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宗救人

  晨光初露,冷風驚起河面陣陣漣漪,附近有野花清香徐徐飄來。


  謝清橋先前強行動用落橋劍塵封之力,遭到反噬,一夜都在打坐,此時聞到香味,頓時睜開了雙眼,卻一眼就看到陸洲在旁邊守著。


  也許是說清了某些事,陸洲眉頭不再緊皺,那股凝而不散的冷厲困惑也淡去了,他神色平靜,玄色的衣擺被風吹起,顯出十二分的俊美瀟洒,遙望著河的彼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些了嗎?」陸洲偏了偏頭,有了前幾次教訓,他是不會再輕易搭脈查看了。


  謝清橋卻是歪著頭,笑道:「洲洲,你說試劍峰上的花開了沒有?我好想看看。」


  出門前他就在惦記著這個,沒想到還在記掛。


  奇花異草不隨四季,有了足夠的靈氣就能開花結果,通常花費的時間都不等。不過天穹劍宗靈氣比外面充裕,謝清橋去年四月灑下的種子,如今大半年過去,也差不多快開花了。


  想著那副場面,陸洲就有些頭疼自家變成花園,不過面對謝清橋期待的眼神,他還是笑著點點頭,「回去你就能看到了。」


  謝清橋托著下巴,「傳承記憶里,下雪天很美,可我一次還沒見過,到時候,洲洲也陪我去看雪好不好?」


  看花看雪,你要不要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陸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隨意點頭——寶貝兒你高興就好吧。


  謝清橋眉開眼笑,起身喚道:「馴風!」


  踏雪鹿乘風而來,迎著初升的太陽,優雅奪目。謝清橋摸摸他的頭,一躍而上,朝陸洲伸出手。


  陸洲躍到他身後,習以為常地伸手攬住他的腰,但以前謝清橋都是小孩子,這還是第一次以成人姿態跟陸洲坐在一起,陸洲反應過來不禁愣了一下。


  謝清橋若無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後放到了臉頰上輕輕蹭了蹭,眉眼彎彎,長發如瀑散落,皓日晨風中,雪白的臉比鮮花更瑰艷。


  陸洲呆了呆,一股酥酥*痒痒的感覺從手心漫延進了心底。


  明明從前都是很正常的動作,可現在怎麼這麼……陸洲暗道自己定力不夠,默念宗門的「清心訣」。


  「洲洲,你閉上眼睛做什麼?」謝清橋佯作無辜,「你看看我呀。」


  陸洲不睜眼,道:「安靜。」


  謝清橋眼珠一轉,掠過幾分壞笑,突然間就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不看我,我就親你!」


  陸洲:「……」


  這孩子為什麼這麼傻?長成這副禍水樣,親誰都是你吃虧好不好?以後絕不能用這種手段去威脅人啊!

  陸洲為自己的教導失敗感到慚愧,頗為憂慮道:「小橋,回去后,我找幾本書給你看看……」


  「啊?」謝清橋莫名其妙地揉了揉耳朵,心說我明明在勾引你啊,為什麼扯到這上面來了?

  陸洲已經陷入「我家小孩長這麼美,又什麼都不懂,萬一遇到好色之徒怎麼辦?不行我要好好教教他」這種循環里出不去了!

  被無視的謝清橋不開心,可惜他並不知道陸洲在想什麼,否則一早撲過去了。


  為了儘早趕回宗門,踏雪鹿接連幾天都沒停。


  越是接近黎光城,陸洲越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往常的黎光城都是熱鬧無比,夜夜不息,人來人往,可今日,陸洲俯視而下,街道上竟然廖無人煙,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


  好像在躲避著什麼,安靜過頭了。


  「難道是因為魘妖獸?」陸洲瞬間想到這個,「小橋,被關押五百年的魘妖獸有多強?」


  莫非天穹劍宗那麼多厲害的長老與寶物,都制不住一個魘妖獸嗎?

  謝清橋想了想,「魘妖獸被折磨了五百年,肯定不比從前,但他心中的怨恨肯定更勝從前……其實論實力,他只相當於你們人類的化神期修士,關鍵還在於他有不死不滅之身。」


  試想,一遍遍地殺死,他卻能一次次地再站起來,耗也能耗死人。


  陸洲面露擔憂,立刻道:「馴風,加快速度回宗門!」


  馴風發出清脆地啼鳴,像是在應和,隨即速度果然加快了一倍。


  天穹山靠著黎光城,山門正對著城門,但周圍都籠罩著層層霧氣,普通凡人就算經過也看不到,找不到。


  山腳下,有外門弟子常年駐紮,接送內門弟子兼傳遞消息。


  陸洲對此已經很熟悉了,然而這一回他看到的卻不再是笑意盈盈的師兄弟,而是無數的屍體,蜿蜒的血跡,濃烈的血腥氣嗆得人難受想吐,肉眼看不見的怨力悄然散開。


  越是往前,打鬥聲越是清晰。


  數道人影在圍攻一團黑色的霧氣,謝天衍施展劍陣,流光宗主加持重寶,萬壽宗主一拳轟上……許多不常見的人域強者都在助陣,天穹劍宗的核心弟子持劍在側,擋去爭鬥的餘波,護住身後實力低微的師弟師妹們,甚至徐映真杜明溪等熟悉的面孔都在。


