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罅隙漸深
寒琛察覺到她的異樣,皺了皺眉。
“他對你說了什麽?”
他往前半步,以一個防衛的姿態,居高臨下看著顧兆年。
如果說之前與顧安柔在一起時他對顧兆年還留著幾分尊重,那此刻的寒琛對顧兆年,著實一絲情麵也不給。
黎鳶抬起頭來,看了眼顧兆年,眼見他因為寒琛的質問感到懼怕不住的朝自己使眼色,不禁在心裏不屑地一笑。
“他確實隻是想讓我回顧家住幾天,我不肯,他才拉住我。”
寒琛臉色稍霽,但看向顧兆年的目光仍然冰冷:“既然她不想回顧家,你就沒必要逼她。”
“今晚這麽多人都知道我迎回了這個女兒,要是不讓她回本家住,外麵的人該如何描述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這是我顧家的家事,寒總的手還是不要伸得太長為好。”
顧兆年不禁有些惱怒。
“那你就先下手為強,說你為了補償女兒,特地為她購置了一套獨棟別墅。”
啊?
顧兆年愕然地張了張嘴,還要給黎鳶單獨買套別墅,還得買獨棟別墅?
當年顧安柔回來的時候,可沒有這個待遇!
但麵對著寒琛冰冷的目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轉悠了十幾圈,愣是沒敢說出口,最後隻得點頭:“好,就聽寒總安排。”
對這個未來女婿,他實在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過一想到等黎鳶嫁給他,自己就是他的嶽父,到時候不管寒琛願不願意,他都能打著他寒琛和寒家的幌子出去談生意了,心裏堵著的這口氣便沒有那麽難受了。
眼見他們三個站在一起“談笑風生”,周文秀瞥了眼一整晚都杵在角落不露麵,不吭聲的顧子敬,立即走過去把他拉了起來。
“幹什麽?”
顧子敬不悅地推了推周文秀的胳膊,繼續飲酒。
周文秀卻搶過他的酒杯,生氣道:“今天是你姐姐認回爸爸重要日子,你這個做弟弟的一直坐在這裏喝悶酒算怎麽一回事?回頭讓你爸爸知道了,一定會數落你的。”
顧子敬現在最討厭的兩個字就是姐姐,聽周文秀左一個弟弟,右一個姐姐的,心口更是堵得厲害,推開周文秀的手,便又去拿酒。
“子敬!”
周文秀微微皺眉。
她是極為自持的第一名媛,絕對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動肝火,難得稍提高了音調,作為兒子的顧子敬便感受到了母親的慍意。
他隻能不情不願放下了酒杯。
“這才對。”
此時顧兆年正在向寒琛許諾,一定會給黎鳶找一棟漂亮的靠海邊的很適合度假的別墅,見周文秀拉著顧子敬走了過來,這才打住話頭。
周文秀把顧子敬往前推了推,微笑道:“小黎,以前我不了解你,還以為你比子敬小呢,沒想到你比子敬還大了一歲。子敬,以後黎鳶就是你的姐姐了。你要好好照顧姐姐知道嗎?”
顧子敬低著頭沒有作聲。
“子敬。”
溫柔的帶著威脅之意的聲音響起,顧子敬隻能含糊開口:“知道了。”
周文秀這才又露出微笑繼續道:“除了這個弟弟呢,你還有一個妹妹叫顧子言,隻不過她現在人還在國外,沒辦法介紹你們認識。等她回來,你們一定要正式地認識一下,我想,以你們的性格脾氣,一定能成為好姐妹。”
黎鳶感激的一笑:“謝謝周阿姨。”
想到顧子敬曾對自己的表白,她又看向顧子敬,由衷道:“也謝謝你,弟弟。”
聽到黎鳶親口喊出“弟弟”兩個字,顧子敬不禁渾身僵硬,從過來到現在,他始終低著頭,這時卻忽然抬頭道:“你還是叫我子敬吧。”
黎鳶默然,周文秀卻是臉色一變,轉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顧子敬。
難道到了這個時候,她這個兒子還是沒有放棄?
寒暄客套了太久,寒琛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主動提出要帶黎鳶回去休息。
若是黎鳶去別的地方,顧兆年可能還要再囉嗦幾句,但聽說是要跟著寒琛回去,他當即同意,並和周文秀、顧子敬一起把他們送了出去。
直到坐上車,黎鳶才籲了口氣,放鬆地靠在車窗上,沉默欣賞著夜晚的街景。
寒琛很清楚應酬的疲憊,便不去打擾她,隻安靜地開車。
回到丹楓白露,黎鳶換下禮服,洗了個澡,便立即鑽進被子裏不想出來了。
煩心事太多,讓她隻想靠睡覺來躲避。
可是滿懷心事,又豈是那麽容易入睡的?
翻來覆去,又煩躁又熱得慌,她起床灌了一杯冷水,又撥通了Ben的電話:“根據你查到的那些線索,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Ben明顯是在吃東西,說話含含糊糊:“其實在查那些線索之前,我就懷疑過寒思韻。”
“為什麽?”
“這還不明顯嗎?你母親在大火之中拚命保護的是什麽?你和一張照片。保護你是因為你是她女兒,保護那張照片,是因為那張照片是她能給你的唯一的線索。”
黎鳶聞言,啞口無言。
那張照片是媽媽留給她的線索?
她從未如此想過!
因為她曾無數次看過那張照片,也親眼看到過媽媽多珍惜那張照片,多珍視照片裏的人。
她想當然的以為媽媽留下那張照片,是因為在媽媽的心裏,照片裏的人跟她一樣重要。
如果媽媽早就知道寒思韻要害她,還如此地懷念她,那這份感情未免也太深了。
黎鳶無法想象,母親留下相片的目的,是在於告訴她這就是幕後黑手。
“我相信,你母親和寒思韻一定曾是非常好的朋友。但你知道,越親密的關係,一旦出現裂痕,當愛轉變成恨的時候,也會越恐怖。寒思韻的車禍,那場大火,也許就是她們對彼此恨意的集中爆發。”
“……你在瞎說什麽?”
明明是一段悲傷的故事,卻被Ben說的好像八點檔狗血劇一樣,黎鳶不禁非常後悔大半夜的給Ben打這個電話。
“繼續追查媽媽和寒思韻的所有線索,任何細微的線索都不要放過。”
“收到!”
線索再一次斷掉,黎鳶的煩惱卻越來越多。
除了每天麵對寒琛時不敢直視他雙眼的尷尬,還有來自心底深處,那對寒琛隱隱約約的懷疑。
有一件事,她一直不敢往深處想。
那就是,為什麽寒琛會在寒思韻出車禍之後去到黎家村,又為什麽,在他離開那天的晚上,黎家村就發生了大火?
一次巧合是偶然。
兩次是運氣。
三次呢……隻能是安排。
她不敢想,不敢問。
因為她知道,一旦問出來,有些東西就會徹底破碎,再也粘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