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8章 我不會再告訴你一次
第2220章我不會再告訴你一次
你對我的意義,大於所有。
這是雲畫留給薄司擎的話,也是薄司擎怎麼都沒有辦法理解的話。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他根本就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情,他哪裡值得她那般對待?
可雲畫卻不肯再說。
……
次日,雲畫起床的時候,薄司擎已經摘了一大束的菊花,親手包裝好,包成了一個很大的花束,審美還是很可以的,很漂亮的花束,看起來賞心悅目。
兩人吃過早餐,就去陵園看韓方舟了。
「我其實沒來過。」
雲畫跟薄司擎一起走進陵園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沒有勇氣來看他。」
薄司擎一隻手抱著花束,另一隻手牽著她的手,提醒她小心台階。
韓方舟墓碑所在的位置,還是薄司擎查的。
走過一排排的烈士、、墳墓,韓方舟的墓在半山腰處,守墓人會定期打掃,雜草都會清楚,但是墓碑上的灰塵,卻是擦不凈的,每天都會有。
雲畫和薄司擎站在韓方舟墓碑之前,墓碑上韓方舟的照片中,跟周圍其他烈士墓碑上的照片一樣,穿著軍裝,應該是他入伍時的照片,英俊帥氣,最主要的是,年輕。
這麼年輕鮮活的一條生命,最終只能化為飛灰。
「對不起,一直沒能來看你。」
雲畫緩緩地蹲了下來,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韓方舟的墓碑,「一轉眼,就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薄司擎把鮮花放下,沖韓方舟鄭重三鞠躬:「很抱歉直到現在才來看你,謝謝你當初跟我一起並肩作戰,也謝謝你不顧自己的生命救畫畫。」
雲畫的眼睛忽然就濕潤了。
她低聲說:「我一開始不知道,後來在NF又重新遇見他的時候,我才知道,當初他被判拘役,出來的時候,是你幫他進入公司的,他一直都很感激你。後來他進入了你的小組,跟你一起並肩,你是他的組長,他對你很服氣。也想成為另一個你……」
已經連夜看過韓方舟資料的薄司擎,當然知道韓方舟為什麼會入獄,當年的卷宗清清楚楚,直到現在還保留在檔案之中。
也是從這些卷宗之中,薄司擎看到了另外一個不一樣的雲畫。
韓方舟當年的案子,很讓人唏噓。
別人從韓方舟的案子中,或許能看到韓方舟傻,能看到韓方舟的義氣,但薄司擎看到的則是韓方舟對雲畫滿滿的愛……
在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吃醋,吃一個死人的醋。
「是我把他帶入死地的……」薄司擎輕聲說道,「NF的那次是一切的根源對嗎?如果我不帶他去,他可能就不會死。畫畫,當初我為什麼要帶他去?我……我會不會是……」
「不會。」雲畫轉頭看著薄司擎,鄭重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會不會是故意藉機讓他出意外,因為你不想他覬覦我。阿擎,別這樣,你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人,你自己還不了解嗎?哪怕沒有了五年的記憶,你也還是你,你的品性不會變。而我所知道的你,也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所以,不需要對那五年的自己產生懷疑,一點兒都不需要。」
薄司擎抿唇,「畫畫,謝謝。」
「你帶韓方舟去,就只是因為適合,因為韓方舟已經通過了你們組內的新人試煉,且他正巧合適那次工作。」雲畫說道,「不要吧自己想得那麼卑劣,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薄司擎苦笑,「我在你心中,如此高尚?」
「事實如此。」雲畫道,「再說了,你願意幫他,願意拉他一把,也都是看在他對我很好的份兒上,否則你壓根兒就不會多看他一眼。你從來都不曾把他當成過對手,你完全不需要嫉妒他,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報復他的念頭。」
