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逢春V
「原來是她?」定國公府中,曹氏斜斜地歪靠在炕頭,鬢邊簪了一支赤金玲瓏如意簪,簪頭垂落一掛流蘇,下頭墜著一顆圓潤的大南珠,「當年,救你五姐上來的那幾個婆子,都說她們還沒到湖邊時,隱約聽到了救命的喊聲,這才快行過去。」若是一心跳湖尋死,還何必呼喊什麼救命,倘若是演尋死戲想退婚,那也得有觀眾在一旁捧場才行。
正是寒冬,逢蘭手裡捧著一個五彩琺琅小手爐,輕聲問嫡母:「母親,這事……還要告訴老夫人么?」
曹氏伸手扶了扶鬢邊的金簪,嘆道:「說不說,也沒什麼打緊了。」反正,逢瑤哪怕沒有這一條罪名,也混了個人憎狗厭,略頓一頓,曹氏又道,「不過,只怕你三叔到現在還以為,你五姐當年是投湖自盡,也不能叫你五姐一直背著不孝的罪名。」這話的意思,也就是說,還是要尋機會說出來的。
逢蘭並非愚笨性子,這些年來,五姐一直在向嫡母示好,如今,五姐夫又中了舉人,在權爵之家中,已算比較稀罕的上進青年,再加之有嘉寧長公主這座靠山,五姐夫想來能夠前程似錦,妻憑夫貴,五姐又格外受寵,這樣的大好姻親,嫡母肯定是願意賣好的。
「七姐現在怎麼樣了?」心裡思量過罷,逢蘭又悄悄打聽逢瑤的消息,在清平侯府,若不是韓家二房有喜事擺宴,一般不會邀請她們,沒出閣之前,她與逢瑤也多有不睦,也就不會姐妹情深的多有往來。
曹氏回道:「還能怎麼樣,還不是老樣子,隔一陣子回來哭一回,說姑爺總冷著她,日子沒法過了,你祖母被哭的也有些煩了,便道,你既覺著日子過不下去了,那索性和韓姑爺和離吧,她又哭著不肯,說她捨不得棟哥兒,還說要是和離了,她還怎麼見人,下半輩子怎麼活。」
所以,逢瑤現在的處境,基本成了一個死循環,留在婆家,她嫌日子不能過,脫離婆家,她仍覺日子不好過,這個死循環的癥結在韓姑爺身上,逢蘭摩挲著小暖爐,再道:「不是說七姐現在規矩多了么,怎麼韓姐夫還不肯與她和好,總得有個緣故吧……」
曹氏輕哼一聲:「你祖母問過她,她抵死不肯說,只說姑爺冷著她,那種私|密事情,你祖母總不好直接去問韓姑爺吧,也就只能這麼干僵著了。」
「又快過年了呢。」逢蘭微蹙秀眉,「別又鬧的和今年一樣。」今年正月初二之時,五姐夫和七姐夫挨個離開后,就剩逢瑤在那一直委屈一直哭訴,好好的新年都鬧的沒一點喜慶味了。
逢蘭輕掰手指頭,說來,貌似自打逢瑤出嫁后,每一年的初二氛圍都怪怪的,頭一年,三嬸被軟禁,逢瑤哭求老夫人放了三嬸,第二年,逸哥兒病夭,韓姐夫拒來陶家,逢瑤又哀哀的哭了一回,第三年,韓姐夫來了又走,逢瑤仍然委屈哭訴不止,不知今年又會是個什麼光景。
臘月天氣,滴水成冰,軻哥兒本就敦實圓胖,又因穿裹的嚴實溫暖,把小傢伙拘束的著實活動不便,打個滾都得哼哧哼哧磨蹭半天,嫤姐兒瞧小弟弟一臉『我好辛苦』的模樣,十分樂於助人地推他一把,給他掀翻過來后蓋,然後捧著俏麗的臉頰嘻嘻直笑。
逢春正窩在炕上看書,見嫤姐兒逗弟弟玩的開心,也不出聲干擾,反正旁邊有奶媽和丫鬟盯著,她也可以干點自己想做的事,一忽兒后,帘子一動,瑞雲和小雁一人捧了個托盤進來,瑞雲端的是兩小碗燕窩燉蛋,給嫤姐兒和軻哥兒吃的,另有稍大的一盞冰糖燕窩,是給逢春服食的。
