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相信
“殺了她,你就沒辦法得不到你的力量了。”空曠而又寂靜的房間裏,驟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然而,那個把雙手卡在床上少女脖子上的女孩,卻沒有一絲慌張。
她慢慢的鬆開了手,氣定神閑的轉過身來,看著斑,用著談論天氣的語氣說:“哦,我還以為,你不想讓我得回我所有的力量呢。”
“怎麽會?”雖然是戴著麵具,但還是能夠聽得出斑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你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呢。”
“怎麽不會?”因為身高的問題,八葉是坐在紫菀的床上的,如今,她卻跳了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對斑說:“同一條船上的人,也有可能因為財產、食物等等原因而互相殘殺,更何況,這船還沒有出發,而我,才剛剛把腳踏上去,還未完全算得上是搭上船?”
走到斑的右側,八葉便停了下來與斑並排而立,遙遙的看著門外。她的眼神有些迷蒙,似乎看到了什麽虛幻而美好的景致,憧憬,卻又茫然。“斑,”八葉的聲音,透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那是作為巫女所不容許的軟弱。“別總是處心積慮的算計我。現在的我,隻想要再一次跟哥哥一起,快樂的過日子。所以,哪怕你所說的隻是一個夢,我也願意相信。”
低眸看著矮小的八葉,斑還是感到一種不協調。這個身高、這個姿態,根本就不適合她,而此時,她看著外麵的眼睛,除了疲憊和憧憬,再也沒有其他神色。“你才是想多了的那個。我也僅僅隻是想要幫仁繪複活而已,你知道,我跟他……一直都是很好的同伴,感情並不比你的弱。”
八葉怪異的看了斑一眼,隨即也不回話,便舉步向外。隻是,在越過斑之後,眼中的疲憊,轉化為一道精光,在微眯的眼中,一閃而過。別怪她。為了哥哥,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居然……”斑向前兩步,看著紫菀雖然陷入沉睡,卻依舊痛苦的擰緊雙眉的愁容。“這麽簡單就讓她看出來了。”
正如八葉所說,斑並不想讓她得回自己所有的力量。因為某些原因,他已經不複以往的力量,不,就算是以前那個處於巔峰的他,也是沒辦法贏過擁有全部力量的八葉的。所以,現在他更加不能夠讓八葉恢複所有的力量!這雖然對他的計劃是有利的,但對他卻是有害的。他可不願意,任由著一個,在他完成計劃之時,便會取他性命的人,奪回她所有的力量。
原本,要讓所有的封印解除,並不需要讓紫菀看到鬆本醫生的死亡。畢竟,除了已經成為勾玉載體的紫菀,鬆本醫生就是岩戶之村最後的一個人,隻要殺了她,用鮮血祭奠,那麽封印便會徹底瓦解了。但是,他並不滿足於此。他知道,對於封閉的岩戶之村的巫女來說,村民對於她們,到底有多重要。所以,如果紫菀崩潰了、如果她仇恨、如果她想要力量、如果她,想要複仇。那麽,勾玉的力量,便會被她下意識的緊緊抓|住。八葉便會毫無機會。
而這一次,他也賭對了。隻是,有一件事,他似乎賭錯了。
斑忽然伸手抽|出刃具包裏麵的苦無,毫無預兆的向著紫菀的脖子刺去!看此架勢,似乎是非要她性命不可!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從暗處竄了出來,左手去抓斑的手,右手則推開紫菀,讓她免於受傷。然而,此時鬼鮫卻無法抓|住斑的手,因為他的手,忽然變成了虛影,不過刺入的苦無,也僅僅隻是插在了枕頭上。鬼鮫瞬間反應過來,伸手便要把紫菀帶走。
隻是,斑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他的手一反,立刻扣住鬼鮫的手腕,並且把他往外推。與此同時的,鬼鮫也抓|住這個機會,借著斑的力帶著他遠離紫菀。事情就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等兩個人落定的時候,已經各自站在一方,與紫菀形成一個三角形。
“鬼鮫,你還真教我失望?”斑看著麵前的鬼鮫,麵部藏在麵具底下,就連眼睛,也因為他微微低下的頭而被擋住,看不清情緒。“為什麽,你要背叛我?”
“我並沒有背叛你,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鬼鮫神情複雜的看著斑,對於老人的問題,他一直在反複琢磨並且猶豫著。可是,等知道紫菀被斑抓走之後,他卻非常明確的知道,他絕對不能夠讓紫菀出事!“以及,還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斑,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目的?自然是建立一個沒有仇恨沒有殺戮的、理想的世界。當初我們合作的時候,不就是跟你說過了?而且連怎麽做都跟你說了。可是,最近你三番兩次的動搖。這到底是為什麽?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我們的理念是相同的,所以我們才能夠這樣的合作無間,不是嗎?”
“那麽,我們現在做的,又算是什麽?”
“為了一萬個人的幸福,我們應該有把那可以利用的一千個人推進火坑的覺悟。鬼鮫,別告訴我,你忘了。”其實他非常不明白,為什麽才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鬼鮫就變得這麽的陌生?之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他能夠掌握住鬼鮫所有的動向,但是現在,他感覺到,鬼鮫已經成為了一個障礙。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但是我現在卻覺得,你的真正目的,跟你所說的,完全是兩回事!”斑的計劃,他知道得很少,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全心的信任。然而,從岩戶之村出來之後,從四尾老人點明讓他思考之後,他卻感覺。他忽略了好多細節,斑說的事情,以及計劃,都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你居然這麽認為?真讓人傷心。看來你也改變了,那麽,你是因為……”斑把目光轉向紫菀,“她,嗎?”
“不是!”擔心斑對紫菀不利,話語不經大腦的便從鬼鮫的嘴裏露出。然而,這個過於快速的回複,卻隻是讓斑更覺可疑。
“唔……”這個時候,躺在床上的紫菀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眼睛緊緊地閉在一起,仿佛不願意睜開來麵對現實。可是,無論多麽的不情願,她都不得不,睜開眼睛看清楚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