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2章 正文結局(中)
第2274章正文結局(中)
「不需要。」
薄司擎淡淡地說,「你可以直說。」
周生北謙眯起了眼睛,「你確定要我直說?你就不怕你們薄家在畫畫心目中的形象崩塌?」
「不怕。」
薄司擎道,他看起來很放鬆,可是雲畫卻有些緊張。
周生北謙微微眯眼,「好,你以為我還會為你們保守秘密嗎?」
說著,他就冷笑一聲,「畫畫,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恥辱嗎?因為他們薄家,就是帶給我人生極夜的罪魁禍首!可是薄司擎只是幫了我一丁點,我就對他感激涕零,我對害死我爸媽,害了我全家的兇手的兒子,感激涕零,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可笑到極點!」
「我無比憎恨的生活,我世界中的極夜,全都是薄家帶給我的,我拼了命地渴求一縷陽光,我以為薄司擎就是我的那一縷陽光,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我的世界,終於不再是一片漆黑,終於有了一絲光!」
周生北謙的笑容里儘是譏諷,「可事實卻是……我一直渴盼的光,就來自於推我入極夜深淵的罪魁禍首薄家!」
他的情緒在激烈翻湧。
雲畫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此刻周生北謙的痛苦。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你家的事情,跟薄家有什麼關係?」
周生北謙笑了,「你沒聽說過我的身世嗎?從前的十三世家,我們周生家可也是其中之一呢。」
雲畫抿了抿唇。
周生北謙勾了勾唇,「但是後來,周生家就除名了。呵呵,因為我的父母,成了窮凶極惡的罪犯,周生家一.夜之間,毀於一旦。所有的財產、資源,全部都被瓜分,周生家只剩下老弱病殘,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
「這……和薄家有什麼關係?」雲畫皺眉。
周生北謙冷笑,「因為這一切都是薄家主導的!當年給我父母定罪的證據,就是薄家提供的!」
雲畫又問:「定罪肯定是要有依據的,不可能是空口白牙,說定罪就定罪。」
周生北謙輕笑,「原因很簡單啊,因為有人想要我父母的器官……在2010年以前,我們的器官移植還不夠規範,從前用於器官移植的器官,幾乎都是來自於,死囚。」
「當年的鄭家家主,需要我父親的心臟,當年薄司擎的奶奶,需要我母親的肺。」
周生北謙還在笑,「你說巧不巧,偏偏他們要的東西,都在我父母身上。全國億萬個人,只有我父母配型成功!可是配型成功了,他們就該死嗎?」
「呵呵,為了光明正大使用他們的器官,就給我父母編製了那種罪名。」
周生北謙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雲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向了薄司擎。
薄司擎微微嘆氣,輕聲說道,「當年你們家族的事情,我爺爺確實失察。鄭家借我爺爺奶奶的名義,打著他們的旗號,進行串聯,陷害你父母,製造了大量的證據。當時我奶奶病重,我爺爺確實……疏忽了,他過於信任鄭家……最終導致了你父母被定罪。你父母被逼出逃……后被鄭家協助治安方抓獲……」
「當初鄭家上報的是,你父母在被抓的過程中激烈反抗,傷及無辜,所以對他們採取了措施,他們夫妻倆雙雙身受重傷,不治昏迷……」
薄司擎眼中帶著歉意。
「當初爺爺確實不知,鄭家鄭老為了活命,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
薄司擎道,「鄭老使用了你爸爸的器官,但我奶奶沒用,她知道器官來自你.媽媽,她說什麼也不肯用,哪怕所有人都告訴她,你.媽媽是死囚,你.媽媽已經重傷將死,器官不用也會廢掉,她還是不肯用。」
「所以呢?」周生北謙笑,「所以鄭家利用你們薄家,製造我周生家的慘案,導致我家破人亡,你們薄家就一點兒責任都沒有。」
「有責任。」
薄司擎說,「爺爺後來再次查看鄭家送過來的關於你父母資料的時候,發現資料不夠完善,他讓人再仔細調查,務必不要出錯。可隨後我奶奶就過世,爺爺他整個人都垮了……」
薄司擎搖搖頭,「我不是在為爺爺開脫,我也能夠理解你的仇恨,我更能理解你向薄家尋仇的心情。如果可以,我代替爺爺,向你道歉,向你們家道歉。我知道已經晚了,但終歸,這句道歉必須送到。」
「道歉有什麼用!」
周生北謙的眼睛猩紅一片,「道歉就能讓我父母起死回生了嗎?道歉就能讓我這麼多年的黑暗痛苦全都消失不見嗎?道歉就能讓時光倒流嗎?道歉,一點兒用都沒有!一丁點兒用,都、沒、有!」
薄司擎抿唇,微微低頭,什麼都沒說。
雲畫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來如此。
難怪……
難怪鄭家的下場會那麼慘。
難怪周生北謙會如此嫉恨薄家!
