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定不定
陸洲總是那麼冷靜從容,但謝清橋卻特別喜歡看他失措呆怔的模樣,就像現在這樣。
如果沒有那麼多礙事的人,謝清橋想把陸洲拉進水中……在水裡親吻,一定很有趣。
「我還以為你不懂,也不會去想這些。」陸洲抬起頭來,有些驚訝,先前見謝清橋對杜明溪的態度,完全是體會不到旁人的心意,不開竅的樣子。卻沒想到,謝清橋竟然看得很清楚。
陸洲的確一直這麼覺得,謝清橋之所以會喜歡他,是因為接觸的人太少。
在靈虛幻境中出生,像一張白紙,十年歲月也沒有染上任何的色彩。
海羿說得沒錯,那個時候的謝清橋無論被誰帶走,只要你真的對他好,他都會回以最深的信任與依賴。
三年前在天穹正殿,陸洲是被當時的場景逼著,直面這份感情,並沒有一個深入思考的時間,後來又不得不與謝清橋分離。
從彼此坦白心意到如今,看似濃情蜜意,實則埋藏著許多問題。
就像那天晚上,謝清橋問——「今天你讓我住手,我住手了。如果有下次,我不一定會聽你的,那時你要怎麼辦?」
再來就是此時此刻,謝清橋又問——「如果有一個人像你對我一樣好呢?」
在他們的關係中,陸洲原以為自己更成熟,卻不想謝清橋看得更透徹。
另一邊,凌禕等人已相繼上岸,徐映真喚道:「陸道友,你們快上來吧。」
但誰都沒有應答。
謝清橋歪頭一笑,「我不會去想其他人。但如果是與你有關,我沒有辦法不想。」
說著,他抬手放在陸洲心口,手指往上,勾住了他的脖頸,低低道:「洲洲,我說過,你的心裡有太多在意的人和事。可是我卻希望,你時時刻刻關注的只有我。其實我原本想留著杜明溪,試探你的反應……不過見到你之後,我又改變了主意,因為我不捨得讓你不安。」
陸洲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試探?」陸洲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你真的沒有一點感動嗎?」
他問了,他居然這樣問了。
陸洲以為自己夠大度,原來並不是這樣。
他應該感激杜明溪幫了謝清橋,可實際上他也在意——杜明溪會不會因此也成為謝清橋心中特殊的存在?
如果謝清橋不提,他大概會一直克制著這種想法。
「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事情,你做會讓我開心,其他人來做,我只會覺得厭煩。洲洲,愛一個人是會有獨佔欲的,你現在能理解,我看到你像保護我一樣保護徐映真時,是什麼心情了吧?」謝清橋在他耳邊低語,彷彿說悄悄話似得:「這一次就算了,如果有下一次……」
謝清橋彎著眼眸,沖他笑了笑,溫柔又甜美。
「……」不知為何,陸洲後背發涼。
繞了半天,謝清橋竟然還惦記他幫徐映真那回事,這吃醋吃得未免太可怕。
「小橋,我救別人與保護你是不一樣的……」
「不想聽解釋。」謝清橋想了想,「你們人類的話本上都寫著,解釋就是掩飾。」
陸洲哭笑不得,捏著他的臉頰,「寶貝兒,你這個真的是有點無理取鬧。」
謝清橋微微揚眉,抬著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我才不管。就是不許你對別人好!」
陸洲盯著他,禁不住莞爾,心說:「我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覺得小橋連無理取鬧也很可愛……」
岸上,眾人面面相覷。
「陸道友,你們在水裡冷不冷啊?」徐映真委婉的出聲,再次喚道。
陸洲回過神,拉著謝清橋上去。
「這麼久不上來,陸道友是被水草纏住了嗎?」凌禕深吸氣,還是壓制不住吐槽的欲*望。
蘇柳柳翻了個白眼,敢怒不敢言,心想:「什麼水草,分明是被妖精纏住了!」
謝清橋掐了個訣,弄乾了衣服,淡淡道:「有意見自己走,別跟著。」
他巴不得將這些礙事的都踹走,就他跟陸洲兩個人,想怎麼就怎麼樣。
許文柏連忙擺手:「沒有沒有!」
陸洲道:「抱歉,諸位道友久等了。」
杜明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謝清橋,溫和的語氣掩飾不住關切:「縱然修為深厚,這水裡也太冷了。封禁墓場中處處危機,以後若有話,還是上來說吧。」
陸洲頷首,回道:「杜道友說的是。」
謝清橋卻走到了前面,看了看周圍環繞的密密麻麻的樹木,輕輕嗅了嗅,「果然是腐朽的氣味,這底下埋了不少屍體。」
許文柏嚇得跳了起來,「什,什麼?」
「千絲藤就是吸食血肉而成長的,這裡藤蔓生長得如此茂盛繁密,死了多少人或妖,不用我多說了吧。」
陸洲指了指被樹木遮擋的道路,「那裡面是不是大妖墓地?」
謝清橋道:「也是人族強者的墓地。」
他這一說,徐映真等人立刻就明白了,強者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隕落,定是在交手之時共同死去。只是被千絲藤遮擋阻攔,他們才察覺不到人族強者的氣息。
謝清橋揮袖一掃,千絲藤紛紛散開,中間空出了一條曲折的小道。
陸洲上前,與他並肩而走。
徐映真和杜明溪跟上。
蘇柳柳拉著許文柏,落在後面,一邊傳音,一邊觀察著其他人的表情,「喂,能聽到嗎?」
許文柏不解地看她。
蘇柳柳見其他人毫無反應,這才放心傳音,開口就是:「凌禕那個小白臉是不是也是穿的?」
許文柏嘴角抽搐:「不會吧?」
「你記不記得原書中有一個小反派就叫凌禕?如果這個凌禕是凌波尊者的侄子,那麼現在的他殼子里肯定換人了!」蘇柳柳某些方面比許文柏聰明,也敏感許多,「你看他的動作,習慣,說話的口氣……我有九成把握。」
「……我天,加上我們這都四個穿書者了,這世界都被穿成篩子了啊!」許文柏也是心累,一開始穿越了,他沾沾自喜,以為自己也是主角命,後來遇到呂松蘇柳柳他們,腦子比不過,實力比不過,他就死心了,結果特么又來一個?
