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2章 出事了

  王麻子被人揍了。


  卸了胳膊還打斷了腿。


  可是任憑別人怎麼問,王麻子都死活不肯說是被誰揍的。


  治安的人也來詢問,王麻子還是不說,只說天太黑,看不清楚,還說揍他的人是個彪形大漢。


  一.夜大雪,什麼痕迹都遮掩完了,再加上王麻子出事之後,很多人都從家裡跑出來看,地上到處都是腳印,也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治安的人也只能讓王麻子自己老實點,平時少干點缺德事兒,就不會不明不白地挨揍了。


  好在王麻子沒有性命之憂,卸掉的胳膊好辦,接回去就行了,但是打折了的腿,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休養好的,可以說,往後的這三個月,王麻子都不能自由行動。


  村上人對王麻子被揍都是拍手稱快,畢竟這人平時就手腳不幹凈,小偷小摸的,村裡很多人都是受害者,但又不敢跟他硬來,他王麻子就是個光棍,不要命的那種,誰敢跟他硬幹?

  這次好了,不知道是誰狠狠揍了王麻子一頓,別的不說,至少這幾個月,王麻子是別想再禍害人了。


  治安的人走了之後,唐建強單獨跟王麻子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唐建強問。


  王麻子閉著眼睛,「隊長,我都說了,你還要我說啥?」


  唐建強道:「你真不知道揍你的人是誰?」


  「……不知道。」


  「那你自己為什麼會挨揍,總知道吧。」


  「不知道。」


  「這麼快回答,心虛著呢。」唐建強冷笑,「不老實說話,信不信我讓你以後都站不起來!」


  王麻子悚然一驚,一臉崩潰地看著唐建強:「大隊長,該說我都說了,我也……我也不要求啥,隊上幫我治病就成,你就別問了。」


  唐建強沉著臉,「你是不是又幹什麼事兒了?」


  「我啥都沒幹!」王麻子立刻說,「隊長,我真的啥都沒幹。你就別問了隊長,我要是亂說話,真的會死的……」


  王麻子說著,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看樣子是真的嚇得不輕。


  唐建強眯了眯眼睛,「你好自為之。」


  王麻子立刻點頭,「隊長,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唐建強沒理會他,腦子裡卻還在想這件事。


  ……


  即便是大冬天的,雲畫也依舊沒有放棄帶倆孩子鍛煉。


  早上一大早就起來,在雪地里跑步,跑完步了還要打拳。


  過年,大家難得都閑下來,該走親戚的走親戚,還有老少爺們兒一起坐著喝茶吹牛。


  這年頭走親戚的禮,條件好的人家是白面饅頭、包子或者是炸的油條,條件不好的人家往往也會擠出來細糧,做成三合面的畫卷,帶著走親戚。


  親戚家招待的飯菜,通常會有一盤肉菜,剩下的就是雜燴菜,而去做客的人,任憑主人再怎麼讓,通常也都不會去動那一盤肉菜,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盤肉菜是主人家要用一整個春節來待客的,畢竟輪到自己家也一樣,肉菜上了就是好看,讓也不會有人吃,然後再收起來,等著下一波客人來繼續待客。


  也有小孩子吵著要吃肉,往往都會接受父母的棍棒教育,是以這個年代的小孩子們,從小就知道,到了別人家做客,桌上的肉是不能吃的。


  饒是如此,過年的時候能夠拿得出一盤肉待客的人家,也是少之又少,甚至還有人去相熟的人家借來擺擺的,這都是常事。


  然而今年的下河樹村,很不一樣。


  來下河樹村走親戚的客人發現,自家親戚待客的桌上,真的有肉菜,而且不止一個肉菜,最不可思議的是,當他們像往年一樣拒絕吃肉菜的時候,親戚竟然會把肉夾到他們碗里!