「真的嗎?」薄司擎看著她,「我完全不把他當成對手?為什麼?明明他的年齡跟你是最合適最般配的,而他也那麼喜歡你,為你做了那麼多……我有什麼理由不把他當成對手?我就那麼自信能夠篤定你會選我而不是他?」
雲畫看著他,苦笑,「你還在糾結昨天的那個問題……我已經說過了,你對我的意義,大於一切。」
「我不明白。」薄司擎看著她,目光十分認真,「我值得嗎?」
「值。」雲畫嘆氣,「走吧,你想知道的話,我就慢慢跟你說……」
「故事很俗套,還要從我被校園暴力說起,我反擊,用盡一切辦法反擊,我那個時候十分偏激,蕭如月母女害我,我要讓她們都沒有好下場。我利用一切條件反擊……」
「當時學校有個人渣老師叫賀明,蕭如月為了對付我,跟賀明攪和在一起,我偷潛入賀明家,找到了賀明禍害其他女同學的證據,賀明正巧回去,發現了我……賀明沒想到我早有準備……」
「最終的結果是,賀明被閹了,也死了。」
「這也在我算計之中。蕭如月被我逼迫到那種地步,她自己肯定是非常惶恐的,她會打電話找她媽媽蕭秋慈,而蕭秋慈則會找我的養父雲從鍕,他們那麼愛蕭如月,肯定會為蕭如月做任何事情。」
「那個時候,我養父以為蕭如月是他的親生女兒,對蕭如月十分疼愛有求必應,知道賀明竟然染指了蕭如月,雲從鍕必定會非常生氣,而且當他接到蕭秋慈和蕭如月的求救電話趕去賀明那邊的時候,雲從鍕一定會控制不住毆打賀明。」
「雲從鍕的身手很不錯,他在憤怒之下對賀明的暴擊,極有可能會殺死賀明。」
「果然,賀明死了。而蕭如月蕭秋慈和雲從鍕,全部都成了通緝犯……」
雲畫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你覺得那個時候的我,可怕嗎?」
薄司擎的臉色很是陰沉,他緊緊地握著雲畫的手,聲音也十分低沉,「他們到底把你欺負成什麼樣子,才讓你如此處心積慮地反擊,不顧一切地反擊,甚至不惜布下這種局!」
雲畫愣了一下,「你不覺得那個樣子的我很可怕嗎?」
「不覺得。」薄司擎道,「我只覺得你很可憐。人被逼到了什麼程度,才會那樣……我想象不到。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他們當初到底是怎麼欺負你的……」
薄司擎嘴唇緊抿,握著雲畫的手,按在他的心口,「我這裡很疼,一想到他們狠狠地欺負過你,我就心疼得要命……」
雲畫苦笑,「你這樣,還讓我怎麼把故事講下去?」
「就這樣講。」薄司擎道。
雲畫無奈了,「好吧好吧,就這樣講。你現在是完全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所以帶著濾鏡看我做過的事情,你就會自動給我找借口,完全忽略掉其中我的過錯。」
「你沒有任何過錯。」
「……好吧,我也不覺得我有錯。」雲畫笑,「但是呢,當初的你,在知道我做了這些事情之後,你很生氣。」
「真的嗎?」薄司擎皺眉,「我沒有幫你,反倒是欺負你了?」
看他緊張的樣子,雲畫忍笑,「如果我說是呢。」
「那……活該他失憶,活該他消失!」薄司擎道。
雲畫真是哭笑不得了,「沒有啦,當初你對我很生氣,但還是幫了我。幫我清理掉了一些跟我有關的痕迹,讓案子不至於牽扯到我的頭上,弱化了我在那個案子中發揮的作用。其實,我才是那個案子的主謀,我是害死賀明的幕後主謀,一切都是在我的算計之中,我算計到了每個人的反應和應對方式,自然也就算計到了結果。」
「賀明那種人渣,死了也活該,而且你並沒有動手,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什麼後果都由他們自己承擔!」薄司擎真是毫無理由地站她。
雲畫十分無奈,繼續說道,「你當時對我生氣,是因為你太擔心我,你擔心我走偏,你擔心我鑽到牛角尖里出不來,擔心我把自己的精力和一切都投入到報復蕭秋慈蕭如月母女身上,從此生活中只有仇恨,再不見天日。」
「……」薄司擎沉默了。
雲畫說道,「我當時的心態確實很不正常,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殺了賀明,我當時甚至真的動了殺人的念頭,我想殺蕭如月,想殺蕭秋慈,想殺雲從鍕也想殺賀明,我想把他們都給殺掉,就輕鬆了,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世界就安靜了!我真的真的……差一點就要成為殺人犯……」
