了。


  陳福山和唐建強商量著，找了村上最有經驗的挖井師父，找幾個地方挖井，試試看能不能挖出水來，要是能的火啊，或許下河樹村就還有救，要是不能……那就真的走投無路，什麼都關不了啦！


  挖井的選址就在雲畫家附近。


  理由是這邊距離村子遠，地勢也比較低，另外就是大家都能看得到的，全村現在只有林雲畫家的水井有水，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全村壯年勞力齊上陣，這井已經挖了第三天，已經挖了七八米深了，就見著點濕土，壓根兒就沒看見水在哪兒！


  這麼熱的天，又沒有挖到水，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不行就去搶水！五里河又不只是他們兩個村子的，他們不放水就是在要咱們下河樹村的命，咱們活不成，他們也甭想活！搶水！」


  「搶水！搶水！」


  人們的血性都被激起來了。


  火氣極大！簡直是一點就爆！

  陳福山帶著薄司擎匆忙趕到。


  「都停一下，聽我說！」


  陳福山站在椅子上，高聲喊道，「都安靜一下！」


  「福山叔，你要說啥？說說咱們啥時候去搶水吧！事不宜遲，最好今晚就去，咱干他娘的！不讓咱活命，那誰都別活了！」


  「搶水！搶水！」


  「都住口！」


  陳福山怒吼，「去搶水是啥後果你們不知道？打起架來不死幾個能結束？你們誰想死？誰想死就站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


  但還是有人說道：「福山叔，誰都不想死，可要是還沒水的話，那就大家一起死！」


  「咱先挖井看看。」陳福山說。


  「這都挖了三天了！挖了這麼深，連個水滴都沒瞅見。為了挖這井，三娃子把腿都摔折了，不挖了！誰愛挖誰挖，反正這井老子不挖了！」


  「不挖了，又挖不出水，白費力氣。」


  「我一滴汗都不想流了，喝口水都沒得。」


  陳福山差點兒沒氣死，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得冷靜。


  「我知道大家這井沒挖出水心裡急，那是因為咱選的地方不對，這地方沒水！或者是水太深了，咱挖不到。」


  陳福山說，「我給大家找了個機器，用這機器測測就知道哪兒能挖出水了！」


  「真有機器能測出來？這啥機器，這麼深？」


  「不會是騙人的吧？」


  「就這麼個東西，能測出哪兒有水？」


  陳福山說，「這機器我也不會，還是建清會，讓建清來操作找水，找到了咱就挖井！咱挖個十幾口井，水不就夠了？我聽老人說，這旱還有一個月都不一定解，五里河的水也早就快沒有了，他們上頭倆村就算是攔住，也沒攔住多少，咱冒險去放水，也放不下來多少，還不如咱自己挖井！等再過些天，他們上頭倆村的水都用完了，叫他們乾瞪眼去吧！」


  「支書，這機器要是真能給咱找到水還行，要是找不到，咱又浪費時間……」


  「我保證，能找到！」陳福山說著，就看了薄司擎一眼。


  薄司擎點頭，「能找到，找不到的話……我跟你們一起去搶水。」


  自從薄司擎說了自己不是唐建清，自己是薄司擎之後，村裡人就對他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平時上工，也都不怎麼搭理他。


  這會兒，薄司擎主動說，如果找不到水他就跟著去搶水……


  這話，著實讓很多人意外。


  唐建強一咬牙：「行，我也相信福山叔！咱再挖一次，要真是還挖不到水，咱們一起去搶水！」


  「好！」


  村民們的勁兒被激起來了。


  薄司擎拿著極其開始探測，穩妥起見，他從找到的幾個點中選擇了最可能出水的一個點，指揮大家開挖。


  「確定是這兒？」唐建強問。


  薄司擎點頭。


  「建清，這要是挖不出來水……搶水的時候你可得去打頭陣。」有人說道。


  薄司擎再度點頭，「好。」


  既然如此，那就挖吧！

  第一天，連點濕土都沒挖出來。


  第二天，挖出來了點濕土，但還是沒出水的意思。


  人們其實已經泄氣了。


  挖井得費多少力氣啊，大家都是又累又餓又渴，這兩天也全憑著一股勁兒在頂著，這都挖了兩天了還沒動靜，八成也是挖不出來水了。


  有性子急的人，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我看別白費力氣了，都挖這麼深了還啥都沒有。」


  「就是，累死了，還不如找個地兒謝謝，餓得早沒勁兒了。」


  這種消極情緒是會傳染的。


  一個人不幹，其他人就也都不幹了。


  唐建強自己也有些沮喪，他在努力鼓舞士氣，可是根本沒用。


  薄司擎沉著臉，自己走上前去，自己動手挖。


  唐建強、唐建兵幫著他一起挖，可他們幾個，得挖到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雲畫帶著嘟嘟和兜兜來了。


  兩個小孩子抬了一個大籮筐，雲畫則扛著扁擔，扁擔兩邊挑著兩個桶。


  「肚子里沒點吃的，當然干不動活，都來吃口墊墊肚子，再接著挖，肯定能挖出水來的！」雲畫說。


  一眾消極怠工的壯勞力面面相覷。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缺糧食，這林知青竟然把自己家的糧食拿出來給大家吃？


  她是真有信心這井能挖出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