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膩歪膩歪
天近黃昏,眼見著就要暗了下來,眾人身上都帶有傷勢,便決定在這邊停留一夜,療傷歇息。
徐映真等人坐在一處,遠遠望著站在河邊的陸洲與謝清橋。
「太過分了!」應無謠咬牙切齒地搗著火堆,「我還以為陸洲有多正直呢,居然跟海域的妖皇……還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太過分了!」
「就是,」許文柏悶悶的說:「總來虐狗……哦不,總來欺負我們這些沒道侶的人!」
「重點錯!」凌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就奇怪他倆怎麼在一起的!」
應無謠碰了碰徐映真,「九州會武的時候,我見你跟陸洲相處得挺好啊,郎才女貌,好多人都說你們天作之合,怎麼會被海域的妖皇插足了?那妖皇要搶不應該也是搶你嗎?」
這番話簡直就是捅刀,槽點太多沒法吐了。
虧得徐映真夠淡定,瞥了眼先前挾持她,現在又來套近乎的應無謠,反問:「你還記得九州會武時,陸洲身邊的孩子嗎?」
應無謠搖了搖頭,嘖了一聲,「我就記得陸洲對旁人冷漠,對著那小孩卻特別溫柔寵愛,要什麼給什麼……」
徐映真淡然道:「那個孩子就是清橋,現在的海域妖皇。」
應無謠愣住了。
凌禕心說信息量好大!
「所以,應道友要弄清楚,什麼才叫相處得好,什麼才是插足。清橋在先,陸道友待我,也只是朋友之誼。」徐映真糾正,接著問道:「你覺得妖皇樣貌如何?」
應無謠脫口而出:「風華絕代。」
許文柏默默舉手:「美顏盛世!」
顏控的世界毫無理由。
徐映真更淡然了,「所以說,妖皇搶我做什麼?欣賞美色自己回去照鏡子足以。應道友還有什麼問題嗎?」
邏輯通順,條條反駁。
許文柏情不自禁地鼓掌,不愧女神。
應無謠想了想,湊過去調笑道:「美人,在我眼裡還是你最美的。」
徐映真對她這態度快習慣了,不羞不惱,無視之。
杜明溪一直沒參與談話,彷彿沒聽見似得,一邊照料著昏迷的蘇柳柳與呂松,一邊時不時地看向另一邊。
陸洲與謝清橋站在河邊,自從陸洲問出那句話,謝清橋就沉默了,似乎在想應該怎麼開口。
日落西山,晚風一陣一陣地吹來,陸洲忽然抬手,拂了拂謝清橋耳邊的亂髮,「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總是披頭散髮的,不會束髮嗎?」
以前,謝清橋也是懶得梳頭,結果總被長發絆倒,後來陸洲送了他一條玉帶,每天醒來都幫他扎頭髮。
陸洲並不是那麼愛操心的人,可是面對謝清橋總有操不完的心。
想想都覺得前世欠了謝清橋的。
不過,他也甘之如飴。
謝清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隨即按住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了蹭,笑道:「不會,以後都讓洲洲來幫我,好不好?」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每天早晨醒來后都能看到陸洲。
陸洲順手捏了他一把,「跟以前一樣懶散。」
謝清橋看了看他的神情,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便輕輕嘆了口氣,實話實說道:「洲洲,以前的事情……我的確有很多記不清了。」
陸洲收回手,平靜道:「我送你花的時候,就覺得你的反應有問題。方才呂松說跟隨你過來的,我就猜到了,依照你的性子,如果記得呂松做過什麼,斷不會留他到現在。」
「你就這麼了解我?」
「你說呢?」陸洲反問:「我白養你到這麼大了?」
這話說得又寵溺又無奈,聽得人心臟酥軟不已。
謝清橋拉著他坐下,然後一下子抱了過去,感受著從陸洲那傳來的溫暖的感覺,頓時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洲洲真好。我卻一點都不好。」
「誰說的?」陸洲撫著他的長發,語氣分外的溫和,「你是怕我難受,所以故意改了說辭。可是每次聽我說起以前的事,你一定更難受。小橋,對我來說,你才是最好的……忘記了所有也沒有關係,只要你還記得我。」
分明是冷夜涼風,可謝清橋卻彷彿照到了陽光,暖意浸潤了心田,「洲洲,如果我連你一起忘記,你會怎麼辦?」
陸洲笑了笑,順口調侃:「那真是白養你了,掐死算了。」
謝清橋捧著他的臉扭過去,眯起眼,「你捨得?」
那完全是陸洲敢說「捨得」,他就敢跟陸洲拚命的架勢。
壓根就忘了他自己在夢境里是怎麼威脅陸洲的——「你是我的洲洲,哪怕我不記得了,你也不準忘記,否則……否則我就殺了你。」
陸洲剛想逗他說捨得,對上他漂亮的眼睛,下意識放緩了語氣,搖了搖頭:「捨不得。」
