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撥雲見霧
“謝謝你不遺餘力地幫助我，但是我有權利對我的身份保持緘默。”
“你當然可以保持緘默，”醫生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但是，對於我對你的調查，也希望你可以給予諒解。”
醫生衝黎鳶揚了揚剛才用來注射藥物的針管，裏麵泛著清晰可見的紅色——他替黎鳶注射完藥物之後，另外抽取了一點血液。
黎鳶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這也是我的無奈之舉，畢竟你身上處處透著可疑，但是又什麽都不說，我隻能自己想辦法去查，否則寒琛的安危，我無法保證。”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我會替你保密，不論結果是什麽。”醫生推了推眼鏡，謙遜地低下頭。
他剛要把血樣放進包裏，黎鳶一個箭步上前，試圖奪過醫生手裏的東西，結果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身體瞬間失去控製，整個人往旁邊一歪，側麵倒在了床上。
“你！”
黎鳶使出全身力氣，也隻能勉強半支起身子。
“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隻是兌了一點鎮靜的藥物，不用擔心。”醫生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完畢，有些抱歉地朝著黎鳶鞠了個十五度的躬，“藥力維持時間不超過一小時，對身體不會有副作用，還請多多擔待。”
簡直不可理喻！
“你這是故意傷害！”
黎鳶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手，虧她還這麽信任這個醫生，讓馮凱大晚上打電話叫他到酒店裏來！
“抱歉，黎小姐的身手我見識過，這麽做也隻是出於自衛，還望理解。”
“那檢測結果呢？”
“黎小姐放心，我隻是想確認你不是什麽危險人物，至於其他的，我不會向他人多說。”
“我憑什麽相信你？”
醫生聽著黎鳶的追問，沉默地看著麵前臉色有些蒼白的絕色少女。
她不是什麽危險分子。
但是她極度在意自己的身份。
而且這個身份，極有可能跟寒琛有關。
三言兩語，他已經探到幾分訊息。
黎鳶直視他鏡片後淡然清冷的目光，試著尋找突破口。
“或者說，你想要什麽？”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欲望，隻要將被人的欲望作為錨點，就能找到突破的方向。
醫生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黎鳶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利益交換。
黎鳶見他突然沉默，隨即繼續開口。
“你醫術過人，但隻是受雇於寒琛做一個私人醫生；你可以輕易取用各種大型醫院裏才有的高端儀器，說明你並不差寒琛的那份傭金。”黎鳶落在他的無名指上，“你的手上戴著戒指，可是戒指的材質卻是與你的身份不匹配的銀質，看上麵磨損的痕跡應該有很多個年頭，所以這枚戒指上，有什麽樣的故事，或者說，那是你不進入主流醫療行業的根源麽？”
那一枚戒指黎鳶注意很久，但是因為涉及個人隱私，她從不開口探尋。
這世界上的許多秘密，都湮沒在成年人之間的心照不宣中。
黎鳶分明看到醫生的眼皮跳了一下，放低聲音，被煙熏啞的嗓音低沉而富有蠱惑。
“告訴我，你有什麽願望，我可以努力幫你實現。”
室內四周俱寂，黎鳶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金錢，權利，名譽……世界上沒有Iris無法獲得的東西。
在這個信息數據化的時代，掌握數據，就能掌控一切。
醫生看著那雙透亮的眸子裏溢出的光芒，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張英氣雋麗的秀顏，短發少女的驕傲的笑容從記憶中湧了上來，占據了他所有思緒。
他有什麽想要的麽？他隻想要那個笑容而已。
但是那個笑容無關金錢、地位、名譽，黎鳶所說的一切，都無法換來那個笑容。
“抱歉，你所說的，我都沒有興趣。”醫生再次彎了彎腰，轉身欲走。“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完全不給黎鳶提條件的機會。
黎鳶咬了咬牙，看著醫生清瘦的背影，從喉嚨深處吐出一句話。
“我是顧兆年的親生女兒。”
醫生身形一頓，猛地轉身。
“你說什麽？”
“我是顧兆年的親生女兒，小時候走散了，被拐到了國外，你放心，我沒有加入什麽不法集團，我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奪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黎鳶把真話假話摻在一起說，顯得更加具有信服力。
這筆賬，她記下了。
寒琛的人，隻對寒琛忠誠，不論是馮凱，還是麵前的醫生。
他們對她提供的幫助，目的都是為了背後的那個男人，隻要她有構成威脅的可能，這些人都會竭盡所能地對付她。
“那顧安柔……”
“我不知道她是通過什麽手段冒名頂替了我的身份，但是我會讓她付出代價。”黎鳶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麽？這就是我的身份，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受到死亡威脅麽？因為她一直怕我取代她的身份。”
醫生微微皺著眉，似乎是在思考她話的可信度。
“既然我指了方向，你要查要驗輕而易舉，至於寒琛，我跟他不過各取所需，沒有利益衝突，否則寒家也不會讓我直接住進主宅。身份的事情他並不知情，但是作為醫生，你有保護病人權利的義務。我給了你想要的答案，希望你也能履行對我的承諾。”
剩下的威脅，她覺得她已經不需要再說出口了。
醫生定定地看著黎鳶數秒，最後緩緩點頭。
“如果你說的不假，我會信守承諾幫你隱瞞。”
黎鳶眼睜睜著看著醫生走出套房的臥室，接著聽起居室裏馮凱和醫生的交談聲。
兩人聲音壓得很低，她根本什麽都聽不清。
黎鳶深吸一口氣，覺得事情發展到這種局麵，隻怪自己太蠢太想當然。
醫生會不會把她的身份說出去，已經不重要了，當一個秘密傳到另一個人耳朵裏的時候，就不應該對保守秘密抱有過多期待。
明天還要正常工作，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應對天亮之後的變化。
黎鳶深吸了一口氣，調整情緒閉上眼睛。
明天還有更多變數，她必須讓自己更沉得住氣一些。
但是她沒想到，變數來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