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各取所需
夜已經深了，道路漆黑，即便有路燈，視線也一片模糊。
顧安柔氣喘籲籲的扶著電線杆休息，抬頭看看遠處，再走個幾分鍾，就到公寓了。
解脫了。
安全了。
終於……
“嗯！”
一隻黑色的大手穿過黑暗，猛然捂住了她的嘴，下一刻，她便被抱上了路邊的SUV。
車子呼嘯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公寓樓下。
哐啷！
柵欄門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抓著顧安柔的雙手，猛地把她推進了房間。
顧安柔撲倒在在床上，彈起的瞬間，起身便再次朝門口衝去，可惜，房門和防盜門都已經鎖了起來。
砰砰！
她用力拍門，嘶聲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這些混蛋，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犯法！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是顧家的千金小姐，隻要你們放我出去，你們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
可惜，不管她怎麽喊怎麽叫，坐在門口的男人始終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安柔嗓子都喊啞了，終於放棄的滑坐在地上，捂住臉痛哭出聲。
隻差一點，她就可以安全了！
隻差一點，她就可以回家了！
都怪顧子敬！
要是他當時立刻帶她回家，她就不會被抓回來，還有黎鳶，那個女人，她搶走了她的一切，竟然還敢關著她，早知如此，在抓到黎鳶的時候，她就該殺了她！
就在她不斷用最惡毒的話詛咒黎鳶和顧子敬的時候，走廊裏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接著，她竟然聽到了黎鳶的聲音：“開門。”
顧安柔連忙起身衝到梳妝鏡前，順手拿起一把梳子和一個發卡當做自衛的武器。
門再次打開，黎鳶走了進來。
她看著顧安柔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無奈的抱起胳膊：“千辛萬苦折騰這一趟，何必呢？大晚上的擾得人不清淨，負責看守你的哥們都得爬起來加班。”
“你閉嘴！黎鳶，你憑什麽關著我？你這麽惡毒，寒琛哥哥知道嗎？如果寒琛哥哥知道……”
黎鳶直接打斷她的臆想：“他知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差點死在他的手上，是我把你從他那裏救出來的。”
“……”
一句話，瞬間讓顧安柔臉色慘白。
那些痛苦的回憶，幾乎已經被她徹底的遺忘，但黎鳶的話卻再次把它們勾了出來。
“不過你別擔心，寒琛以後不會再對付你了。但是，這不代表別人不會對付你。你覺得你被我關了這麽久，陸海江還會信任你嗎？”
想起陸海江，顧安柔臉色更是白上加白。
陸海江當然不會再信任她。
事實上，以陸海江的性格，隻要手下辦事不利，他就不會再用。
而那些被他當做棄子丟掉的人是什麽下場，她也早就有所耳聞，所以今晚她逃出去之後，才會那麽緊張的要求顧子敬立即帶她回家。
她怕黎鳶的人，更怕陸海江的人！
黎鳶見她聽懂了自己的話，漸漸的垂下胳膊，對自己不再是滿滿敵對的狀態，才繼續道：“我把你關在這裏，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幫我指證陸海江。同時，也是為了保護你，保護好證人。顧安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留下這番話，黎鳶便離開了房間，讓負責看守的人明天給房門換個鎖，便直接下樓。
她本想直接離開，但在注意到馮凱的房間還亮著燈的時候，又拐了個彎，打開了馮凱的房門。
果然，馮凱正坐在床邊上，默然無語的注視著地麵。
黎鳶打量他片刻，見他始終不肯抬頭，才冷冷道：“我把你們分開，甚至分在兩層樓上，你還能跟她聯係上，甚至幫她逃跑。不得不說，你很厲害。”
馮凱一動沒動，也沒有作聲。
黎鳶挑眉：“你這是默認了？我記得上次還有人答應我要幫我指證陸海江，我還以為那個人已經想通了，原來都是騙我的。”
“我沒有騙你。”
馮凱終於開口，聲音裏有濃濃的愧疚。
“我是真的想幫你，也真的願意指證陸海江。隻是……隻是我無法拒絕她的請求。不過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幫她。以後，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黎鳶張了張嘴，想再嘲諷他幾句，但在看到他微紅的眼眶後，又把話給咽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她叫不醒裝睡的人，索性看得再嚴一點。
說完她本想直接離開，馮凱一開口，又止住了她的腳步。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黎鳶輕歎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的確有些看不起他。
癡情並不是執迷不悟的借口，深情也不是傷害他人的理由，馮凱做了這麽多錯事，最後卻全想推到顧安柔的身上去，用“情”這個字為自己洗白，裝可憐，也許可以騙到別人的同情，可惜，她不吃這套。
見她沒有就這麽離開，馮凱感激而慘淡的一笑：“其實，我並不是在幫顧安柔，我是在幫我自己。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和顧安柔沒什麽兩樣。”
這些話他從未對別人說起過，甚至連顧安柔都不知道，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告訴黎鳶。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媽被人欺騙，染上了毒癮。從那之後，他們就像變了一個人。不斷的變賣家產，隻為了吸那麽一口。吸完之後，他們像瘋子一樣虐待我。但沒的吸的時候，他們會更瘋，而我是他們唯一的發泄口。我從九歲起，就盼著他們能早點死。”
黎鳶轉身，沒想到馮凱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過去。
馮凱抬頭看她，眼眶通紅：“安柔她和我一樣，對這個世界，對養父母充滿了仇恨。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她也知道她的養父母完全就是在利用她。所以她仇恨這個世界，她仇恨她的養父母。她除了對抗沒有別的辦法，我想救她。”
黎鳶緩緩搖頭：“她和你不一樣，至少她的養母對她很好。配得上她喊一聲媽媽。她的養父雖然不關心她，但也從來沒有虐待過她，正相反，他們給了她她想要的一切。你覺得她有什麽立場去傷害報複別人？”
就拿她自己來說，她和ISATIS何嚐不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ISATIS為了培養她，為了讓她執行任務，曾不知道多少次讓她以身犯險，差點喪命。
可她對基地隻有感激，沒有半分仇恨。
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
馮凱怔怔看著黎鳶，竟然無言以對，好半晌，他才抬手擦幹臉頰上的眼淚，沉聲道：“我想見寒總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