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5章 最好的解決辦法

  章雅秋也被帶來了。


  她還一臉懵。


  「我說啥了……我沒說什麼啊。」


  章雅秋在了解了情況之後，立刻愧疚地看著雲畫：「對不起畫畫，我不知道我隨口一句話，她就能理解那麼多。當年大隊長喜歡你的事兒，咱們知青點的人也都知道，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你們都各自成家，誰還把那些當回事啊，提起來也是陳年舊事，大家當玩笑就過了的……」


  耿婆子的臉色變了，立刻指著章雅秋說：「章知青你那是隨便說的嗎！你分明就是故意告訴俺的。」


  「我怎麼故意了！」章雅秋氣哭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嘴碎，我們聊著聊著聊著就說多了，是我一時不查。可我發現自己失言之後，立刻就告訴你，這種話千萬不能亂傳，會給大隊長和畫畫造成不好影響的！這話我說沒說過？」


  耿婆子支支吾吾，「你是說過，可……可誰讓你告訴俺這事兒的！你都告訴俺了，俺咋能保證不說出去！」


  章雅秋氣得發抖，指著耿婆子開始大哭。


  邊上的村民見狀，忍不住說：「算了吧，章知青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耿婆子嘴碎，多少年前的事兒，她就給拿來無中生有編故事！」


  雲畫看了章雅秋一眼。


  章雅秋哭著撲過來，要給雲畫鞠躬道歉：「對不起畫畫，真的對不起，我不該提從前的事兒，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嗚……」


  這事兒還真不好處理。


  在村民眼中，章雅秋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章雅秋也只是說了多年前的事實，多年前唐建強和林雲畫沒有結婚的時候，唐建強的確追過林雲畫的，章雅秋別的什麼都沒說，也沒有造謠。


  只是這件事被耿婆子聽到了，也被唐建強的老婆曹瑩聽到了，後面曹瑩多想了，耿婆子又嘴碎，才會導致謠言越穿越廣……


  陳福山磕了磕煙袋，沉著臉說：「耿婆子，你還想不想在下河樹村待下去？不想的話，就帶著耿桂昌滾！平時你嘴碎也就罷了，這種污衊人的事兒你都能幹得出來，你知不知道傳這些謠言對林知青傷害多大？」


  一聽說要被逐出村子，耿婆子頓時被嚇到了，「不能啊！支書你不能趕俺們走，這……這就是件小事兒，芝麻大點兒的事兒，你趕俺們走，就是在逼死俺們娘倆啊！俺不走，死也不走！我看誰敢趕俺們走，俺們就在誰家門前吊死！」


  陳福山氣得臉色發青。


  唐建強冷眼看著耿婆子：「你說真的？」


  耿婆子被唐建強那冷颼颼的眼刀子，給嚇得渾身哆嗦。


  耿婆子是蠢，但好歹活了這幾十年，對村裡一些事兒還是摸得很清楚的。


  確實，她真的以死相逼，村裡也不敢真趕她走，否則逼死了她，陳福山這個支書跟唐建強這個大隊長也不用再幹了。


  可問題是，就算是她要留下了，支書和隊長兩個聯合起來給她跟兒子穿小鞋，他們受的了嗎？

  這才是最嚴重的問題。


  永遠不要小看一個村支書和大隊長在村子里的權威和能力。


  得罪一個，或許還能拉攏另一個達到平衡。


  但如果同時得罪了村裡的一二把手，那真是甭想再待下去了。


  耿婆子立刻後悔了。


  要是下河樹村把她趕出去的話，她跟兒子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不能走。


  她後悔剛才以死相逼，直接狠狠地得罪了村支書陳福山。


  耿婆子這種人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根本沒有自尊心，也永遠都捨得下面子的。


  她直接跪倒在地，撲到林雲畫跟前：「俺錯了，林知青，俺知道錯了。剛才就是氣急了。這事兒真是俺錯了，你想咋著糟踐俺都行，只求林知青別計較，求支書跟隊長別趕俺們母子走啊，俺母子就是下河樹村的人，還能往哪兒去啊……」