「嫤姐兒,別逗弟弟玩了,來吃東西吧。」逢春放下書,先招呼快五歲的嫤姐兒,至於軻哥兒那裡,自有奶媽和丫鬟喂他,嫤姐兒笑盈盈應道,「好。」她本就脫了棉鞋,坐在炕上逗弟弟,遂挪動幾下,就圍著炕桌裡頭坐下,動作嫻熟地拿起勺子舀著吃。
逢春輕輕笑著叮囑:「丫頭,慢些,別燙著嘴。」嫤姐兒抬起小臉,一幅高高興興的模樣,「我記著呢,娘也吃嘛,別光看我啊。」小雁在一旁笑道,「嫤姑娘愈發乖巧懂事了。」逢春伸手捏捏嫤姐兒的臉蛋,笑道,「小丫頭長大了嘛。」在閨學女先生大半年的教導下,原本活潑淘氣的嫤姐兒,也逐漸有了一點點文靜的氣質。
嫤姐兒又不用考什麼舉人進士,自打入冬以後,課程就減少了好些,男寶寶晏哥兒就沒這麼幸運了,每日依舊得按時起床上課,這對於素日既愛貪睡、在冬天又好眠的晏哥兒來講,無疑是非常痛苦不堪的,於是,晏哥兒每日都綳著嚴肅的小臉,愈發不愛說話展笑了。
午間,姜筠按時從外書房回來,一進門,先抱七個月大的小兒子,每天都要見老爹,軻哥兒一被老爹親親抱抱,就樂咯咯的咧嘴發笑,叫爺倆兒先玩一會兒,逢春再將軻哥兒抱走,示意姜筠:「別光顧著和軻哥兒樂呵了,趕緊洗手吃飯吧。」
洗了手,姜筠坐在飯桌前,舉著筷子感慨道:「這一年又快過完了。」逢春將盛好的一碗干米飯,擺到姜筠面前,笑著應道,「軻哥兒都學會爬了,這一年可不是又要過完了,行了,別唏噓了,先吃飯,冬天飯菜涼的快,有感慨吃飽飯再發。」
飯畢消過食后,姜筠躺進床鋪,進行午後的小歇片刻,因明年正月一過就是春闈,這些時日以來,姜筠著實忙碌的厲害,起得更早了,睡得也更晚了,見姜筠臉上有淡淡的疲憊之色,逢春坐在床邊輕輕勸道:「快些睡吧,一會兒就又要出門。」
姜筠握住逢春的手,誠懇邀請:「你也上來,陪我一道。」
逢春拍開姜筠的爪子,嗔笑道:「我今兒要看會兒賬本,就不陪你一道了,你自己睡吧。」頓了一頓,又道,「年後初二,你在家歇著吧,我自個兒回去就成。」姜筠挑了挑眉,逢春彎唇笑道,「我爹今年不是又找事么,嗯,你乾脆就冷上幾年,再給他擺一回譜。」才安生多久,就又熱血上頭。
今歲正月初二之時,姜筠一回來,就將陶景欲為逢瑤出頭的事說了,也將自己嗆聲陶景的事說了,逢春伸手輕撫姜筠的眉毛,低嘆道:「你不用去,嫤姐兒和晏哥兒也不用去,我略去應個景就得了,年禮我也會備的薄上一半,嗨,你只用當個莫須有的『壞人』就成。」
「行。」姜筠並未猶豫,直接應道,「你愛怎麼給我潑髒水,就怎麼潑髒水。」
「哪有那麼誇張,只是稍用二爺做個幌子。」逢春俯頭親親姜筠的眉心,溫聲笑道:「快睡吧,時辰到了,我叫你起來。」姜筠心中厭惡陶景,自然討厭與他同桌說話吃酒,以前為了全逢春的面子,但凡逢春回娘家探親或過節,他總要陪著一起,也會客氣地敷衍陶景一番,如今,她為什麼還要叫姜筠承擔這些不快。
惠安三十年的正月初二,逢春獨自乘車回娘家,說來呢,逢春自打前年九月確診有孕,就再也未曾回過娘家,起先是孕期不穩,再後來是姜筠不想叫她出門顛簸,再之後是月份漸大,然後就是臨盆、坐月子,因二十九年正月初二時,姜筠和陶景別了幾句嘴,逢春也就順勢先不回娘家,表示姜筠又對陶景這位岳父大人動了氣。
逢春孤身一人返家,陶家諸人不免要問,問姜筠為啥沒來時,逢春回答『二爺說要備考春闈,沒空』,又問嫤姐兒和晏哥兒為啥也沒來時,逢春再答『二爺不許他們回來』,再看逢春送回來的年禮,不用清點,只消掃一眼,就能看出比往年少了許多。
被專門針對的陶景氣得鬍子亂顫——居然從去年初二,生氣到今年初二,這氣性可真夠長的!