  要知道,往年的時候,那肉菜就擺著,即便親戚很客氣地讓,他們也推讓著不吃就可以了,從來不會說把肉夾碗里的!這就不是客氣地讓,是讓客人真的吃。


  而且親戚自己也會吃一片肉。


  來做客的人都驚呆了,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免各種猜測。


  雲畫娘家那邊在城裡,太遠了,這邊又跟唐家斷絕了關係,自然就沒有什麼親戚要走。


  不過雲畫對過年一點兒都不含糊。


  她不光是留了肉,還專門買了年貨,比如海帶、米花糕,還有用黃色牛皮紙包裝,上面貼一個紅封的點心等等。


  另外,與哪壺還給孩子們買了甘蔗。


  這個年,即便是沒有走親戚,也一樣開開心心的。


  一晃,就要到十五了。


  物資匱乏的年代,是沒有太隆重的過節一說的,比如十五吃元宵,其實根本沒幾家吃。


  元宵是要去買的,自己家做,也沒糯米粉和餡兒啊。


  雲畫不差錢,當然要吃元宵。


  她買了糯米粉,又自己做了芝麻餡兒和花生餡兒,帶著嘟嘟和兜兜滾元宵。


  她似乎要把從前對孩子們缺失的愛,都給補回來一般。


  兜兜還好,雖然帶兜兜更多的人是周生北謙,但兜兜也算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可是嘟嘟,就完全是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下長大,根本沒有童年,這是雲畫最為遺憾的事情。


  現在,她在盡最大的可能補償給嘟嘟一個完整的童年,儘管……她也不知道,這個嘟嘟是不是那個嘟嘟。


  正月十五一大早,雲畫就把準備好的材料都拿出來,帶著兩個小的滾元宵。


  她做了不少。


  唐建兵和陳英那邊要送一點,村支書陳福山那邊也要送一點,還有相熟的幾家人也要送一點,不多,一家送6個就行了,畢竟物資匱乏的年代,這元宵也稀罕著呢。


  滾好了元宵,雲畫讓嘟嘟和兜兜分別去送。


  兩份稍微多點的分別給陳英和福山叔,其他的幾份則給另外那幾家相熟的,這幾家人對雲畫的態度都比較好,日常會幫點小忙,當然,這也可能跟他們和唐家老太太關係不好有關,但是隨便,雲畫這人一向如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打發走了兩個孩子,卻忽然有人快步跑來,雲畫聽著那腳步聲倉促而慌亂。


  她沒進屋,就在院子里收拾東西。


  果然,沒幾秒鐘,就有人進了院子:「林知青,出事兒了!」


  來人是知青點的知青吳愛旗,為人大膽潑辣,上次姚佳佳被她老公耿桂昌打的時候,吳愛旗也站出來仗義執言。


  只是吳愛旗一向大膽潑辣,遇見什麼事情都很鎮定,這會兒卻是一臉的慌亂。


  「怎麼了?」雲畫問。


  吳愛旗剛想開口,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謹慎地朝著周圍看了看,而後飛快地湊到雲畫跟前,壓低聲音說道,「雲畫,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雅秋她,她……」


  雲畫挑眉,「她怎麼了?」


  吳愛旗彷彿有些難以啟齒,「她被人……那個了。」


  「哪個?」雲畫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吳愛旗小聲湊在雲畫耳邊說了幾個字。


  雲畫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真的?」


  「我還能騙你嗎!這是開玩笑的事兒嗎!」吳愛旗咬牙,「今兒一早,我撞見了雅秋,她那樣子……反正,哎,我也不敢跟別人說,只能來找你。」


  雲畫放下手裡的東西,「她跟你說什麼了嗎?」


  「我問了,她沒說,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吳愛旗低聲說道,「我說要帶她去報警,她也不讓,這也正常,要是報警的話就該鬧得人盡皆知,到那時候她還怎麼活。我就說來找你。」


  「她同意了嗎?」雲畫問,「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來找我,經過她同意了嗎?」


  吳愛旗愣了一下,「可,你們是最好的朋友。這……我想著你能開解她。她一向跟我不太對付,我說不上話,還怕一句話說不對會讓她情緒更不好,我就想著來找你的……」


  「就是說,你沒經過她同意,就來找我了?」雲畫說,「你現在回去,你該怎麼開解她就怎麼開解她,但不要告訴她你來找過我。」


  「為什麼?」吳愛旗不解,「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發生了這件事情,她最不想讓知道的人,恐怕就是我。」雲畫道。