  而山門之上,劍氣如虹,隱隱有恐怖的氣息攪動風雲。


  陸洲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喃喃自語:「居然逼得師父開啟真正的『九轉天劍陣』!」


  天穹劍宗的絕學眾多,九轉天劍陣是其中之一,但這一絕學實則是出自開山祖師留下的一個絕殺劍陣。陸洲長這麼大隻是聽過,從未看見這劍陣開啟,據說縱觀天穹劍宗的歷史,此陣開啟的次數也不足兩手之數。


  「小橋,你待著別動。」


  陸洲叮囑了一句,從踏雪鹿上一躍而下,朝最前面的殷鴻拱手見禮:「殷師兄!」


  「陸師弟?」殷鴻一驚,其他人面色霎時間極為複雜,有驚又喜有怒有怨,各不相同。


  踏雪鹿在高空飛旋,又引得眾人抬頭看去,趙懷蕊恨恨的嘲諷:「絲毫未傷,還帶著那個妖族回來,陸師弟真是我們天穹弟子的表率!」


  殷鴻一邊關注著魘妖獸那邊,一邊皺眉盯著陸洲,「陸師弟,你當真要背叛師門嗎?」


  陸洲心知他們是誤會了,平靜道:「我帶小橋回來,是要給師父,給大家一個解釋!現在情勢危機,容不得我多言,請師兄讓我先助你們一臂之力!」


  「誰知道你是不是專程回來害我們的?」若不是騰不出手來,只怕趙懷蕊就要打過去了。


  殷鴻卻是看了看陸洲,片刻,往旁邊站了站,給他挪了一個位置,快速地說了一下情況:「當日魘妖獸逃出封印,我們都以為它會先養精蓄銳,未曾料到,它一直躲在山腳大肆殺戮,我們營救不及,令許多師弟妹無辜慘死,宗主與眾長老皆是大怒,開啟了九轉天劍陣誅殺此妖獸。恰逢各大宗門的宗主前來議事,便與我們……」


  正說著,中央忽然爆發出強大的波動,只聽到魘妖獸瘋狂的嘶吼聲:「你們殺不了我!我要將你們統統殺死,以報五百年鎮壓之仇!」


  「九轉天劍陣,開!」


  謝天衍並指朝天,上空忽有萬劍齊聚,又並為九把巨劍,以九宮之位急速轉動,倏而斬下,撞上魘妖獸的力量,一碾到底。


  「啊——」


  餘波不僅撞擊了中間的強者,連帶著側方的眾弟子也遭了殃,陸洲手中長劍嗡嗡作響,突然脫離他的手,飄在半空,清輝大盛,居然頂住了大部分的衝擊。


  殷鴻等人驚訝地看去。


  謝天衍與各宗主卻倒在地上咳血不止,中間已不見了魘妖獸的蹤影,可還不等眾人鬆口氣,黑霧再次凝聚,露出魘妖獸猙獰的面孔,它張狂大笑:「只要世間還有人在怨恨,只要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死去,怨力不散,血氣不消,你們就是殺我一千次也沒有用!」


  說著,它一掌拍下,恐怖的力量不下於放才一擊!

  「師父!」


  「我不想死……」


  「宗主!救我們啊!」


  天空之上,謝清橋撇了撇嘴,嘆了口氣,本來是不想管的,可是洲洲這個笨蛋!

  「住手。」


  輕飄飄的一道聲音,穿透了無數的嘈雜之聲傳入魘妖獸的耳中,令它霎時僵住,也令眾人聲音一滯。


  寂靜中,謝清橋從空中飛越而來,雙手變動,只見璀璨的光芒亮起,如蓮綻開,將魘妖獸的攻擊盡數擋下,也托住了那些被震飛的弟子們。


  眾人跌落在地,皆如石化一半,獃獃地望著他。


  「靈主……」魘妖獸唯唯諾諾地拱手拜下。


  謝清橋:「閉嘴,還不快滾?」


  魘妖獸又是懼怕又是不甘,終究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口中稱是,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了。


  「殺我戚師兄在前,又公然回來放走魘妖獸,你這妖孽當真無法無天了!」趙懷蕊一咬牙,恨恨的叫道。


  陸洲詫異抬頭——小橋……殺了戚爍?

  殷鴻皺了皺眉,趙懷蕊這話有失偏頗,方才若非謝清橋插手,他們怕是都會死在魘妖獸的攻擊之下。


  哪怕宗主他們還有底牌,那時候也顧不上他們這些年輕弟子。


  可有些人卻不如殷鴻看得分明,趙懷蕊這一誤導,引發了許多憤慨之聲。


  「蠻不講理!」謝清橋輕哼一聲,心說要不是為了洲洲,早讓你們全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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