在外人看來,薄家最多就是失察,工作失誤。
但是對於周生北謙來說,在鄭家和薄家之間,他甚至更恨薄家。
雲畫也完全能夠理解周生北謙這種心情。
如果不是頂著薄家的旗號,鄭家要陷害周生北謙的父母也不會那麼容易。
薄家集團太過龐大,打著薄家的旗號,暗示一些什麼,都不用明說,就會有人配合辦理,把各種漏洞給填補上,把假的都做成真的,鐵證如山。
周生北謙勾唇冷笑,「十三世家,沒一個好東西。財富地位,所有玩弄這些的人,統統都沒一個好東西!或者說,人類的本質就是邪惡。區別只在於有沒有把自己包裝得冠冕堂皇!我想毀了鄭家,我想毀了薄家,我甚至想要毀掉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上真有所謂的美好嗎?真的有人可以在被送入煉獄之後,還能心存美好嚮往美好?如果有,我也會將其毀掉!」
「毀滅,就是我存在的意義,也是我活著的意義!」
「畫畫,這個世界那麼醜陋,跟我一起去毀滅,不好嗎?」
……
雲畫許久,才回過神來。
她看著他,搖頭,「不,一點都不好。我比誰都清楚世界有多醜陋,可為什麼要把自己也變得如此醜陋?」
「周生北謙,不用找任何借口。你父母的事情是悲劇,或許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你完全不必要這麼極端。你可以找鄭家報仇,你甚至可以遷怒於薄家找薄家報仇。可你為什麼要成立PN公司?你為什麼要害那麼多跟你毫無關係的無辜之人?」
「其實,你骨子裡就把一切都想得太過黑暗。原本你應該最了解薄家的,也最了解薄爺爺的,你知道薄爺爺是什麼樣子的人。在你發現當年的真相之後,如果你選擇告訴薄爺爺……」
雲畫抿唇,「我相信,薄爺爺一定不會放過鄭家,也會為你父母平反。雖然並不能讓他們起死回生,也並不能讓你們周生家恢復到從前的榮光,但是至少……至少會給你一個說法,會給你父母一份遲來的公道。」
「非要魚死網破,非要報仇雪恨,非要一條路走到黑嗎?」
「那活著,確實沒有什麼意思。」
雲畫看著周生北謙,語氣緩了下來。
她輕輕地笑著,「你說你愛我,你說因為我,你願意接受人生的殘缺,你願意把自己當成人……可是,你根本沒有。」
「周生,你並不愛我,一點兒都不愛我。」
「你對我的任何感情,都不過是為了報復阿擎。你想讓阿擎痛苦,因為你太羨慕他,太嫉妒他的人生了。」
雲畫輕聲說道。
周生北謙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太羨慕他太嫉妒他的人生了。他的一切,都是我夢寐以求卻又求之不得的,包括你。」
「原本按照我的計劃,他去國外礦山的那次,就是他的死期。在他死後,我會讓一切證據都水落石出,如此一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會徹底破敗,在你最艱難的事情,由我陪著你,你一定會忘了他,你一定會發現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可惜……」
周生北謙的表情冷了下來,「可惜從你連最後一場比賽都不參加,就匆匆從迪拜趕去礦山,以你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去救他,我就看得很清楚了。如果他真的就這麼死了,哪怕真的把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相信,也也會固執地愛他。這樣我還是得不到你的心。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不然你以為,你們兩個能活著從礦山離開?」