  耿婆子開始大哭起來。


  人都跪下了，弱者為大。


  耿婆子到底也是上了年紀的人，村民們看到她跪下道歉，都於心不忍。


  「林知青，要不就算了吧。」


  「就是，耿婆子都知道錯了，再說了，這事兒都已經說開了，大家以後肯定不會再亂說，你就原諒耿婆子吧。」


  「誤會解開了就好，耿婆子以後肯定再不敢胡亂多嘴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吶，你說是不是林知青。」


  林雲畫笑了。


  她看向陳福山和唐建強：「誤會解開了就行，這事兒我聽支書和隊長的。支書和隊長，也不會讓我心寒。」


  唐建強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陳福山嘆了口氣：「行吧，那我來說。林知青大度，有氣量，不跟耿婆子計較。但是耿婆子鬧出來這麼大的事兒，把她趕出下河樹村都是輕的！看在林知青的面子上，暫時再饒你一回，但是，就算不趕你出下河樹村，你也得為自己做過的事兒付出代價！」


  此後連續一周的時間，耿婆子每天三次，手裡提著一面銅鑼，敲一聲喊一句，「俺錯了，俺不該嘴碎造謠林知青，以後再不敢了」，就這麼一面敲一面喊，繞村一周，每天三遍雷打不動。


  甭管耿婆子心中怎麼想的，但這必須照做。


  陳福山私下裡還找了雲畫。


  雲畫笑了笑，「福山叔，我明白你的意思。」


  真因為這事兒把耿婆子趕出下河樹村，那村民們一開始或許不說啥，時間久了就肯定會對林雲畫有意見，畢竟耿婆子在下河樹村待的時間可比林雲畫要長的多。


  像現在這般，林雲畫「大度」地給耿婆子求情，讓耿婆子留在下河樹村，村民們就會覺得林雲畫這人還是厚道的。


  至於說讓耿婆子敲鑼喊口號滿村認錯，對於農村人來說，這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又不打又不罵的，少不了一塊肉，根本不算啥懲罰，也就不會覺得林雲畫刻薄、斤斤計較。


  與此同時，耿婆子這連續一周一天三遍繞村敲鑼認錯，也能徹底澄清先前的謠言，同樣的，這也是對其他人的一個警告，以後誰要是再敢沒有親眼看到確認，就胡亂傳謠，就得好好想清楚了，耿婆子就是前車之鑒！

  陳福山不愧是老支書，各方面都想得透透的。


  這件事情看起來是林雲畫讓步了，耿婆子也沒啥損失，但實際上卻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


  不僅如此，唐建強的老婆曹瑩，也公開向林雲畫道歉。


  「對不起，我就是聽說你們以前的事兒，有點兒吃醋。我對不起建強，建強這些年咋對我跟孩子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明知道你們從結婚之後就再沒任何來往，我還是忍不住……其實就是嫉妒，就是吃醋。我對不起堅強，更對不起林知青。」


  曹瑩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這麼一番話，徹底把林雲畫摘出來。


  至於章雅秋，她什麼事都沒有。


  沒有任何人指責她，林雲畫也什麼都沒說。


  對於結果，雲畫還是比較滿意的，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讓她稍稍詫異的就是，曹瑩的態度竟然會直接來個180°的大轉彎，直接向她道歉。


  雲畫的院子里，曹瑩給雲畫提了一兜蘋果。


  這年頭，糧食都不夠吃，人們根本無心種果樹，蘋果也是稀罕物。


  「對不起。」曹瑩再度跟雲畫道歉。


  雲畫收了蘋果。


  她沖曹瑩笑了一下：「你很聰明。」


  曹瑩的確聰明，她先前也知道唐建強跟林雲畫之間並沒有什麼苟且，可她還是跳出來鬧事，其實就是為了把這事兒說開，讓林雲畫跟唐建強之間徹底沒有一點機會。


  但是在事情過後呢，她又立刻公開道歉，完全拋棄自己的面子，當眾向林雲畫道歉，這樣以來，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曹瑩就是個吃醋了的女人而已。


