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妖皇一怒

  「洲洲!洲洲……」


  謝清橋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一頓,閉了閉雙眼,再睜開時,眼中浮起淡淡的一層流光,直接穿透了漆黑的空間。


  然後他看到了上方,那一把遮天蔽日的傘。


  魘妖獸化作一縷黑霧逃竄著,幾乎融進了黑暗中,眼見著就要消失不見。


  謝清橋冷哼,抬手在虛空一握,抓住魘妖獸的本體硬生生地拽了過來,「想走?走得了嗎?」


  魘妖獸被他狠狠砸下,摔得頭暈眼花,沒料到他這麼快就能反應過來,蜷縮著身體哭喪著臉道:「靈主,您何必總跟我過不去呢?」


  謝清橋走了幾步,一腳踩斷了他幾根爪子,疼得魘妖獸痛呼出聲,急忙道:「靈主息怒,靈主息怒,屬下知錯了。」


  「嘴上知錯,卻屢教不改,」謝清橋道:「跟海弈他們一個德行,真當我好糊弄是嗎?」


  說著,謝清橋又是一腳踹過去,看似很輕的力道,卻踢得魘妖獸全身骨頭都要碎了。


  「不敢!不敢!屬下真的知錯了!」


  魘妖獸很清楚,人類殺不死他,可妖皇卻能讓他永遠消失。


  他先前敢跟謝清橋那麼說話,一是仗著沈英的軀體,二是知道有旁人在虎視眈眈,謝清橋不會真的費這個力氣來殺他。


  但是現在,他從謝清橋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強烈的殺意。


  「魔域的鎮域之寶天魔傘,竟然會出現在這裡,」謝清橋抬了抬頭,「我不覺得應珩是要出動此物來對付你,那麼,是為了對付我?」


  「屬下不知……」


  「方才天魔傘有意放你逃走,你當我瞎?」謝清橋輕蔑地瞄他一眼,手掌瞬間穿過魘妖獸的身體,扯出了一顆血淋淋的魘珠,輕輕一彈,已經快要修復的魘珠上頓時又多出幾道裂痕。


  「靈主饒命啊!」魘妖獸慘叫著挪動身體,驚恐叫道:「我說,我都說!三年前我雖逃出封印卻元氣大傷,人域強者對我追殺不休,無奈之下,我只能躲入魔域……此次四方盛會,也是魔域那邊透露了聖品丹藥的消息給我,但我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靈主饒命,我只是想找機會修復魘珠,絕不敢有加害於您的想法!」


  謝清橋聞言,點了點頭。


  魘妖獸稍稍鬆了口氣。


  下一刻,謝清橋驟然捏緊手心,魘珠發出「啪嗒」的響聲,應聲而碎。


  「啊——」


  「你不是惦記著妖祖嗎?我便送你去見他。」


  謝清橋的掌心似被划傷,一道血痕自雪白的手背淌下,滴落一滴紅中泛金的血珠。


  魘妖獸倒在地上,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絢麗的火焰籠罩而來,轉眼間將他燒成了灰燼,連一絲塵埃都沒有留下。


  傳說中,萬妖之祖自遠古誕生,以血脈力量孕育,才有了眾妖繁衍,因而天地眾妖,唯妖祖之令莫敢不從。


  而謝清橋擁有妖祖最精純的血脈,完全能誅殺任何一個妖族。


  也許很多年後,世上會生出又一個魘妖獸,但這一個,被現任的妖皇抹殺,便是真正的消失了。


  謝清橋彈了彈衣袖,又走了幾步。


  強大的力量自他體內湧出,上沖九霄,一步陷一地。


  他沒什麼較量的心思,只知道,敢阻攔他找到陸洲的,都該消失。


  然而,這股力量還沒有撞上天魔傘,那傘已被人飛速收走,眨眼間,黑暗盡去,白日重現。


  除了謝清橋,眾人都以為這是魘妖獸暴動的力量,根本沒人發現有人攜天魔傘在其中動了手腳。


  天魔傘一直存於魔域,許多年未曾出現過,應珩也料不到,謝清橋身負傳承記憶,一眼就將之認了出來。


  「怎麼回事?魘妖獸呢?」


  天魔傘被撤去,魘妖獸也已消失,纏繞所有人的黑霧漸漸消散,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那一瞬發生了什麼。


  殷鴻掃視眾師弟師妹,「你們沒事吧?」


  林語秋等人皆是搖頭。


  謝清橋左右環顧,臉色霎時一片冰冷,手指一根一根捏緊。


  因為,陸洲不見了。


  「咦,陸師兄呢?」十七也發現了,不由著急地開口,「難不成是被魘妖獸抓走了?」


  可是有妖皇在,就憑魘妖獸,怎麼可能帶走陸洲?