謝清橋笑吟吟地在他嘴角邊親了一下。
「如果你忘了我,我只好一直跟著你,你趕也趕不走。陪在你身邊,一點一點地告訴你,我們是怎麼遇見的,怎麼相處的……」空曠的山野,風聲呼嘯,而陸洲的聲音顯得無比從容而靜謐,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根本無法想象他會有這樣的溫柔。
謝清橋安靜地聽著,唇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過。
他將頭歪到陸洲的肩膀上,伸手一攤掌心,精巧的銀鈴碰撞著,「我記得這是你送給我的,細節記不清了。」
「那一回是在九州會武,我得了第一,流光宗主准許我進入寶庫選兩樣寶物,你被胡長老攔在外面,我怕你生氣,就挑了這對鈴鐺送你。」
「那試劍峰上的花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你跟我回去后,親手種下的……」
長夜漫漫,謝清橋問一句,陸洲便耐心地跟他講著他忘記的一切。
那邊幾個人目光遊離地瞄過來,竊竊私語。
「他倆怎麼能這麼膩歪?」應無謠瞥到兩個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頓時驚呆了,「我見過許多道侶,也沒見過這樣的,這是當我們不存在嗎?」
凌禕木然道:「這哪裡是當我們不存在,根本就直接無視我們了!」
他最愛的主角是天賦奇才,實力超絕,殺伐果斷,霸氣側漏的男神級人物陸洲——那個對著反派boss一臉溫柔寵溺的是誰啊?!
好想燒死對面兩個狗男男!
徐映真端坐著打坐,聞言頭也不抬:「習慣了。」
許文柏:「……」女神這話何等的心酸!
杜明溪有些黯然,但還是溫和的笑道:「我本來還在擔心,現在看來,縱然清橋變成了妖皇,陸道友待他還是一如既往。」
徐映真語氣平和,「當局者不迷,旁觀者更清。」
「有理。」杜明溪閉上雙眼,同樣靜下心來打坐療傷了。
夜漸深,一片沉寂,唯有火堆出傳來點點光亮。
「洲洲,你冷不冷?」謝清橋抱住陸洲,忽然抬手升起一個屏障,阻隔了風勢。
「不冷。你困不困?」陸洲同樣問道,「要不要靠著我睡一會?」
謝清橋本想說不困,轉念卻又彎了彎眼睛,低下頭趴在陸洲的膝上,撒嬌般地點了點嘴唇,「洲洲親一下,否則睡不好。」
有時候習慣就是害人不淺,陸洲現在聽到這話已經能面不改色地親下去了。
謝清橋閉上眼睛,漆黑的長發融入夜色,襯著雪白的面容,宛如潑墨的畫卷。
陸洲忍不住盯著看了許久,毫無睡意地閉上眼,運轉起心法來。
月落日升,一夜很快過去。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昏迷的蘇柳柳終於清醒過來,茫然地坐起身,「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裡?」
周圍的幾人被她驚醒,徐映真沖她安撫似得一笑,「蘇道友,你醒了?這裡是封禁墓場,你先前孤身一人昏迷,是杜道友將你帶了過來。」
「封,封禁墓場?」
蘇柳柳大驚失色,目光到處轉了轉,忽然看到彷彿死人一般氣息奄奄的呂松,頓時驚叫一聲:「他!他!他怎麼了?」
「他被陸,陸道友廢了修為。」許文柏小聲回答,悄悄指了指河邊。
蘇柳柳順勢看過去,頓時捂著心口吸氣,險些一口氣嗆死,在河邊靜坐的是陸洲,這沒問題。可趴在陸洲腿上沉睡的……boss!又見boss!為什麼每見主角必見boss!還有那個曖昧的姿勢!能不能給她先來一打速效救心丸?
蘇柳柳立即收回目光,跟許文柏交換了個視線——boss知不知道咱倆在天穹劍宗做的那事?
許文柏快哭了——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昨天看到陸男神廢了呂松我都快嚇死了!
蘇柳柳深吸氣——不行,這裡有詭異!我有點方!
許文柏悄悄傳音道:「妹子,要不咱們去坦白,認個錯吧?」
蘇柳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死啊?想死別拉著我!」
許文柏沉默了,說實話,他昨天實在被嚇著了,一閉眼就全是自己的各種死法……
徐映真這時緩緩起身,走到河邊,陸洲已經睜開了雙眼,謝清橋卻還沒有動靜。徐映真正要開口,卻見陸洲抬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徐映真無語地嘆了口氣,心說你就慣著吧。
陸洲卻是有點嚴肅地看著謝清橋垂著的左臂,先前許是謝清橋一直在掩飾,等到後面他睡過去了,陸洲才發現他有傷在身。
謝清橋此刻未醒,怕是在自行療傷恢復。
陸洲不想吵醒他,便不好對徐映真解釋,只能歉意地沖徐映真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