薄司擎的嘴唇緊抿著,他的表情泄露了他的緊張。
「是你,是你把我罵醒了。」雲畫沖薄司擎笑,「是你在我即將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時,拉了我一把,讓我不至於掉入其中,成為一個被仇恨左右的機器。」
「對我來說,太重要你懂嗎?」
雲畫看著他說,「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我,說不定我們的結果就不是一出浪漫愛情劇,而是一部恐怖罪案劇,我是那個罪犯,你是把我抓捕歸案的正義之手。」
「不可能。」
薄司擎看著她,斬釘截鐵地說,「就算沒有我插手,你也不會變成你說的那種人。你確實可能會被仇恨蒙蔽,但並不會一直被蒙蔽,你有自己的底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永遠不會朝無辜之人泄憤,不是嗎?」
雲畫沉默,「我不知道,或許吧。但在那個時候,我整個人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我覺得自己腦海中只有報仇,沒有善惡,也不關心違法與否……我遊走在地獄邊緣,是你把我拉回安全地帶。是你讓我知道,生活除了報仇,還會有更加美好的事情,也是你讓我知道,報仇並不只有那一種手段,並不是殺死他們自己就會解脫,殺死他們,反倒是會自己鎖上更深的枷鎖!」
雲畫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對我來說,你就是我黑暗天空里唯一的燦星,看到你,我就知道生命的方向。」
薄司擎看著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再說了,除了這個之外,你為我做過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是你自己不記得罷了。」雲畫笑,「對我來說,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非常清楚。我喜歡游泳,我對游泳比賽有執念,但是我卻沒有場地訓練,是你把別墅改造成專業游泳池讓我訓練;我沒有好的教練,只能自己練,是你找了梵夢影教練來教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得數都數不清。」
「所以,你怎麼能認為自己什麼都沒為我做,你怎麼能認為自己不值得我喜歡呢?」
「你又怎麼會認為你為我做的,比不上韓方舟為我做的呢?」
薄司擎低頭親吻她,「畫畫,我現在真的十分十分懊悔,我怎麼就丟失了最重要的五年的記憶……為什麼沒有丟別的,偏偏丟的是最重要的……」
「沒事啦。」雲畫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失去了五年,但以後我們會有更多個五年去填充屬於我們的記憶,以後老了,再慢慢回味,這一次你肯定不會再忘。」
「嗯。」薄司擎笑著摟住雲畫的腰,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以後我們會有更多的回憶來回味,只屬於我們兩個的獨家記憶!」
雲畫的心情也很輕鬆。
果然,歷經苦難和折磨后的戀情,總是會更加甘美。
「你是不是還很疑惑,為什麼我會對蕭如月和蕭秋慈那麼仇恨?還有,為什麼當初的我是十幾歲的身體,卻裝著二十幾歲的靈魂?」
「其實,這涉及到我最最最重大的一個秘密,當初我鼓足勇氣告訴你,可惜那段記憶你忘掉了。現在我不想再說了,或許等以後我們都老了,我會把那個秘密當成故事說給你聽的~!」
雲畫的話語之中,有很多破綻。
薄司擎當然聽得出來,還有一些明顯不合邏輯的地方,他也沒有指出來,就只是傾聽而已。
果然,最後雲畫說,她還有一個最為重大的秘密,不曾跟他說。也不能這麼說,她跟以前的薄司擎說過,只是現在的他並不知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