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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逢春V

  過了正月二十,姜筠悠閑的日子也隨之結束,又開始日復一日的上課讀書,在得知逢春要外出進香后,立即表示他心裡很嫉妒,因為他才剛開學,不好再出去遊玩,逢春笑撫姜筠的胸口:「二爺不生氣,我在佛祖面前,一定祈求二爺學業有成,金榜題名,早日脫離念書的苦海。」


  姜筠略沒好氣道:「我要是不好好念書,你在佛祖跟前,就是把腦袋磕爛也沒用。」


  逢春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要是求神拜佛真的管用,誰還下那麼多功夫寒窗苦讀,不過是個心理安慰罷了,逢春笑道:「我知道二爺念書辛苦了,二爺是否學業有成,我並不多在意,我只求二爺身體健康,平安到老。」這是真的心裡話,她又不能拋頭露面搞事業,姜筠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他可不能倒塌。


  身體健康平安到老,這八個字直說進了姜筠的心坎,姜筠目光一柔,捏捏逢春的臉蛋:「別只想著為我祈禱平安,把自己也一塊帶上。」逢春展眉輕笑,「那是自然,我會永遠跟著二爺夫唱婦隨。」這話又特別中姜筠的心意,姜筠遂摟著逢春狠親一頓。


  兩日後,逢春一大早就起身做準備,簡單吃了點早飯,撂下筷子就想走:「快到時辰了,二爺慢慢吃,我先走一步。」姜筠擱下筷子,無語地將逢春摁回椅子,「你急什麼,坐著再吃點,你在母親那等著的功夫,又夠你再吃一遍早飯了。」


  又被逼著喝了一碗雞絲粳米粥,外加兩隻小籠包,一塊玫瑰甜糕,逢春才被姜筠從飯桌上放行,逢春捂著暖洋洋的飽腹,一臉頑笑道:「二爺,我整天這麼吃,真變成大胖子怎麼辦?我這幾天照鏡子,發現臉又圓了一圈。」吃吃喝喝了一冬天,幸好有踢毽子的健體活動,要不然,她現在指不定要肥成什麼樣。


  姜筠很不負責任的撂話道:「胖就胖唄。」


  逢春沖姜筠皺皺鼻子,嘀咕道:「敢情不是你胖。」飯後洗過手漱完口,逢春再對姜筠道,「我中午不在家,二爺吃過飯後,記著小睡一覺歇歇,我交代過晴雪了,她會按時叫醒你。」


  在古代待的時間長了,關於丫鬟爬床的看法,逢春認為,這茬事根本防不勝防,你在對鏡理妝時,也許就有丫鬟在朝你的男人拋媚眼,意志不堅定想偷腥的男主子,估計扭過臉就撲去了,唉,男人要是想納妾,妻子根本攔不住,若阻攔一下,立時就有善妒的帽子扣下來,誰讓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行為呢,所以,她還是盼著姜筠的意志多堅定些吧,別被花花草草迷了眼,也不知道菩薩保佑這個不。


  姜筠替逢春扶扶頭上的發簪,溫聲應道:「知道了,天還冷,在外頭別著涼了。」待逢春應完好之後,又低頭輕附逢春的耳邊,悄聲笑道,「記得多拜幾下送子觀音。」逢春輕啐一聲,「你又討厭了。」想生兒子,拜觀音有毛用,多拜拜你還差不多。


  這回去佛寺進香的全是女眷,姜家兩位夫人姚氏和孟氏一輛,兩位少奶奶韓氏和逢春一輛,兩位未出閣的姑娘姜箬和姜籬一輛,經過近一年的相處,逢春和韓氏也算是老熟人了,韓氏的父親是清平候世子,兄弟是清平候世孫,逢春只是定國公府三房的一個庶女,比不起爹媽,也比不起兄弟,逢春對這位比不起的嫂子一直敬著,兩人倒也沒吵架拌嘴過。


