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錯在心軟

  黎鳶坐在酒廊的包間裏，一邊喝著杯子裏的雞尾酒，一邊把鑽石耳釘對著燈光看。


  這耳釘稱不上極品，但也確實價格不菲，放在ME裏也能算得上中高端線一列，貝殼盒子的內部，居然還有一行寒琛的親筆題詞。


  【SHINE LIKE A DIAMOND，像鑽石一樣閃耀。】


  嘖，沒想到還有個這樣的小彩蛋，她突然有些不想賣了——鑽石漲價的空間是跟著市場走，但是名人的簽名，可是無價的。


  等到寒琛名氣比肩巴菲特的時候，這殼子說不定能比這鑽石還值錢幾十倍。


  “剛剛繩子斷的時候，我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跳出來！”旁邊的周舟看著大群裏一大堆來自不同角度的拍攝視頻，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旁邊圍坐著一群她昨天剛認識的同事。


  安全繩斷裂的事情都在船上傳瘋了，大家個個都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哪位平日裏看起來普通又親切的同事，背地裏竟然是一個惡毒的殺人犯？

  黎鳶把貝殼的蓋子一收，舉杯邀醉，其他人卻還沉浸在剛剛的餘悸當眾，眾說紛紜。


  “要我說，那個凶手的人應該是隨機行凶，畢竟誰也不知道誰會正好用那根繩子。”


  “可是那根繩子也不是一次性的，其他人都用了好一會了。”


  “所以凶手肯定是把繩子割開了一點，剛開始沒人發現，等到繩子斷裂的程度越來越深，事情就發生了，這樣作案人就有不在場證據。”


  “這位老哥說得有道理！所以隻要查一遍誰用過那根繩子，誰就有作案的可能！”


  “是這麽個邏輯，但也不完全對……”


  “……”


  “小黎，你沒事吧，從進來到現在，你一句話都沒講過。”周舟往黎鳶旁邊靠了靠，憂心忡忡地問道。


  黎鳶仍是一言不發地喝酒。


  周舟接著勸，“小黎，你要是有什麽想法你跟我們說說，這些都是我在公司最要好的朋友，大家都會為你撐腰的。”


  “都在這兒了麽？”黎鳶突然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


  周舟愣了一下，“什麽都在這兒了？”


  “你的朋友，都在這兒了？”黎鳶從旁邊拿過酒瓶，往周舟杯子裏倒了一杯。


  周舟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ME大神雲集，而且很多人都來自精英家庭，所以她在公司要好的朋友並不多，這些人之所以突然性情大變跟她在這裏喝酒，無非是看準她有能耐搞到遊輪的船票——順便巴結一下黎鳶這個總裁跟前的新晉紅人。


  “既然都在這兒了，那就把東西交出來吧。”


  黎鳶朝周舟做了一個伸手的動作。


  “……什麽……什麽東西？”周舟眼中掠過一絲慌亂，“小黎，我怎麽突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被剛剛的事情給嚇……”


  “剛剛的事兒，不就是你做的麽，”黎鳶挑了挑眉，隨後聲音一沉，“把那把割斷我安全繩的刀，交出來。”


  “我割斷你的安全繩？”周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小黎你開什麽玩笑？我本來是要跟你一起去攀岩的！”


  “是啊，然後你上去之前假裝恐高，趁著從我這兒找安慰的功夫，偷偷割了我的繩子。”黎鳶一手托起杯子自己的杯子，一手將周舟的杯子遞到她的麵前，“來，把這酒喝了，就當為這段友誼做個了結——如果你真有把我當朋友的話。”


  “你懷疑我？”周舟漲紅了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絕不會做害你的事！不信……不信你可以調監控。”


  “監控不一定拍得到，但是刀在你身上，我一定搜得到。”黎鳶仍舊保持著遞酒杯的動作，杯中酒水紋絲不動。“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跟著你，你是不是心裏急得很，想找機會把刀給扔了？”


  其他圍觀群眾聞言嘩然，有個女生率先站了出來。


  “小周是小黎攀岩之前最後跟她接觸的人，被懷疑也很正常。”女生走到周舟旁邊，“這樣吧，我幫大家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小黎說的東西，如果是誤會一場，我相信小黎會跟你道歉的。”


  女生說著朝周舟伸出手，沒想到周舟突然尖叫一聲，往後退了一大步。


  “別過來！”周舟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你們不僅冤枉我，還要侵犯我的人權！”


  啪——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黎鳶突然鬆開手，手裏的高腳杯落在瓷磚的地上碎成一片，暗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敬酒不吃，那就隻能吃罰酒了。”


  黎鳶說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前，趁其不備用左手抓住了周舟的右手腕往上一扭，周舟痛呼一聲被迫跟著轉過身，黎鳶隨後用力地踹了一腳她的膝蓋窩，直接把人按跪在了地上。


  前後不過五秒鍾，黎鳶從周舟的右手衣袖中，抽出了一把袖珍的美工刀。


  跟眾人吸氣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周舟的痛哭聲。


  黎鳶將美工刀的刀鋒推出塑料的保護殼，在燈下細細端詳。


  “看，上麵還有細小的安全繩纖維組織，警察到時候隨便一驗，就可以直接動手抓人。”


  周舟見證據確鑿，懊惱愧疚地痛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她顧不上手腕的疼痛，跪著去抱住了黎鳶的大腿。


  “小黎，小黎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你的……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我弟弟就會有危險，我不能……”


  “我對你的作案動機沒有任何興趣，但是你這些新朋友，現在應該對你會有新的認知。”


  她沒有報警，沒有當場揭穿，是念及舊情；


  她特意等周舟帶著朋友來，然後當眾搜身，是為了給自己解恨，順便也讓旁人留個心眼。


  周舟渴望友情但是又沒什麽朋友，卻又當眾被人撞破背叛甚至謀害朋友，以後無法再麵對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也沒有臉麵再在ME混下去。


  這是對周舟的懲罰，黎鳶沒讓她坐牢，但也不會輕易地放過她——殺人不過誅心。


  眾口鑠金，周舟可以不受法律的製裁，但是一輩子都要活在悠悠之口的鄙夷厭棄之中。


  既然周舟選擇做背叛者，黎鳶就選擇讓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獲得朋友的認可。


  “小黎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周舟死死抱著黎鳶大腿不肯鬆手，結果黎鳶毫不留情地把她踢到一邊。


  她仁至義盡，剩下的一言一行，都是多餘。


  從周舟徹夜未歸黎鳶就開始生疑，周舟明明是個路癡，但是卻把重要的手冊地圖留在了房裏——這說明她一整晚都在劇場區活動，並且密切注視著她在劇場的一切行蹤。


  對於黎鳶來說，周舟就是陸海江最好的利用對象——何況她還有弟弟這個軟肋。


  帶周舟上船，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在任務裏摻雜人情，無異於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別人，最後把自己推向深淵。


  她推開包廂的門，看著外麵的聲色犬馬，忽然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