  「黑魘已經被我殺了。」


  眾人聽著那一句毫無起伏的冷漠聲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同時看向謝清橋。


  仍然是一身潔白的衣裳,卻不再是柔軟如白雲,而是冷冽如霜雪,因為謝清橋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變化——如果把謝清橋比作絕世的靈兵,陸洲無疑便是劍鞘。謝清橋是藏著無數災劫的魔盒,陸洲便是鎖。


  這種時候,陸洲的失蹤,無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哪怕白衣的謝清橋看上去是如此的純粹乾淨,如此的風華絕代,可在他此刻的目光之下,不少人都嚇得跌倒在地。


  他們驚訝的發現,沒有了陸洲的謝清橋,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目下無塵,孤冷漠然。


  紅塵世間,無一事一物一人能被他看在眼裡。


  他想殺了所有人。


  意識到這一點,殷鴻驀地回神,一邊領著眾人往後退去,一邊飛快地出聲道:「魘妖獸有不死之身,妖皇確定他已經死了?陸師弟方才還在,此時下落不明,定與魘妖獸有關……」


  「不。」謝清橋冷冷道:「是你們當中,有人勾結魔域,設下了今日之局!」


  魘妖獸為何會來天雷城?天魔傘因何而出動?種種時機為何那麼巧?

  聰明如謝清橋,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


  這是一個局,魘妖獸也不過是成了棋子,被拋出來當成了□□。


  勾結魔域之人,肯定有趙叢山,因為那一劍太巧,剛好打破了原先穩定的局面,導致謝清橋亂了心神。


  至於其他人……


  謝清橋身側的手慢慢抬起,緩緩道:「我早就覺得,世上的人還是少一點的好,這樣才不會總來打擾我跟洲洲。」


  殷鴻抬劍擋在跟前:「你要做什麼?」


  謝清橋波瀾不驚,「這裡通往魔域的路有多遠?」


  「……魔域在西洲,此處為東洲,中間隔著數百城池……」


  謝清橋輕柔的語氣令人毛骨悚然,「很好,從現在開始,我要屍骨堆滿這數百城池,要鮮血流出一條通往魔域的路,要讓天下人都睜大眼睛看著,我是如何接回我的洲洲。」


  謝清橋苦惱的想,沒有刻骨銘心的教訓,人果然就學不乖啊。


  否則,怎麼敢在他面前帶走他的洲洲?

  所有人相顧駭然。


  陸洲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五臟肺腑彷彿灼燒一般,一旦運轉靈力,便是全身劇痛難忍。


  耳邊傳來淅瀝的水聲,他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並不是想象中的牢房,而是一幕極其香*艷的畫面——有一個女人半靠在浴池邊,渾身上下不著寸縷,偏頭朝他輕輕一笑。


  這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單純的看容貌,也許比不上徐映真,但整個人有股極致的媚態,有些像風塵中的青樓女子,身經百戰,一舉一動都在有意勾起男人最原始的衝動。


  換個男人,一睜眼就看到這種場景,或許還真會難以自制。


  可惜,她遇上的是陸洲。


  陸洲很平靜,看她的眼神與看屋中的桌椅並沒有什麼區別,在發現自己身處陌生之地又身受重傷之後,他也不多說廢話,重新閉上眼,靜靜療傷。


  彷彿房間里根本沒有美人出浴的尷尬畫面。


  女人「咦」了聲,奇怪道:「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


  「你會回答嗎?」陸洲反問。


  「當然。」女人倏地從浴池中站起來,一招手,身上便裹了一層薄薄的白紗,「不如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花瀲。」


  陸洲眉頭微動,花瀲,傳聞中魔域最出名的美人,這份出名並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因為她修鍊的是奼女之術,采陽補陰,葷素不忌,不知禍害了多少天才修士。


  「別誤會,」花瀲忽然嘆了口氣,很是苦惱的說:「如果不是域主的吩咐,我根本就不想接近你,方才也不過是對你小小的試探。」


  名聞九州的花蝴蝶居然也有不想接近的男人,這倒是奇事。


  下一刻,花瀲便搖頭道出苦水,喃喃道:「雖然你比我以前的那些男人強多了,但你可是傳說中妖皇的男人啊,如果動了你,我真怕妖皇會將我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說著,她配合地搓了搓胳膊,一臉驚嚇。


  陸洲:「……」


  「開個玩笑。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聽說妖皇美貌冠絕天下,是真的嗎?」


  花瀲先用出浴擾亂陸洲心神,再用一席話打消陸洲的警覺,不知不覺地調笑間,她已經快走到了陸洲的跟前。


  陸洲面無表情地睜眼,身側手臂微抬,並指如劍,霎時間,落橋劍懸於床前,化作萬千劍影。


  花瀲的腳步戛然而止,一縷髮絲被劍意斬斷,掉在了地上。


  她面色終於變了,「哦?真不愧是天穹劍宗的陸思歸!」


  事實上,在陸洲昏睡之時,仍有無窮的劍意籠罩周身,他緊握在手中的落橋劍像是有意識般,自動護主,旁人根本無法接近。


  所以花瀲才會設計了這麼一出,只是沒想到陸洲油鹽不進。


  陸洲這時才偏了偏頭,淡道:「不用好奇。你根本沒法與他相提並論,差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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