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鳴人竟然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感覺以及這個身體主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們兩個人的情感,忽然間變得一致起來,不,這樣說並不正確,應該說在某一個時刻他們的情感奇妙的融合了起來,不再有你我之分。
因而,從一個旁觀者變為一個當事人,鳴人並沒有得到任何好處,反而感受到了更多的絕望,而剛才他即使感到痛苦,卻也知道這是一個夢,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然而如今,他卻似乎感覺到,自己所珍惜的人們,一個個的倒下,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雙手沾滿的,竟然就是同伴的鮮血。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他們?!
心底忽然湧 出一個聲音,悲痛絕望並且帶著濃烈的譴責以及悔恨!讓鳴人下意識的大吼著反駁。
不!我沒有!沒有!沒有!這些是我的同伴啊!我怎麽可能會殺他們!
鳴人想要伸出手抱著頭,驅逐那個惡意的聲音,然而卻隻能夠感覺到渾身的顫抖,仿佛已經得知真相,隻是不想要接受,所以想法和舉動才會無法一致。
沒有?那麽,你又如何解釋,地上血流成河的場景?
不……這些……這些是……這些是……
愕然的瞪著眼,鳴人想要後退,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個問題他根本沒辦法回答,眼前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曾經跟他出生入死的同伴,沒有一個不是他想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然而,他們卻全部都死在了自己的麵前,而且,麵貌猙獰。
沒有,你又如何解釋,你手上沾滿的鮮血!!
心底的聲音,一點都不打算放過鳴人,即使沒有聽得到回答,也依舊不依不撓的責問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讓他心裏好受一點。
隨著心裏的責問,鳴人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上,身上,全部都是鮮血,有些已經凝結成暗黑,化為衣服的條紋,有一些,則是才染上的,鮮豔奪目的讓人完全明白這是剛濺上來的新鮮血液。腦海裏,更是自動的回放著他毫不猶豫的砍殺一條人命,鮮血四濺的場景。
不……不……不……我並沒有背叛大家,我並沒有想過殺死大家,我想要的是救你們啊!我想要的是讓我們恢複原來安詳平和的生活啊!為什麽!為什麽一切會變成這樣?!
呼吸變得異常困難,氣體仿佛哽在了喉嚨裏,嘶吼不出來,卻也吞不下去,就這麽定在那裏妨礙了呼吸,阻止了頭腦的清醒。恍惚中,鳴人仿佛看到木葉裏的夥伴,一個個的倒在麵前,而他們,每個人倒下之前,都會問一句“為什麽”。
佐……佐助?不……我不是要殺死你,我要的是帶著你安全的回木葉啊……為什麽?為什麽?不……別問我為什麽……
不,小櫻……不要……我不是……求求你,不要死……不要倒下來啊……
卡卡西老師……老師……你不是說過,要保護我們的嗎?為什麽佐助會倒下?為什麽小櫻會倒下?為什麽連你也……不……為什麽連你也要問為什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好色仙人……好色仙人……你這麽強,為什麽也會倒下來?不,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的是嗎?別玩了好不好?
綱手婆婆……不,連你也倒下了,那麽誰來救他們?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啊!快救救他們啊!
伊魯卡老師……鹿丸……牙……誌乃……濃眉……寧次……丁次……井野……雛田……不不不!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立誓要用於保護的力量,卻變成了殺戮?為什麽珍惜的夥伴,會一個個的死於他的手中?!為什麽啊!!
一個又一個的影像,快速的在鳴人的腦海閃過,雖然停留的時間異常的短,然而卻給鳴人的精神造成嚴重的損害,就像是一直都恐懼著的東西,忽然以一種真實的麵貌出現在眼前,而且不容他拒絕,強硬的塞到他的大腦裏。
鳴人想要呐喊想要尖叫想要發泄想要擺脫這一切,他希望這些全部都是夢,希望這些不過是一場惡作劇,然而身體的顫抖卻告訴他這些都是真實的存在,鼻間的鮮血提醒著他事實的不可逆轉,雙手的黏稠證實了同伴們的責問。
然而……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不過是,想要消滅敵人啊!
一瞬間,所有的影像都停止了轉動,一個熟悉卻又模糊的身影展現在了眼前,鳴人張開嘴,想要叫出那個人的名字,但是有什麽東西哽咽在喉嚨裏,澀澀的讓他發不出聲音。然後,他感覺到,身體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快速而且堅定的結著印,那一刻,鳴人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他想要阻止,想要放下手,想要丟開這個小龍卷風,然而,身體跟思維根本就無法協調,就像是一個破損了的遙控,無法控製電視的一分一毫。
隨著龍卷風的射 出,眼前的人乍然間變得清晰起來,那個擁有著冷硬線條的人,那個總是繃著一張臉的人,那個偶爾會露出笑容的人,那個總是對他那麽溫柔的人,那個……才剛剛被他告白的人。如今,卻是蒼白著一張臉,嘴角溢出鮮血,滿眼都是驚愕和憂傷,他伸出手來,似乎想要盡最後的一分力氣靠過來,隻是,生命已經逐漸離去的他,根本無法支撐著疲憊的身體,隻能夠緩緩的,緩緩的,在鳴人驚恐的眼中,倒下來……
不……不要……不要……這是假的,假的,假的!不要倒下……不要……不要啊!!!
“哇啊!!!”隨著麵前的人轟然倒下的聲音,鳴人的精神,也瞬間崩潰。“鼬!!!!!”
看著鳴人抱著被子,睡得像一個小孩子,鼬根本就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做怎麽樣恐怖的噩夢,隻是覺得,鳴人就像是一個永遠都需要人照顧的孩子,無論表麵變得怎麽堅強以及成熟,私底下,舉動都還像是個孩子。
把被鳴人蜷起來的被子拉好,輕柔的蓋在他的身上,看著沒有動彈的鳴人,鼬隻是認為他累壞了,隻不過,他也知道,無論鳴人怎麽累,那個小習慣卻是不會改變的。
已經熟知鳴人習慣的鼬,輕輕地握住了鳴人的手,便準備關上燈睡覺,然而,才剛握住鳴人的手,鼬便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就像是平常都沒有發覺的事情,忽然改變了,讓人不習慣,但是到底是為什麽而不習慣,卻怎麽都說不出來。
微蹙著眉看著鳴人,鼬在想自己會不會是太過多疑,畢竟現在茗月和八葉的事暫時解決了,小櫻那裏也不用擔心,那個老人不會貿貿然來到這裏,而另外的那個人,更不是這種冒失的人,那麽,就不應該有什麽讓他不安的地方才對,但是,心裏麵那種像是要失去什麽的恐懼感,到底,從何而來?
鼬把鳴人攬在懷中,想要借著對方的體溫來讓自己的心踏實下來,卻不想,這樣做的結果卻是相反,越是抱緊鳴人,他心底的不安便越是強盛,那種不安,甚至已經到達無法抑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