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過頭了

  “你……真的……”紫菀咬著唇，眉頭皺起，有些猶豫，眼神也閃爍不定，仿佛在做著什麽巨大的掙紮。


  “沒錯，相信我吧。”八葉向紫菀伸出手，並且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紫菀垂下視線，看著那隻比自己細小許多的手，心裏的煩亂以及焦躁，都讓她難以作出決定。她又抬頭看著八葉，這張臉，明明在將近一個月前還一直看著的，現在卻感覺極為陌生。


  “還無法決定嗎？”八葉笑著，沒有催促，也沒有收回手。


  紫菀略略吸一口氣，手微一顫，緩緩的伸出。隻是，還沒有等她與八葉相握，就忽然感覺到整個人被騰空抱了起來。“呀！”紫菀驚叫一聲，很快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但是等她反應過來，回頭看向八葉的方向，便發現，已經看不到她了。


  “鬼鮫你做什麽！放我下來！”雖然剛才她還有些猶豫，但是就這麽突然的被帶走，卻讓她產生一種遺憾感。就像是，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這讓她感到心悶而且慌亂，想要趕緊跟八葉完成剛才的事情。


  隻可惜，鬼鮫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甚至還完全無視了她掙紮的踢打。“鬼鮫！放我下來！”怎麽都無法奏效，紫菀的臉便更是陰沉，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


  “唔……”不知道紫菀到底打到了哪裏，鬼鮫低低的悶哼了一聲，聲音雖然小，但是離得近，紫菀也聽得清楚。想起剛才鬼鮫跟斑打鬥，紫菀心裏略有些惴惴。然而，剛剛得知的真相，又讓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對待。


  “你……”紫菀稍猶豫了一下，開口想要問一下鬼鮫的狀況，隻是，話到這裏，卻又頓了下來。而還未等她繼續說什麽，鬼鮫便像略有些緊張的把她緊緊的按在懷裏，不讓她動彈。這樣，紫菀除了頭能夠透過鬼鮫的肩膀看到後麵的景物之外，便再也無法動彈。


  “鬼鮫你到底做什麽！”無法看到表情，聽不到聲音，而且還如此的反常，紫菀也感到一些不安。而且這樣被禁錮著，也讓她感到呼吸有些不順。


  “鬼鮫你給我說話！”鬼鮫的脾氣絕對不能夠說是好，所以也總是會跟紫菀鬥嘴，但是，這時候無論紫菀怎麽說，他都是沉默著一直跑。這讓紫菀的心裏，感覺到越加的不安。


  忽然，紫菀感覺到有什麽暖暖的東西，透過衣物，緩緩的黏在她的皮膚上。


  “玩過頭了？”雖然沒有達到目的，但是看著氣息有些紊亂的斑，八葉卻是感到有些歡快。“所以，到最後因為遊戲過度，而露出了破綻，讓人有機可趁了？”


  麵對八葉幸災樂禍的話語，斑也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對於剛才她與紫菀說的話，倒是較為在意。“一場遊戲罷了。倒是你，說什麽說得那麽歡快？”


  “怎麽，你倒還要管起我來了？你玩你的，我說我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八葉的表情並沒有因為斑的注意而有所變化。反正，她非常確定，斑是不可能得知他們說了些什麽的。否則，這會兒……可就不是站在這裏了。


  “我們畢竟還是擁有著同一個目標的同伴，關心一下不是很應該？”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提醒你一下吧，你再不去追，可就讓他們逃走了。”


  “不必了，現在還並不需要她，讓她留在哪裏都一樣。”斑看了一眼總是岔開話題的八葉，倒也不再問下去。雖然並不確定，但是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再繼續讓紫菀留在這裏，八葉肯定能夠恢複所有力量。這樣的話，他可就危險了。


  紫菀瞪大了眼，略有些顫抖的、努力的伸出手碰觸到落下的液體。那個黏稠的感覺，熟悉得與刻入骨髓的感覺無異。一瞬間，紫菀感到恐慌。而在慌亂之中，她甚至感覺到鼻翼間都充斥著鮮血的腥臭味，眼前又彌漫著比雙眸還要鮮豔的紅色。


  “鬼……鮫，你……”紫菀並不會認為這隻是小傷，不管是血的流量還是她感覺到的生命的流逝，都表明了，鬼鮫傷勢的嚴重性。隻是，要說什麽？她要說什麽？這一刻，紫菀隻感覺到頭腦就像是糨糊一樣，一片混亂。


  ‘怎麽，難受了？後悔了？’心底忽然湧起一個聲音，對她冷嘲熱諷的。‘嗬，這難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現在才來感到後悔，不覺得遲了嗎？’


  ‘不！不是！我不是……’紫菀拚命的否認著，可是不是什麽，她卻又無法說出反駁。


  ‘不是什麽？你也說不出來吧。別假惺惺的關心人了。承認吧，你恨他！你恨他欺騙你，你恨他居然幫著那個人，毀了你的家園，讓你無家可歸！你恨他竟然在這個時候，說要來贖罪，明明，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所以，你恨他！’響在心底的話，每一句都擢中紫菀的要害。


  ‘不……我本來……本來就根本不會再回去……我……’有些焦急的反駁著，紫菀不知道自己是要否定自己，還是要否定什麽。


  ‘但是，你是為了村子，不是嗎？你是為了讓村子能夠和平的一直存活下去，希望大家能夠快樂的活下去。所以，你寧願犧牲自己。但是，結果呢？你忘了那場殺戮了嗎？你忘了死在你麵前的鬆本醫生了嗎？他是幫凶！他就是毀了你最愛的一切的幫凶！’


  ‘不……’紫菀虛弱的說出一個字，然而卻再也無法說什麽。除了這個字，她已經不知道再用什麽來反駁。但是，能夠否認嗎？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知道鬼鮫重視自己，知道鬼鮫一定會帶著自己離開，知道鬼鮫……在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一個人離開的時候，會怎樣的拚命……難道，她不是利用了鬼鮫這些心理嗎？難道……她不是一手促成這一切的元凶嗎？

  ‘承認吧，你早就預測到了的，不是嗎？在你說出那句話之後。’


  這一次，紫菀就連一個“不”字，都無法出口了。她想要笑，可是喉嚨卻被什麽東西給塞住了，隻能夠留下哽咽的感覺。然而……這真的就是她所想要的？因為無法原諒他，但卻又無法親自下手報仇，所以利用了這樣的方式，達到目的？可是，這個……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要的！根本就……不是……


  紫菀死死的抓住鬼鮫的衣服，努力咽下喉中的哽咽感，讓自己能夠說得出話來。“鬼鮫……活下來，你必須……活下來……你說了，要給我贖罪的，你別以為……這樣死了，就算是還清了，你的罪……還一輩子，都不可能還得完！所以……活下來，你給我活下來！”


  帶著沙啞的哭音，讓鬼鮫更加的心痛，然而他能夠做的，便隻有更緊的抱著她，然後，用盡生命最快的速度，拔足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