  近一年下來,逢春對韓氏的態度依舊,然而,韓氏對逢春的態度,卻已在悄悄改變,她出身名門,更是長房嫡出,自幼父疼母愛養大,及笄之後,又嫁豪門貴胄,進門不過數年,已經子女雙全,夫婿有才有德,無半絲紈絝子弟的貪花好色,親朋友眷皆道她是個有福之人,她也一直這麼認為,直到……


  直至看到夫弟和弟妹的相處,她方知,什麼才叫真正的夫妻恩愛。


  她心裡竟升起了從未有過的羨慕嫉妒心。


  是的,她居然有一點艷羨陶逢春,也許陶逢春從前過的很心酸,可她現在多麼幸福啊,陶逢春身體暫且不宜生孩子,她夫婿就等著她調養好,差不多半年過去了,夫弟屋裡依舊沒置丫頭,為了叫她多活動身體,天天催著她踢毽投壺玩,兩人閑暇時,一起結伴遊園賞花、湖邊垂釣、收藏梅上落雪,日子和美的闔府皆知。


  上元節之前,夫弟向婆婆申請外出看花燈,婆婆應准后,又補上一句想帶陶逢春一起去,那個時候,她的心裡真的很吃味兒,她進門這些年,從未外出賞過花燈,都是夫婿從街上回來后,買幾隻樣式漂亮的燈籠送她,只這些小小的舉動,就叫她心中甜如蜜糖。


  婆婆和公爹外出賞燈是慣例,連夫弟和弟妹也要一道出去,她不甘落居於後,便對夫婿說:「十五那日,爹娘、二弟二弟妹都要出去賞花燈,大爺也帶我和逍哥兒出去逛逛如何?」夫婿那時候的表情,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應好。


  她多希望,是夫婿主動對她說『咱們一起去看燈吧』,而不是她主動去求。


  又臨伽藍寺,逢春爬起上山的石階來,再無第一回時的氣喘吁吁,甚至還能借點力氣給姜箬,把穿得滾圓的小姑子拉上佛寺大殿前的廣場,自打穿過來,燒香拜佛這茬事,逢春也經歷了好幾回,捐過香油錢后,就開始不停的磕頭磕頭再磕頭。


  逢春兩輩子的磕頭跪拜,幾乎都貢獻給這些無悲無喜的佛像了。


  待拜到送子觀音時,逢春想起姜筠的話,又憶起捐出去的銀子,還是老實的多拜了幾下,香油錢都給過了,菩薩應該不好只收錢不辦事吧,韓氏瞧著逢春拜了又拜的舉動,心中又略平衡了一些,自己比不過她夫妻恩愛,但起碼已有兒女依靠,不似她還如無依的浮萍一般。


  將所有的佛像叩拜一遍后,逢春方隨眾人到廂房吃茶,姜箬與逢春坐在一處,笑嘻嘻地問道:「二嫂子,你剛才都許了些什麼願?」


  逢春一本正經道:「許了好些個願。」什麼家人身體健康啦,逢則春闈要中第呀,她能生個兒子呀,姜夫人要一直是個好婆婆呀,小姑子不要變跋扈呀。


  「是不是許了要給我生個小侄子的願望啊。」姜箬趴到逢春耳邊,一臉賊兮兮的笑道。


  逢春也不是吃素的,附到姜箬耳邊,輕聲嘀咕道:「我求菩薩賜給阿箬一個如意郎君。」


  已經十三歲的姑娘,並非人事不知,再說爹娘整天恩愛著,兄嫂時常黏糊著,豆蔻年華的小丫頭,心中自也長出了情愛的萌芽,姜箬不由通紅了雙頰,輕聲嘀咕道:「嫂子,你說什麼呢。」嘀咕完,就端起茶碗喝茶當掩飾。


