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早有預謀
寒琛看了眼那兩枚耳釘，麵上卻是平靜無波。
他早料到了這一天會到來。
“為什麽？”黎鳶不明白，“你那時候為什麽想要跟蹤我？當時我和你站在同一戰線上，我一直在幫你。而且我和周舟……”
說到這裏，黎鳶忽然停了下來。
腦海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她眨了眨眼，嘴唇微微開啟，然後，不可置信的朝寒琛望了過去。
“你、你早就知道周舟跟陸海江有牽連？”
這一次，寒琛沒有沉默，他點頭。
“陸海江在ME的眼線，我知道大半。周舟算埋得深的，但她處處都是破綻，我想不發現都難。”
“所以說，你暗示我、引導我去參加那個攀岩比賽，不隻是為了讓我戴上這對耳釘，還是為了讓我帶著周舟一起去，然後，給周舟對我下手的機會？”
“不是。”
黑暗裏，黎鳶看不到寒琛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很冷，很靜，就仿佛把她震撼得渾身神經都痛了的事實，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些稀鬆平常的事情。
“我當時不知道你會帶周舟一起去，也不知道她會在那裏對你下手。即便當時我想要利用你，也從未想過把你推入險地。我隻是知道周舟既然上了船，陸海江就不會放過這個利用她的機會。周舟一定會有所行動。”
“而我，就是那個引周舟行動的誘餌。”
黎鳶全都明白了。
不僅僅攀岩是一種暗示和引導，就連那艘遊輪，都是寒琛特地準備的。
他知道周舟是陸海江的工具，又知道她和周舟關係密切，猜到她會帶一張船票給周舟。
又或者，就算她不給周舟，他也會想辦法塞到周舟的手上。
可笑的是，周舟當時做夢都想去那艘遊輪上玩，還以為她不配，卻不知，無數的大人物在遊輪背後，都在針對她和遊輪進行著各種交易和設計。
而當她和周舟踏上遊輪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就已經啟動了，寒琛和陸海江所布下的針對彼此的天羅地網，也已經把她們網入了其中。
陸海江費盡心機，想借周舟的手害死她。
寒琛則深謀遠慮，想借她引周舟出手，從而引出周舟背後的陸海江。
一樣的工具人角色，不一樣的下場。
周舟運氣不好，又柔弱，沒有抵住這張大網的摧殘，從此長眠在了那片大海之中。
她運氣好一點，命又硬，平安下船。
黎鳶抬起頭來，默然無語。
注意到她的目光和她的沉默，寒琛不禁輕歎口氣：“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我沒有想瞞你一輩子，也早就做好了告訴你真相的準備。隻是，這一天比我計劃得來得要早。”
黎鳶微笑：“我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說什麽。我隻是在糾結，現在是該感謝寒總大方，沒有讓我葬身海底，還是該問問你，對周舟的死，有沒有那麽一絲愧疚？”
“有。”
寒琛毫不猶豫回答了她的問題。
黎鳶嗤聲一笑：“有，有多少？這麽多，還是這麽多？”
她用小拇指尖比劃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聲音裏已經開始顫抖。
寒琛握住她的手：“你可以生氣，也可以罵我。我不會反駁，也不會為自己開脫。但是黎鳶，陸海江所做的一切我從未遷怒到她的身上，從未想過她會死，也從未想過害死她。”
“對，你沒有想過她會死，你也沒想過害死她，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想過她！你想過你設計的這一切會給她帶來什麽後果嗎？你想過她如果沒有完成陸海江交給她的任務，陸海江會怎麽對她嗎？你沒有！因為她在你的眼裏，就和路邊的螞蟻什麽兩樣！被人踩死了就踩死了！根本就不影響你的生活！”
黎鳶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撲到他身上，緊緊抓住了他的衣領。
“我多幸運，能得到寒總您的垂青。否則，我也會像周舟一樣，隻是你的一顆棋子，就算葬身海底能引起一些轟動，到了現在也早就無聲無息！就像我媽媽，那場大火多麽駭人，多少人當成八卦到處傳播，可是，幾年過去，已經沒人記得了。”
麵對她的控訴，寒琛啞口無言。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實際上，隻要他略一思考，就能想到周舟所麵臨的危局，可是他連一秒鍾思考的時間都不曾給過她。
黎鳶低下頭，麵對著寒琛的沉默，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比陌生。
“抱歉。”
良久，寒琛終於開口。
麵對黎鳶的控訴，他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事實的確如此，她說的沒有錯。
但有一件事，他必須讓黎鳶清楚地知道。
“我當時的確把你當成棋子利用，但如果我一開始知道你就是當年陪在我身邊的那個女孩，我一定不會這樣做。而且，就算我不知道，我也依然做不到完全地利用你。”
當時的鈴木事件就是最好地證明。
他從來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但當時，他卻在衝動之下，做出了一件直到現在都無法想象的蠢事。
即便蠢，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那麽做。
因為他現在對黎鳶的愛，隻深不淺。
黎鳶聽著他講述那些事情，隻覺心裏一片平靜。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她抬頭看他，看著他那雙時時刻刻讓她心悸的深邃黑眸，曾經，她覺得這雙眼睛是他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如同滋生著黑暗一般，讓人看著看著就不由自主地沉淪，完全忽略了黑暗深處所蟄伏的危險。
現在，她卻覺得他看不懂這雙眼睛了，就像是隔著一層漆黑的雲霧，他是如此的疏離而淡漠，像與她對立於冰與火的兩個世界。
“周舟死後，你有沒有利用過她的死做過什麽。”
在她問出這個問題後，她明顯看到寒琛的眼眸如同被攪得顫動起的死水。
黎鳶當即明白了一切。
但黎鳶並沒有動，她仍然注視著他，不肯放過他：“你不回答，我也已經知道答案了。我隻想聽你親口說。”
寒琛喉頭顫動，片刻後，緩緩吐出一個字：“有。”
果然！
黎鳶閉了閉眼，心無限地沉了下去。
寒琛不敢看她的眼睛，輕輕一拉，把她抱進懷裏，沉聲解釋：“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我從未想過傷害周舟。隻是，她已經死了，我不可能放著現成的線索當看不到。而且，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隻能和我的本能對抗，利用你複仇的意願對付陸海江。”
他抱緊她削薄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按在自己的身上。
“黎鳶，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