周生北謙冷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計劃了兜兜的出生,原本兜兜是有別的用途的。我當時根本沒預料薄司擎失憶,也沒預料到你會懷孕,更沒預料到我當初計劃的兜兜,竟然會救你一命。你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慶幸,我萬分慶幸當初製造了兜兜。」
薄司擎的心狠狠揪緊,握著雲畫的手,看向她,眼中全然都是愧疚。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甚至……完全忘記了她。
雲畫沖他搖搖頭,看向周生北謙,「如果嘟嘟當時沒出事,你是不是打算把兜兜和嘟嘟交換?」
「……是。」
雲畫抿唇,「你救活了嘟嘟,為什麼不那他來要挾我呢?你明知道,你只要拿嘟嘟來要挾我,我什麼都會答應。」
「不需要。」周生北謙的眼神格外淡漠,「如果要逼你,我早就可以做到。可惜……我終究還是錯了,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我根本就不應該顧及你的想法,我不該想要征服你的心,我應該早早地強硬地把你圈在我身邊!」
雲畫已經沒了力氣,「我需要對你說謝謝嗎?」
「呵。」
周生北謙看著薄司擎,「我以為我算無遺策,我以為我對人性把握得比誰都透徹,只是我沒想到,竟然會栽在我看得最透徹的人性上。」
「葉梓喻啊葉梓喻,我真沒想到會從她身上栽這個大跟頭。」
周生北謙冷哼一聲,「我以為哪怕一切全都水落石出,她也會是最不希望畫畫嫁給你留在薄家的人。所以如果能讓我放棄對薄家尋仇,同時又能把畫畫帶走,還能從我手中拿到國內PN的人員名單,讓薄家更上一層樓,我以為這麼些條件,這麼多的誘.惑,對葉梓喻來說已經足夠。」
「我以為,她至少會等我這架飛機飛離龍國領空,再也無法追回之後,再告訴你真相。」
周生北謙輕笑,「我真沒想到,我竟然看錯了她。她這次,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啊。」
薄司擎眼神很淡,「沒有什麼好出乎預料的。縱然我跟她的關係一直不好,縱然她一直都很想插手我的生活,縱然我對她的很多東西都不認同,但唯一不可否認的是,她愛我,自從當年被雲畫解開了她跟我之間的心結之後,她就一直在很努力地靠近我,適應我的想法。所以,她明知道我對畫畫有多愛,她就一定一定不會在這種時候,故意拆散我們。」
薄司擎說,「她比誰都清楚,如果這次,她真的幫你帶走畫畫,那我們的母子感情,就徹底完了。毫無轉圜餘地的那種。」
周生北謙仰頭,唇邊帶著笑意,「是啊,她縱然做錯了一千一萬,可這一次,她做對了。」
薄司擎給周生北謙倒了杯茶,讓人拿了溫水過來給雲畫喝。
他的語氣很淡,「周生,你太自負了。你憑什麼以為,你做了那麼多,都不會有人發現?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發現。」
周生北謙似乎有些累了。
他輕輕一笑,「我已經做的很嚴謹,你不還是發現了嗎?本來我還有些懷疑,有些想不通,現在么,什麼都想通了。」
「其實所有的破綻,都是因為我忽然心急了。」
「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去年東山療養院那一系列的案子開始重新調查。」周生北謙說道,「我不該為了提醒畫畫舊案的存在而製造了新的案子,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