若是逢春知道陶景的心中所想,逢春會對回——如此貴婿,你敢打上門來么,你不服,也得老實憋著!
同是孤身回娘家的還有逢瑤,也不知逢瑤揣著什麼心思,在兩人已完全變成陌生人的情況下,依舊領了兩歲多的韓棟上前拜年,逢春犯不著同一個小孩子置氣,輕輕一揮手,自有丫鬟送給韓棟一個荷包,至於逢瑤,逢春理都不理——害死親生姐姐之後、還能如此作踐姐姐的人,沒心沒肺。
逢瑤自覺已夠放低姿態了,卻依舊得不到逢春的回應,心頭微怒之下,目光濕潤地去望陶老夫人,只見陶老夫人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要訓誡陶逢春的意思,逢瑤心中更怒,在男人們到外廳之後,逢瑤走近陶老夫人,咬唇說道:「祖母,姐妹倆哪有隔夜仇的,我想與五姐和好,可她……」
逢蘭輕扯一下嘴角——什麼隔夜仇,你和五姐之間分明就是生死仇。
陶老夫人已對逢瑤失望之極,姐妹之間尋釁吵架,還能說她教養不夠,可是把姐姐推進寒水深湖之後,不顧姐姐掙扎的呼救聲,掉頭就遠遠跑開,這已是人品大有問題,姐姐大難不死之後,不僅沒有懺悔改過,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愈發變本加厲的明裡不尊暗地陷害,真不知她到底生了一幅什麼心肝。
「以後就這麼著吧。」陶老夫人輕飄飄說道。
這兩年,她的精力愈發不濟,看來離大限之期,也沒有多遠了,後院那個兒媳婦,也該叫她先行一步了,不過,逢謙也算十六歲了,若是守孝三年後再成婚,有點耽擱婚事,在送小兒媳上路前,還得先把逢謙的事兒了了,還有,逢則也得丁憂三年,不過,有長子和逢春那邊保駕護航,逢則後期起複應沒有什麼問題。
逢瑤目露震驚道:「祖母,不是您盼著我與五姐姐和好么?」
陶老夫人慢慢撥著手裡的念珠,神色淡淡道:「現在不盼了,五姑爺既說不讓你們往來,那就不往來罷。」陶老夫人自己也有姐妹,若是妹妹這樣待自己,她……絕對無法原諒,所以,她也不會逼著逢春,再去與害自己性命的妹妹和好,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何必強施於人呢。
逢瑤攥緊拳頭,微露不忿之意——怎麼說變卦就變卦!拿她當猴耍么。
陶家有這麼多姑娘,就沒有誰像逢瑤一樣,令人如此頭疼,陶老夫人沉默片刻,忽又再度開口:「瑤丫頭,我問你,那韓家你到底還能不能過下去?」若逢瑤真是受不了無夫妻房事的婚姻,趁她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就做主讓逢瑤與韓越和離,之後再尋個人家嫁了,逢瑤才二十歲,要是日後耐不住閨中寂寞,做出敗壞門風的事來,陶家的臉才真是要被丟盡了。
一聽老夫人提及『韓家』與『能不能過下去』,逢瑤忍不住悲從中來,掩帕哭起來,已經兩年多了,自從逸哥兒死了之後,丈夫就再也沒有碰過自己,他居然嫌她噁心:「祖母,我實在受不了了……」丈夫冷淡是一回事,婆婆也不給她好臉,整日叫她立規矩,變著法兒地折騰她。
陶老夫人輕拍大腿,斬釘截鐵道:「那好,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與韓家去說,叫你和韓姑爺和離,你到底是依,還是不依?你若是依了,一出年,我就請韓二太太商量,待辦妥了和離之事,我會再與你尋一戶人家,我實話與你直說,和離再嫁,尋不到什麼像樣的好人家,陶家也不會容你久待下去,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