  吃醋對於女人來說，更不是什麼黑點了。


  事實上，雲畫跟曹瑩都很清楚，如果曹瑩不跟雲畫道歉，不幫著澄清謠言的話，那唐建強可就真的要動怒了，曹瑩跟唐建強的婚姻，也算是走到頭了。


  現在，曹瑩道歉了，事情就又有了轉機，唐建強也會感動，會試著去理解曹瑩的心思，夫妻倆的關係說不定能更上一層樓。


  所以雲畫才會對曹瑩說，她很聰明。


  曹瑩沖林雲畫笑了笑：「林知青，你看穿我了，為啥還要配合我？」


  雲畫笑，「你不希望我配合你嗎？」


  「當然希望。」


  「那就行了。」雲畫微笑，「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能幸福美滿。」


  曹瑩抿了抿唇，「林知青，你們知識分子的心真大，反正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算計的就是我們那個小家。我不準任何人破壞我們的小家！任何矛頭，都要從一開始就掐掉。」


  掐掉唐建強對雲畫的心思，掐掉一切變數。


  這些都是在曹瑩的預料之中，的確是很聰明。


  雲畫只是笑了笑。


  曹瑩看了她一會兒，眼神有些複雜：「其實，唐建強對你……」


  「打住。」雲畫知道曹瑩要說什麼，她淡淡地說，「有些話不必說出口。」


  曹瑩嘆了口氣，「行，我算是服你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另外，提醒你一下，你那個最好的朋友章知青，可不見得是個好東西。」


  雲畫輕笑，沒多說什麼，送曹瑩出門。


  章雅秋不是好東西？


  這話當然不必讓曹瑩來說。


  只不過，雲畫並不打算對章雅秋做什麼，她還在好奇，章雅秋為什麼心心念念地想要把她從村子里趕走。


  先是勸說她，幫林雲畫跟初戀聯繫，不斷鼓動林雲畫回城，見林雲畫不肯，又利用姚佳佳的事情算計林雲畫，讓耿家纏上林雲畫，結果還是被雲畫給化解了。


  再然後就是，裝作無意中把她的情況透露給王麻子這樣的二流子，企圖讓王麻子沖她下手，如果王麻子真得手了，那她別說是沒臉繼續呆在這個村子了，她甚至都沒臉活下去！當然，這是針對從前的林雲畫來說的，那是絕對不肯受辱的。


  王麻子無功而返之後，章雅秋竟然還不消停，又開始拿她跟唐建強的事情做文章，製造謠言。


  老實說，如果換做是從前的林雲畫，這樣的謠言當真足以逼走她，因為從前的林雲畫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這些謠言。


  唐建強不會說出「吃水不忘挖井人」「感恩林知青」這些話，而陳福山也不會為林雲畫做主威脅要趕耿婆子出村，那林雲畫就只能困於這些謠言，再加上曹瑩鬧騰的話，林雲畫絕對沒臉再繼續待在下河樹村，肯定會想辦法回城。


  這一環又一環的，很容易看得出來，章雅秋的目的就是要讓林雲畫回城，不讓她繼續留在下河樹村。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

  雲畫實在是想不通。


  現在，林雲畫也懶得對章雅秋做什麼，她倒是要看看，這些計謀都不奏效之後，章雅秋為了趕她走，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這些天，嘟嘟和兜兜好像都有心事。


  終於，還是兜兜忍不住了，做飯的時候湊到雲畫跟前小聲說：「媽媽，你想回城嗎？」


  「怎麼了？」雲畫問，「有人在你們面前說什麼了？」


  兜兜咬了咬唇：「我覺得他們說的挺對的。如果我不是我跟嘟嘟，你……你完全可以回城，住樓房吃商品糧，還沒人罵你。你留在村子里，那些人就見不得你好。」


  雲畫忍不住用沾了麵粉的手捏了兜兜的臉蛋一把，「想的真多。媽媽只是暫時留下，以後肯定還要回城的。」


  兜兜一愣，隨即就點點頭，「哦。」


  雲畫輕笑一聲，「媽媽回城了，你跟嘟嘟怎麼辦？不過你倆現在也能自己做飯了，媽媽以後每個月給你們寄錢，你們自己買糧食自己做飯吃，可以不？」


  兜兜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卻還是低著頭，點點頭，「可以的。我們會做飯的。」


  嘟嘟也神色緊張地看著雲畫。


  雲畫真是無奈了，一人賞一個暴栗吃。


  看兩個小傢伙都幽怨地捂著頭，雲畫才慢悠悠地說：「媽媽要是捨得你倆，早就回城了，還用等到現在？放心吧，這個世界上，對媽媽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們倆，沒有之三！」


  嗯，沒有之三。


  雲畫說這話的時候，絕對想不到自己很快就會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