  那廂,孟氏看到姜夫人腕上的新鐲子,晶潤剔透,瑩然生光,竟是十分罕見的藍田暖玉,不由道:「嫂子,你什麼時候弄了一對新鐲子?之前好像沒見你戴過這幅。」攀比無處不在,女人之間,要比老公是否得勢,兒子是否成材,女兒是否高嫁,甚至連皮膚、妝容、首飾,也會不經意的做出對比。


  姜大夫人姚氏懸了懸手腕,溫雅嫻靜的眉間溢出慈母之情:「噢,這是筠兒孝敬的,今兒是頭一回佩戴。」自打姜筠跳出痴傻的漩渦后,姜夫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一年時光舒爽下來,竟似又年輕回了好幾歲。


  喝茶緩解完羞澀的姜箬,也朝逢春亮出腕子,繼續賊兮兮的笑:「好嫂子,叫我看看二哥送你的是啥?」姜箬收到二哥贈的禮物時,自然欣喜非常,拉著他問來龍去脈,她知道打磨鐲子的暖玉,是皇上舅祖父賜的,制的兩對鐲子,娘親有一對,自己有一對,但姜箬知道,肯定少不了二嫂的份,便追問二嫂的是啥,然而,討厭的二哥不肯告訴她。


  逢春才不會撈出脖間的掛飾顯擺,只低聲說道:「是兩對耳墜子。」一整塊的暖玉石裁剪下來,除了制那幾個大些的物件外,還有一些邊角余料,姜筠有一塊圓形的玉佩,逢春另外還有兩幅耳墜,見姜箬一臉狐疑地瞅著她,逢春再道,「一對是海棠花式,一對是銀杏葉式,回頭給你瞅瞅,你若瞧著好看,給你戴一對,剛好和這鐲子搭配。」


  姜箬待逢春素來大方,逢春也不能太小氣,更何況,姜箬是實打實在金玉堆里長大的,她見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也許壓根瞧不入眼逢春給的東西,但是,送禮物的態度一定要真誠,據說,有的大姑子小姑子刁惡起來,能比婆婆還氣人,真是佛祖開恩,菩薩保佑,幸虧逢春沒碰著。


  快中午時,姜家一行女眷齊用寺中素齋,之後稍作歇息,便乘車返家,不提逢春這些年輕媳婦,以及姜箬這些小姑娘家,哪怕是姚氏孟氏這些太太夫人級別,也不好在外頭久留的,唉,古代的女人真是悲催。


  漸入二月,春歸大地,嫩黃的小小迎春花,從枝條上打苞綻放,三年一度的春闈考試,也翩然而至,姜家雖無考生,但陶家有啊,陶廉大伯的長子和次子,兩人都只考到舉人,在會試落第之後,通通去當官工作了,逢則的未來職業規劃,估計也是雷同。


  雖然不管是落第還是中榜,逢則都有相應的路子可走,但杏榜題名明顯更好不是,所以,逢春將年節時收到的那尊翡翠彌勒佛請出來,在一張長條香案上尊敬的供起,在春闈考試期間,每天都在香爐里焚上一炷香,姜筠瞧見了,口內頑笑道:「若他朝我去考試,你是不是也這幅陣仗?」


  逢春十分鄭重的搖了搖頭。


  姜筠不悅的挑起眉峰,瞪起眼睛,低斥:「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


  逢春笑呵呵地抱住姜筠的胳膊,眉眼彎彎道:「若是二爺去考試,這幅陣仗哪夠呀,香炷肯定十二個時辰不能斷,我每日起碼得跪念六個時辰佛經。」


  姜筠頓時憋不住不高興的表情了,笑嗔道:「你呀,你呀,咱們家又不是尼姑庵,天天燒香做嘛,你還跪念六個時辰佛經,倒不怕把膝蓋跪壞了。」


  逢春撓撓圓潤嬌軟的下巴,改口道:「對噢,和尚們念經時,好像是盤膝坐的,那我也盤腿念經好啦。」


  「沒事少翻你那些經書。」姜筠將逢春從小隔間里拖出來,「我的書架上儘是書,你閑得慌時,可去翻我的書看,把你那些個什麼《琉璃經》《法華經》、《菩提經》、《金剛經》、《無量壽經》、《南華經》……都收起來,又不是剃了頭的姑子,你整天看這些書做甚麼。」