不待逢瑤應聲,陶老夫人已接著再道:「你若是不願和離,想依舊留在韓家,那你就要謹守為人|媳的本分,不能失了陶家的教養和顏面,以後也不要再與我哭哭啼啼,說什麼夫家待你不好,你的日子過不下去了……你仔細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和離?」
此言一出,滿是寂靜。
逢春微抬眼皮,默不作聲,原來已鬧到過不下去的地步了么,陶老夫人也算是慈善心腸了,明知家中姑娘和離,會磨損一點家族名聲,但還是願意拖逢瑤離開苦海,婆婆刻薄,丈夫冷漠,若是沒有一顆強大無比的心臟,一般的兒媳婦要麼抑鬱,要麼發瘋,只是,逢瑤離了韓家那片苦海后,就能安安靜靜過日子么,不見得罷。
其實,逢瑤在夫家的事情,在場女眷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曹氏和施氏乃是陶家媳婦,她們的消息自然最靈通全面,逢蓉和逢蘭是曹氏的女兒,逢萍和逢環是施氏的女兒,逢夏的姨娘曾是陶老夫人的丫鬟,在素日的探親交流中,難免會提到一些。
這樣的人生選擇題,誰也無法替逢瑤做主,只能由她自己做出選擇。
逢瑤攥著手裡的帕子,腦子裡一片凌亂的官司,若是和離再嫁,王公侯伯之家,那是想都不用想,這些富貴權爵之家,哪怕是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鰥夫娶填房,也要找個黃花大閨女,一般的官宦人家,可能性也不太大,做官的都要名聲和臉面,誰家裡會去娶一個和離的婦人,尤其是和侯府公子過不下去的,刨去權爵官宦之家,那就只有商門農戶之流……
不不不,她才不要嫁給那樣的下流人家,逢瑤掩帕再泣:「求祖母慈悲,叫我婆婆別再折騰我了,叫二爺原諒我吧……」只要婆婆不再很為難她,丈夫肯與她再同房生孩子,再加上侯府的富貴生活,她以後會老老實實過日子的。
陶老夫人不理逢瑤的啼哭哀求,只道:「看來,你還是想留在韓家了,我剛才已說過,你若想留在韓家,就不要再與我哭哭啼啼抱怨東抱怨西。」
「我也不想抱怨呀。」逢瑤哭的梨花帶雨,「可家中姐妹,誰像我婆家那樣,這般欺辱折磨我,祖母,我是您的親孫女呀,你不能不管我呀。」
陶老夫人嘴角微露冷笑之意:「你還好意思提家裡的姐妹?誰像你一樣,一進門就把婆家的人都得罪光了,你出嫁之前,都是怎麼與你說的,家裡有這麼多嫂子,她們是怎麼當兒媳婦的,你難道看不見么?你還有臉抱怨家裡不管你?」
「你可別忘了,你這門婚事,是你的好娘硬求來的,我與你尋的人家,你那好娘,可一個都瞧不上。」陶老夫人越說越來氣,「韓姑爺到底曾是你姐夫,你若是一開始就本本分分,不管他是念著你姐姐的情分,還是念著逸哥兒的情分,必不會多虧待你,你進門沒多久,又懷上了棟哥兒,除了新進門時立過規矩,你有孕之後,你婆婆可再故意作踐你了?偏你不知安守本分,一個勁兒的亂作胡來,說你多少回都聽不進去,才鬧到如今這個地步!你還有臉怨家裡!」
逢瑤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又無人替她說好話,只能自己繼續掩面痛哭。