  吳愛旗有些搞不懂,「那,你真不去?」


  雲畫說:「你就按我說的來,你好好開解她。另外,這裡有十塊錢,你幫著給她買點什麼東西,還有啊,你記得叮囑她,要想辦法買避孕藥,不能懷孕。千萬記住一點,不能告訴她我知道了。」


  「……好。」


  吳愛旗拿著雲畫給的那十塊錢,嘆氣。


  等回到知青點,吳愛旗去看章雅秋,章雅秋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頭都不露出來一點。


  吳愛旗低聲說:「雅秋,要不我去找林雲畫過來,你們不是關係最好……」


  「不要!」


  章雅秋的聲音極其尖銳,「不要不要,不要!不準找她!」


  吳愛旗沒想到章雅秋的反應會這麼大,她趕忙說道:「好好好,我不找。可是雅秋,你這樣也不是個事兒。你……我給你燒點水,你洗個熱水澡會舒服一點……」


  ……


  吳愛旗走後,雲畫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王麻子已經被她給廢了,那麼欺負章雅秋的人,會是誰?


  雲畫想不出來,不過她覺得,去見一下王麻子,還是很有必要的。


  王麻子的手臂被裝回去,骨折也被處理之後,唐建強就讓人送他回家了,當然,也給王麻子留了一些糧食,至少保證王麻子餓不死,但是多餘的東西也沒有。


  像王麻子這種二流子,根本就不顧家的,反正就他一個人,家裡什麼樣都沒關係。


  雲畫過去的時候,發現王麻子的家果然是全村最破爛的。


  看到雲畫,本來還躺著抽旱煙的王麻子,立刻就鎖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一雙眼睛更是驚恐到了極點。


  由此可見,她給王麻子留下的心理陰影有多深。


  「章雅秋的事兒,跟你有關嗎?」雲畫直接問。


  王麻子愣了一下,立刻搖頭,「沒有關係!我什麼都沒幹!」


  雲畫就站在門口,壓根兒懶得進去,這屋子裡的氣味讓她作嘔。


  「你確定?」雲畫眯著眼睛,「我還沒說章雅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就說跟你無關……不如你告訴我,章雅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麻子的臉瞬間一白,不斷搖頭,「你看我都成這樣了,我還能幹什麼!我保證,真的跟我沒有關係,要是有關,你打死我都行!」


  雲畫目光淡淡地看著王麻子。


  她什麼都沒說,可就是這目光,已經給王麻子帶來了極重的壓力。


  王麻子硬著頭皮說:「我保證,真的不管我的事,我就算想幹什麼,也有心無力啊。」


  「知道什麼,就快點說。免得……以後沒機會說出來。」


  王麻子頭皮發麻,雲畫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在他身上刮過,他又忍不住往牆角縮了縮,「我那天不長眼去騷擾你,就是因為……因為章雅秋跟我說你很好搞……你把我揍成這樣,我氣不過,章雅秋可沒告訴過我你身手這麼好。我惱怒的很,就讓兄弟去教訓她一頓,但我真的只讓兄弟們教訓她一頓,別的就沒有了!」


  「你只是讓人教訓她一頓?怎麼教訓?」


  「嚇唬她唄,或者扇她幾個耳光。」王麻子小聲說。


  「是嗎?」雲畫盯著王麻子,「你確定只做了這些?」


  「真的真的,我都這下場了,就是想報復她一下,真沒幹別的。」王麻子都快哭了,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那章雅秋遭遇的事兒,跟王麻子無關?


  雲畫走上前去,在王麻子那還在恢復期的腿上,狠狠地碾了一腳,「要是讓我查出來你亂說,我讓你以後都再說不出一個字!」


  王麻子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吭聲,只能連連點頭。


  ……


  章雅秋的事情,雲畫也沒有多調查什麼。


  不過唐建強卻找到她,來說王麻子的事兒。


  「林知青,王麻子的傷,是你打的吧。」唐建強直接挑明。


  雲畫:「何以見得。」


  「我昨天給王麻子送點糧食,正巧看到你從他家出來,我進去的時候,王麻子還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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