  為了求一個心平氣和呀……逢春笑著應道:「好,我聽二爺的,全部都收起來,以後再也不看了。」只希望不要再有用它們平心靜氣的那一天。


  每年的會試都分三場,每場考三天,一般在二月底放榜,春闈考完的第二天,逢春約摸逢則已經緩過勁了,便指派晴雪回一趟娘家,替她問一下逢則考的如何,到底是娘家的親兄長,還是心底會泛起感情的親哥哥,於情於理,是好是歹,逢春都該去問一聲。


  晴雪吃過早飯離的姜家,午飯前便折身回來,面色略顯難看,逢春正準備與姜筠用午飯,見晴雪神色不定,不由奇怪道:「怎麼這幅模樣?」難不成是逢則考的太差,把晴雪當泄憤對象罵了一頓。


  「二奶奶,咱家四奶奶……沒了。」晴雪忽然跪地說道。


  陶家四奶奶,不就是逢則媳婦康氏么,沒了?逢春嗓子一噎,舉著筷子重複著問道:「沒了?怎麼會沒了?」聞聽康氏亡故,姜筠也是一臉驚訝,不過,他沒做聲說話,只將目光從菜盤子上,轉移到了逢春的臉上。


  晴雪跪地垂首道:「是,已沒了兩日,說是……吞了生金。」


  逢春緩緩擱下手裡的筷子,正色道:「別跪著了,站起來說話。」看晴雪緩緩站起身之後,逢春再問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她和姜筠用飯時,除了前期擺盤後期撤菜的階段,一般不留丫鬟在屋中伺候,是以,這會兒倒也用不著屏退丫鬟什麼的。


  晴雪垂著雙手,低聲回道:「我奉奶奶之命,回咱家走一趟,一進門,就得知四奶奶沒了,大夫人應是下了封口令,大家都只說四奶奶得了急症,沒有救過來,我心中有疑,就去找了以前相好的姐妹,向她打聽了一些內情。」


  逢春一臉凝神細聽,晴雪慢慢進入主題:「據說,是三太太的姐夫康家,也就是四奶奶的娘家,遇到了一些大|麻煩,三太太在老夫人那裡走不通路,就叫四奶奶去求四爺,想讓四爺來找二奶奶說情,這件事不知怎的被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便把三太太狠訓了一頓。」


  「沒過多久,也就是春闈開考後,三太太的大外甥親自來了京城,入府求三太太救康家老爺,也不知三太太說了什麼,康家大爺去四奶奶那裡鬧了一通,好像是數落四奶奶不孝之類的話,四爺外出考試不在家,四奶奶是個柔弱性子,被罵得跟什麼似的,似乎還挨了打,那康家大爺在咱家如此撒野,大夫人得知此事後,就叫咱家府衛攆了他出去。」晴雪通過打聽來的零碎消息,盡量完整細緻的講述過程。


  晴雪頓了一頓后,再道:「去歲年底時,四爺屋裡有個通房懷了身孕,也不知怎的,那個丫頭剛巧在那幾天小產了,那個丫頭哭著嚷著,說是四奶奶害了她的孩兒,四奶奶心力交瘁了好些日子,竟被那個丫頭氣厥過去,誰也沒料到,四奶奶心裡想不開,當晚吞了生金入腹,待四爺考試回來時,四奶奶已沒了……」


  「我今天回去時,府里正在安排人去親戚家報喪。」晴雪最後結束了話端,說完,便不再出聲,只微微垂著頭。


  良久,逢春說道:「你先出去吧,別往外亂說話。」


  晴雪知道逢春的意思,陶家四奶奶是得急症亡故的,而非自吞生金的未得善終,忙點頭應是:「是,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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