逢蘭低著腦袋,慢慢扯著手裡的帕子,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年又是前幾年正月初二的演繹版本,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一個安樂祥和的正月初二啊。
「我今日可與你把話說清楚了,你若是選擇繼續留在韓家,那就好好當你的韓二奶奶。」說了好一通長話,陶老夫人已覺著有些累了,「過了今日,你日後再反悔說想和離再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逢瑤心頭一片混亂茫然,只顧著哭訴委屈:「祖母也說了,和離再嫁,根本說不到什麼像樣的人家,我也是陶家的骨肉和血脈,祖母就如此狠心,任由我去吃苦受罪么?」
陶老夫人疲累的已不想再開口,見狀,曹氏介面過來:「瑤丫頭,你嫌韓家不好,老夫人也答應拉你出來,和離再嫁,本就不是什麼光彩之事,你還想尋多好的人家?老夫人已與你說的夠明白了,你不要再哭哭啼啼糾纏不止了。」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曹氏最後總結一句,然後扶著陶老夫人道,「母親,要不到裡頭歇歇,叫她們姐妹自己說話,待開宴了,您再過來。」陶老夫人點了點頭,施氏遂上前和曹氏一起扶婆婆回裡屋。
三個長輩都走了,再哭下去就惹姐妹嘲笑了,逢瑤遂恨恨地抹凈眼淚,低著眼睛一個人坐著,心裡還在思量老夫人的提議——到底是和離?還是不和離呢?
逢環病得愈發嚴重,今天自然又沒回來,除垂眼想事情的逢瑤外,逢夏、逢蓉、逢萍、逢春、逢蘭五人,也安靜沉默的坐著,便是開口說話,也是聲音極輕極小的,大年初二回娘家探親聚會,居然探出這麼個偷偷摸摸的說話氛圍,也是足夠新鮮。
逢春輕輕捧著臉頰——若她位於逢瑤的處境,她大概會選擇和離再嫁,日後的夫家門楣,或許與清平侯府遠不能比,但陶老夫人尋來的人家,應該不會特別差吧,她還算年輕,又有一筆不菲的嫁妝,定國公府里還有一個同胞兄弟,只要新夫家不是黑心肝王八蛋,以後的日子應該還是有些指望的,遠勝在現任夫家,走哪兒都是碰冷壁。
但是,逢瑤會怎麼想,逢春就不得而知了,她或許不忍心丟下親生的兒子,也有可能捨不得侯府門楣,事實上,除了逢春所嫁的嘉寧長公主府,就以逢瑤所嫁的清平侯府門第最高,若是棄掉富貴的侯府門第,再去屈就下等的門楣,心高氣傲的逢瑤,只怕接受不了吧。
可是,這與她有什麼關係,自她在陶逢春的身體里蘇醒,逢瑤不曾與她做過一天好姐妹,哪怕她很給面子地對逢瑤有禮相待,逢瑤依舊是那幅瞧不起她的鄙夷態度,陶老夫人也說了不會再干涉她們的相處,以後,兩人就是真的不相干了。
待臨到午間,休息過罷的陶老夫人,又精神不錯的從卧房裡出來,在曹氏的吩咐下,一道道精緻豐盛的菜式,被丫鬟們有序地擺上飯桌,逢春的食慾其實還不錯,不過為了配合整體的吃飯氛圍,逢春也只能慢騰騰的吃著,散宴后再喝清茶,因陶老夫人精神倦怠,眾人也不多作打擾,離了福安堂去別處敘話。
逢瑤糾結了一整天,到了最後,還是沒選擇和離再嫁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