蘇柳柳很嚴肅的道:「是不是感覺不對勁了?我們那麼巧,被一起召到封禁墓場里,偏偏還都聚集在了一起……再看看呂松的下場,有沒有一種要被一鍋端的感覺?」
許文柏:「……」
「我們打不過主角,更打不過boss!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情況相當的不妙!」
許文柏無力道:「妹子,說句實話,我真覺得累。人家穿個書,前有主角愛,後有boss寵,無論做什麼都能落到好。你再看看咱們,做的事也不比人家少,結果愣是把主角跟boss整到一起相親相愛去了,這叫什麼事啊?」
這吐槽簡直在蘇柳柳身上□□刀子,捅得她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靠!我哪想到劇情歪得這麼厲害,連他們人設都崩了……」
「劇情劇情!」許文柏吐了口氣,「劇情是作者寫出來的!妹子,咱們現在是在真正的九州大地,真正的一個世界,不是大型網游!陸洲謝清橋也不是數據合成的npc,他們有思想有感情,是會根據境遇發生變化的!變化!」
蘇柳柳沒想到素來膽小怕死的許文柏也會炸,愣了愣才說:「你受什麼刺激了?」
許文柏這一回沉默了許久,喃喃道:「童話里都是騙人的。我想回家了。」
在現實社會,他只是個身份長相皆一般的死宅男,什麼都比不上現在,可唯有一點,那才是真正的許文柏,也許平凡,卻不會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的。
更重要的是,在那裡他不會對一個叫陸洲的主角產生莫名其妙的依賴與情愫,再看著喜歡的人和別人親親熱熱。
「回家?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回家嗎?」蘇柳柳氣道:「你就別給我裝憂鬱真矯情了,咱們可是同一陣線的,出了事誰也落不著好!」
這時,前方突然一聲巨響,同時嚇到了兩人。
一個巨大的獸形白骨出現在眾人眼前,張著大嘴,幾枚堅硬的牙齒閃著幽冷的光澤,看上去陰森森的一片。
這妖獸看上去已經死去了很長時間,但周身仍縈繞著恐怖的氣息,可見生前的強大。
「這是什麼妖族?」徐映真下意識的問。
「蛟龍,只不過斷了尾巴,只剩了半截軀體。」謝清橋繞著它轉了一圈。
陸洲略有猶疑,手中長劍一直在震動不停,「這氣息……有些奇怪。」
「正常,」謝清橋沖他笑了笑,「人族強者的屍骨,應該在它體內。」
杜明溪神色悵然,嘆了口氣,沖著白骨拜了幾拜,「晚輩無意衝撞,望前輩勿惱。」
「我感覺,有一股意識在召喚著我們進去……」徐映真蹙了蹙眉,「陸道友,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陸洲頷首:「我有同樣的感覺。」
謝清橋也道:「這蛟龍的意識也在牽引著我。」
兩個絕頂強者逝去多年,意志卻彷彿還留存著,不停地爭鬥。
「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得到什麼寶物。」凌禕想著,主角boss都在,壓根就是送機遇來了,刷寶貝這種事怎麼能錯過呢?
「小橋?」陸洲詢問謝清橋的意見。
謝清橋抬手在白骨上輕輕一敲,一股無形的屏障消失不見,「既然來了,便看一看吧。」
說著,他當先跨入蛟龍白骨長大的嘴中,往深處走去。
忽然,一道強大的意志籠罩過來,其中包含著對人族代代不休的恨意以及無盡的殺戮,正在妄圖操縱謝清橋的身體,殺盡前來的人族!
那並非是要奪舍,而是一種殺盡人族的執念。
不過,這還影響不了謝清橋,他閉上雙眼,欲將之驅散。
與此同時,徐映真等人也同樣被人族強者的意志加持,緊接著,控制不住地就朝謝清橋攻擊而去!
「小橋!」陸洲面色掙扎,拚命壓制著揮劍的衝動,一劍刺入地面,想要擺脫那股意志。
他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提醒走在前面的謝清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