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墮入深淵
他費盡周折久別重逢的人,他日夜思念掛在心尖上的人,此刻正虛弱地躺在他的麵前,體無完膚。
他豈能輕易的放過他們?
寒琛心裏早已打算,眼下隻想要把黎鳶安頓好了,關於如何處置顧安柔和馮凱自有定數。
不知為何,黎鳶目送著寒琛的背影,心中有一些莫名的情緒湧上了心頭,總放心不下。
自從在遊輪上見識過寒琛的應激反應之後,她總覺得心裏懸著一塊石頭放不下來。
過了幾分鍾之後,寒琛端著一碗粥送到了黎鳶的麵前,“你受傷了,我來喂你。”
隻見寒琛端著一個小碗,慢慢地舀起一小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又吹,“燙麽?”
一勺已經被吹好的粥送到了黎鳶的嘴邊,黎鳶愣了愣,她好像沒有見過寒琛這麽溫柔過。
她突然就想到小時候摔破膝蓋的那次,他明明看不見,卻仍摸索著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溫柔地問她疼不疼。
她突然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瞥見她的笑,無意識地加重了吹粥的力道。
“喂喂喂照顧傷病能不能專心點。”
黎鳶抿著嘴脫口而出笑道。
寒琛沒有吭聲,一隻手端著粥,一隻手隨意抽了一張紙輕輕地幫黎鳶擦拭臉上的粥。
黎鳶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她不是當年那個因為摔倒弄破裙子就哭的小女孩,寒琛也不是當年那個脆弱又溫柔的少年。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盡輕柔,但是當他的目光掃至她的傷口上時,雙眼中仿佛淬著千年難融的冰雪,冷得她不寒而栗。
黎鳶幾乎能看到,寒琛身體裏撕扯的兩個靈魂,一個隱忍克製對她溫柔,一個嗜血暴戾很不能親手了結了顧安柔和馮凱。
她有些不放心。
“那個——今天能夠跟我陪我那個……一起睡嗎?”
話一說出口,雖然結巴的很明顯,但這也難不倒黎鳶,隻見黎鳶的麵部表情超乎常人的淡定,仿佛剛才結結巴巴的話,不是從黎鳶口中說出來的。
“好。”
寒琛背著黎鳶,點了點頭,便端著空碗出去了。
坐在床上的黎鳶坐不住了,怎麽回事?答應的這麽快?難道她聽錯了?
她想讓他離他近一點,這樣他好近距離觀察他的情緒變化,嚐試著帶他從極端的負麵情緒中走出來。
待寒琛收拾好進來的時候,黎鳶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什麽樣的姿勢等待著寒琛進來都感覺到不太合適。
“你——你來了?”
黎鳶正艱難的調整姿勢的時候,寒琛穿著一件深色V領的睡袍,邁著步子就進來了。
寒琛那一身好身材讓黎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唉真是被人用鞭子抽到開花,她也還是忍不住被這極品男色吸引,果然食色性也,她的審美跟寒琛本人完美綁定。
“嗯,早點睡覺吧。”
還沒等黎鳶反應過來的時候,寒琛已經躺在了床上自然的鑽進了黎鳶的被窩。
黎鳶:“你為什麽不能自己單獨蓋一條被子?”
“你不是害怕?”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
“我才沒有害怕!”
黎鳶扯了扯被子,佯裝逞強,結果這一動彈讓身上的傷又發作,“呀呀——疼疼死我了。”
“別亂動,早點休息,你身上還有傷。”
寒琛緊張的語氣讓黎鳶聽起來格外的溫柔,她隻好點了點頭,平躺著不看寒琛閉上了眼睛。
黎鳶才不敢看寒琛,她已經打著受傷驚嚇的名義讓寒琛留下來陪她了,按照道理來講,不能要求這麽多……
偌大的房間裏,寒琛撐著手直到聽見了黎鳶均勻的呼吸聲,他才輕手輕腳地起身。
迷迷糊糊中的黎鳶聽見了寒琛的動靜,可不知道為何眼睛就是睜不開困得很,她隻好安慰自己也許是今天的種種格外的累,又還轉念一想,寒琛八成起身去洗手間了,這麽晚了他能去哪?
她決定等到寒琛回來再沉沉睡下,可還沒等到寒琛回來的聲音,她便沉沉地睡下了。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黎鳶才迷迷糊糊的想來,伸手摸旁邊的位置,早就涼了。
寒琛去哪了?
黎鳶艱難地撐起手,剛一下地,就進來一個傭人張嫂。
“張嫂,寒琛去哪了?”
張嫂兩隻手緊張地擦著圍裙,“他出去了,這會兒應該快要回來了。”
“出去了?”
黎鳶察覺張嫂今日不對勁,就連今日呼吸的空氣都不對勁。
果然牆上赫然掛著顧安柔剽竊她的畫作作品。
“出去了,說是公司裏……”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這邊沒有什麽需要。”
黎鳶打斷了張嫂的話,公司裏有什麽大事情需要寒琛現在就趕著過去。
黎鳶扶著床沿,移著緩慢的步子,仰頭看著牆上的畫,這一幅幅畫作讓黎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突然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寒琛逆著光出現在了門口,還沒等黎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拉著渾身是血和鞭痕的顧安柔便走了進來。
他的眼睛裏滿是血絲,頭發卻梳得一絲不苟。
房間裏的床簾打開,陽光灑在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這種溫暖的格調與被寒琛拉進來的顧安柔的落魄完全不符合。
黎鳶見過很多場合,血淋淋的場合,可還是被這一幕給愣住了。
顧安柔渾身上下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那張甜美的臉上還帶著駭人的鞭痕。
黎鳶看著說不出話,看這架勢必然是寒琛做的無疑了。
“進來給她打一針,讓她醒醒!”
寒琛喊來醫生。
上樓的聲音隨即傳來,他看見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顧安柔沒有一點遲疑,仿佛早就料到躺在地上的顧安柔就是這樣的傷一樣。
醫生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注射器,注射器裏的東西打在了昏死過去的顧安柔的身上。
一分鍾後,原本不省人事的顧安柔慢慢轉醒。
醫生偏過頭,看了一眼裏愣住的黎鳶。
寒琛依舊站在顧安柔的旁邊,用腳踢了一下顧安柔,黎鳶想要喊住,卻被朝她搖頭的醫生喊住。
“起來!”
他踢顧安柔的動作,如同踢一頭畜生……
顧安柔在地上捂著肚子,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麵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寒琛。
矜貴高潔的男子如同叛神墮落的路西法,眼裏的溫潤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幽冷與憎惡。
而在半個月前,這個男人還穿著西裝,和自己訂婚。
“跪在那些畫前。”
寒琛揚了揚線條分明的下巴,將目光轉向客廳裏掛著的畫作,隨後又將視線移回顧安柔那張慘白的臉上。
“求求不要殺了我……”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寒琛彎腰從有醫生的藥箱裏隨意抽了幾張濕布,擦著手上的痕跡,“我怎麽處置你,取決於你能做到什麽程度。”
顧安柔抖得整個人有些神誌不清。
“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求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