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家門不幸
第二天，顧清漪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幽幽從夢中醒來之後，發覺房間已經沒人了。
房間的窗簾拉得好好的，她並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但看著身上青紫的痕跡，還是忍不住罵了季淩熙幾句“禽獸”。
此時的“禽獸”被叫進了客廳裏。
裝修得精致典雅的客廳裏，此時來了一位老年人。說是老年人，實際的年齡比老管家要大上許多。
他穿著一身深棕色的唐裝，雲龍紋暗花，正中間排著兩排整齊的龍紋盤扣。端坐在主位上，脊背挺得頗直。
深陷的眼眸，下方垂著肉色的眼袋，顎下胡須較長，山羊胡的形狀拖下了二十公分。手中一杯青花茶盞，茶蓋慢悠悠的從杯弦刮過發出輕微的瓷器碰撞聲。聲音清脆悅耳，一聽就是上好的瓷器。
“這是不懂規矩了？”老人聲如洪鍾不滿的看著坐在下首的季淩熙，“你媳婦第一次上門，竟然要我這個做爺爺的等她半天！”
季淩熙眼皮都不抬，聲音也沒多大的尊重。
“她累了，多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
季爺爺“噔”的一聲將茶杯放在碟子上，怒道：“一點家教也沒有，來了別人家也不知道先拜見長輩。”
“我和她已經領證結婚了，這裏也是她的家。”
季爺爺怒不可謁，“你就是這樣對待親爺爺的？你的教養呢？你的貴族氣質呢？都被狗吃了嗎？”
季淩熙默默彎唇，“爺爺，我一個髒字也沒說。”
他淡淡的眉眼掃向主位，凝聚的姚黑雙眸仿佛不是在看季爺爺，又好像是在看他。冷若冰霜的麵龐棱角分明，微昂的頭顱桀驁的表明著自己的態度。
季爺爺氣得朝季父發脾氣，“季秉元，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
季父同樣的淡漠如煙，“我兒子一向是最好的，這不需要別人來說。”
季爺爺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他的兒子說他是別人！
他是他老子，如何是別人？
倒是季父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你已經和顧清漪領證了，那你們什麽時候辦酒？”
季淩熙道：“婚禮事宜已經在籌備中了，預計是五月二十號，但目前看來似乎不大可能了。”
他指的是最近季爺爺又要股東進行投票選舉總裁的事。
季父掃了季爺爺一眼，冷哼道：“有的人賊心不死，那你就讓他徹底的死心。”
想來季父最近也得到了季爺爺做事的動靜，剛才還有些笑意的臉，這下已經冷成了一塊冰。
“兒媳婦最近忙著給樂樂添妹妹，累了多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他品了一口茶，將茶杯放在古典茶桌上，動作優雅，渾然天成。
“我家淩熙不像別的男人在結婚之前和別人有了兒子，更不會讓外室爬到當家主母的頭上。多年過去以後，我的兒子也不會想著要讓她情人的孫子繼承家產。”
“對了，我家兒子也不會選擇和原配離婚，放棄季家的責任，去成全個人的愛情，將季家落在下一輩稚嫩的肩膀上，更不會用原配兒子的錢去養情人的兒子，甚至還要給別人養孫子，搞不好將來還要給別人養重孫子。”
季父一口一個別人說得季爺爺臉色漲紅。他無聲的指責比當麵指責季爺爺還要難堪，那一聲聲的斥責猶如一道道有力的巴掌，狠狠的招呼上了季爺爺的麵頰，痛得他老臉通紅的不敢多說一句。
季父說的這些都是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實，他無從反駁。
季爺爺冷哼，“季氏本來就是我季家所有，我想將他交給西涼又有什麽錯？淩熙是我的孫子，西涼難道就不是？何況這些年西涼一個人在外吃了多少苦？我們補償一下他不行嗎？”
“隻是要西涼做個總裁而已，又不是要你們給西涼多少股份，你私下將季氏股份給一個外人，我都沒說什麽，占一個董事長的名頭又算得了什麽？”
季淩熙俊美的臉龐浮現出了一股惱意，繼而又覺得涼薄無比。他噙著薄唇，壓抑著勃發的怒氣，忽而輕輕的笑了。
他笑得雲淡風輕，冰寒一片。
“我再重生一遍，我和清漪已經結婚了，我爸的股份給了清漪，那就是給了自家人，要是再讓我聽見這種說法，我會敗光季氏，你信不信？”
“還有，讓靳西涼吃苦，讓他爸媽吃苦，讓他奶奶吃苦，都不是我和我爸該承擔的責任，要怪就怪你當初的選擇。你要是覺得我說得不夠清楚，咱們白紙黑字的合同寫在那，咱們可以上法院去說。”
“我想我必須提醒你一下，這個家現在做主的是我爸，馬上是清漪，將來是樂樂，你隻是一個外人，在你決定放棄我們的時候。話說得更難聽一點，你不過是借助在我家，你又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季氏做主的是我和清漪，將來會是樂樂的，任何人都不準打他的主意，包括你。要是讓我知道誰想打季氏的主意，我會讓他屍骨無存！”
季淩熙的話讓季爺爺後背上起了一層汗水，明明才是春季，他卻仿佛在夏日裏被炎炎的夏日照射著。炎熱、虛脫、窒息的感覺隨之而來，幾乎要壓倒他所有的心思素質。
季爺爺狠狠的將拐杖往地上頂了三四下，話說得太快而引起一陣咳嗽。
他心虛又強勢的看著季淩熙，呼天搶地的大叫，“我是你爺爺，你這樣對我不怕天打雷劈嗎？”
季父已經聽不下去了，“天打雷劈？劈我兒子嗎？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劈無情無義之人。”
季爺爺被氣得兩眼翻白，胸口起伏的趴在旁邊的茶桌上哀歎“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他的表演並沒有得到季淩熙和季父的重視，隻覺得這樣的戲碼看得太多，膩味了。
顧清漪下樓正好碰見管家，到這裏聽見“家門不幸”也是管家帶路過來後聽見的。
見到她來，季淩熙的麵色緩了緩，季父也換上了一臉的淺笑。
季父警告的看了眼季爺爺，對顧清漪介紹道：“這是淩熙的爺爺。”
顧清漪之前已經叫過季父爸爸，這會兒是跟著季淩熙喊了一句“爺爺”。
季爺爺明顯還在生氣，對顧清漪的稱呼充耳不聞。顧清漪微微尷尬，卻耐不過季淩熙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