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幫她報仇
黎鳶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上麵浸著淚的熟悉字跡。
【小黎：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好朋友。
你會為我打抱不平，會偷偷記住我的喜好，還替我爭取到了夢寐以求的船票。
可是你知道嗎？你對我越好，我越覺得自己卑劣。我時常在想，為什麽有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活得如此出彩，而我拚盡全力，也隻能勉強苟活度日。我原本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每個月三分之二的收入都寄回去供他讀書。可是當我剛從電話裏得知他拿本來報學習夏令營的學費，去網吧打了整整半個月遊戲的時候，我的內心崩潰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指望什麽，我貧窮且卑劣，自私又懦弱，弟弟是我全部的希望，可我處心積慮到最後，還是一場失敗一場空，或許隻有死亡，可以給我一個解脫。
最後說一聲對不起，哪怕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周舟絕筆】
黎鳶越往後看心越沉。“她在哪裏跳的，帶我過去。”
她不信周舟是自殺的！
一個執念那麽深的人，就因為一次失望就直接跳海？
什麽因妒生恨就來害她，全是鬼話，她既然能跟陸海江搭上，動手也應該是陸海江手裏捏著
她絕不相信！
黎鳶捏著遺書一路來到甲板，看到地上放著一瓶酒，還有一個空了的酒杯。
她打開手機閃光燈，細細勘察現場的每一個角落，旁邊的男男女女打電話的打電話，坐在地上哭的哭，但更多的人卻是在一旁拍照發群，唯恐天下不亂地湊熱鬧。
這群人裏，有多少人能真的把周舟當做朋友呢？
黎鳶彎腰看著跳海點的欄杆，上麵是幾道深深的印子，像是用指甲劃出來的。
周舟跳下去之前，喝了很多酒，還抓著欄杆掙紮了很久。
黎鳶重新拿起那份遺書，死死地盯著上麵的每一個字。
隻字不提受到脅迫，但全篇都寫滿了被逼無奈！
口口聲聲心灰意冷，但是字裏行間都是愧疚和不舍！
她根本不是自願跳海，她是走投無路去死的！
黎鳶目光最終鎖定在那句“剛從電話裏得知弟弟用學費去打遊戲”上——通話記錄！
保安聞訊趕來，黎鳶卻逆著人群瘋狂衝了出去，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拿出掌上電腦，輸入一長串字符盯著上麵跳動的字符咬緊下唇。
她責怪周舟，但是沒想過讓她去死，她隻是恨周舟軟弱，恨周舟如此好拿捏，如此重利輕義背叛自己。正如紀伯倫所說，一個有尊嚴的人怎會被暴君統治？除非她的自由裏本身帶著專製，她的尊嚴裏包含了恥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黎鳶看著代碼運行了上千行，最後在一個位置停了下來。
她輕輕敲了幾下鍵盤，一長串數字和時間符號跳了出來，她在命令裏輸入周舟的手機號碼，一長串的通話記錄立馬跳了出來。
最後一次通話是一個小時前，號碼歸屬地是周舟的老家不錯，但是通話時長隻有37秒。
如果對話內容僅僅是周舟弟弟挪用學費，周舟必定會追問事情始末，並且狠狠責問一番。所以他們談話的主題，根本就不是學習生活之類的瑣事。
通話時間越短，通話目的越明確——
這是一份死亡通牒，電話那頭的人，明確告訴周舟，她的家人受到了威脅，而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從這艘船上跳下去！
雖然無法得知通話內容，但黎鳶從這一行數字裏，看到了周舟當時的絕望與掙紮。
周舟不想死，她喝了一瓶酒讓自己鼓足勇氣，但還是在走到欄杆旁時心生膽怯，她崩潰絕望到不甘最後到選擇認命，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她死前最後的希望，是通過把遺書把重要信息傳遞給黎鳶。
周舟告訴黎鳶，她死前接到了來自“弟弟”的電話，電話的內容告訴她——“唯有一死，才能解脫”。
而周舟最後的心願，是那句“弟弟是我全部的希望”。
黎鳶默默退出了程序，腦海裏是初遇時周舟的熱絡，還有因為在晨會維護她被眾人圍攻，上船之前，周舟還興奮地捏著船票抱著她。
周舟上船的時候情緒就有些不太對勁，是她沒有足夠重視，明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陸海江的重視，卻沒有給周邊的人足夠的保護。
黎鳶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把無法自保的人帶到漩渦中心，就是讓她去送死。
她走到周舟的行李箱旁邊，輕輕蹲下身，目光掠過裏麵的換洗衣物，最終停留在一個破舊的小玩偶上，那是一隻舊的不成樣子的企鵝特工，靜靜地躺在一堆衣服裏。
黎鳶拿起那隻企鵝特工，放到自己的行李箱中。
“我會給你報仇的。”
這是對周舟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周舟本身並不能來到這艘船上，是她一廂情願把周舟置於險地，就算周舟動過害她的心思，可是攀岩的地方下麵都有安全墊，十多米的高度掉下來也未必會讓自己喪命。
周舟隻是太絕望了，她卡在親人和友人之間，一點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收好玩偶的同一時間，房門再度被人敲響，這次來的是負責安保的工作人員，前來對周舟的事情進行例行問話，順便帶走了周舟的隨身行李納入調查，包括黎鳶手裏的那份遺書。
配合完調查，黎鳶用電腦從公司人事檔案中調取了周舟的家庭住址和緊急聯絡人，撥通了Ben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秒就被接通——她在船上的這幾天，基地那邊都保持高度警惕。
Ben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有什麽新情況麽？”
黎鳶報出了一個地名。
“我有個同事去世了，高度懷疑受人脅迫自殺。你讓她家附近打探一下，看看這家人最近有沒有什麽情況，家裏是否有什麽可疑的人出入，”
“收到，”Ben聽到有人死了覺得頭更疼了，“組織這邊建議你先撤離一段時間，搞清楚誰在調查你，確認風險解除再回Z國。”
“寒琛答應我上岸之後將寒昕案的線索交給我，現在回組織會讓人占走先機。”黎鳶頓了頓，“就算要走，我也要讓周家的事情弄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