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噩夢醒來4
“醫生，她是怎麽會睡這麽久？”楊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事到如今，我寧可在夢裏這樣聽著他的聲音，也不願意醒來麵對他，麵對現實。現在隻有在夢裏聽到他的聲音，聞著他太陽的氣息，才會有些許安慰。所以，我不想醒來。
“病人主觀上不想醒來，總是逃避著什麽。”陌生的聲音說著。
“那她什麽時候會醒？”楊帆又問。
“這要家屬的配合，你們要好多和她說話，喚醒病人的意誌。”陌生的聲音回答。
房間裏又陷入沉靜，我甚至能夠聽到他的心跳聲，很有力，很傷痛，很心疼……
“紫茗，我是楊帆啊，你不願意見到我嗎？”楊帆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
我能感覺到他在身邊小心翼翼的，舉起手想撫摸我，又怕我又和前幾天一樣排斥，頹然落下。其實，我比他好過不到哪裏去，該死的這個時候竟然還反過來心疼他，難道這就是愛嗎。
隻是，現在為什麽沒有初始的喜悅，反而會覺得痛苦呢，甚至對他的愛有多深，痛就有多深。好像隻有這樣自虐著自己才能感受到對他的心意。
天知道我愛著這樣滿身光華的男人是多麽辛苦。他天生就擁有的位置，我現在必須大踏步的，跑的氣喘籲籲的，狼狽不堪的跟著。即使這麽努力，仍舊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紫茗，你知道嗎，第一次在海邊見到你的背影的時候，我整個人就被吸引了。看到你一步一步的走到海裏，我快急瘋了，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麽那麽在意你的生死，隻是覺得你是我生命裏的珍寶，我不要你消失。”他低聲說，很傷痛的聲音。
心裏有點滴的溫暖在被他漸漸呼喚起來，這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的，我一直以為他是把我當做他的初戀，原來還會有別樣的情愫嗎。
“我從美國回來，沒有回家就衝到深圳看你，可是他們說你前一天已經走了。我想派人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自己的幸福。多少次在夢中見到你，我都想問你是否還好，都想問你還痛嗎。因為我知道你是因為不堪忍受失去父母痛苦才選擇輕生的。”楊帆的聲音已經有些梗咽。
看到我沒有反應，他突然間停止了說話，輕輕的觸到我的指尖。一點點，一點點的試探著，看到我沒有什麽排斥，最後以最輕柔的動作握著我的手。
心裏開始流起眼淚，原來他回來過，隻是我已經走了，我們錯過了。隻是，如果這輩子真的就此錯過，於我於他而言，應該是幸運的吧。
“在機場，當我看到你被汽車撞飛的那一霎那，整個人都停止呼吸。我發瘋的撲上去，抱著你衝向醫院。我無數次祈禱，希望你能夠平安，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心裏已經有你了，我想找回失而複得的幸福。”他輕吻我的手指，我覺得有濕濕的水滴在手上，更滴進我的心裏。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隻有那根牽著我們倆的紅線。冥冥中，讓我們倆再次相遇，隻是沒有想到我會就此迷失在愛裏。忘記了一切束縛。
“後來，你竟然同意和我在一起了，我真的太高興了！那幾天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我隻想有個畢生愛的女人，我隻想和我所珍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忽然間有些開心起來，的確，人生若隻如初見，誰能逃過那青澀的美好。
“我從來都隻想保護你，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是那麽堅強的女人。在我母親生命的末期，在我沒有勇氣麵對的時候，你能夠一直陪著她。我後來才知道，原來麵對死亡一步步來臨遠比死亡本身更痛苦。那個時候，我真是混蛋，自己還沒有走出陰霾，就強要了你。我不知道，這對驕傲的你來說更是一種傷害……”他狠狠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好像那樣才能減低心中的愧疚一樣。
猛然聽到夏阿姨，我的心裏有著更多的無奈。很多時候，我都會想，如果她不是走到生命的盡頭，會不會讚成我和楊帆在一起。
其實，有的時候，我更加會埋怨她給了我那麽多的束縛，如果不是她的信任，也許我現在會輕鬆很多。隻是，很快就會自己埋怨自己，太過於小人之心了。
“我一知道，李豪心裏也有你，我很後悔當時讓他在醫院幫我照顧你。我實在是太愛你了，我甚至想到，隻要你願意，我尊重你的選擇，畢竟李豪會給你比我更大的穩定。畢竟李豪沒有我所背負的壓力。”忽然他像是滿滿的承諾一樣。
我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嘎嘣嘎嘣的，原來愛一個人，竟然能愛到放手成全他的幸福。可是，我的愛沒有那麽偉大，甚至是自私的。
“直到你黯然離開香港，到廣州像體罰一樣，做著最底層的工作的時候，我才知道你的心裏根本容不下別人。有多少次，我偷偷到廣州，偷偷的看你，我竟然自私的想這樣懲罰懲罰你，因為我嫉妒你對李豪比對我還信任。”越說他越覺得自責。
“你知道嗎，你穿上晚禮服真的很美。就像墜入凡間的精靈，那麽聖潔，那麽迷人。我沒有想到，能這樣擁著你的人竟然是肖海辰，那一刻我的心痛的裂開一個大口子。”
他又提起在廣州酒窖讓我自己也很不堪的事情，沒有想到這不堪的事情竟然成為我今日痛苦的根源，我也好後悔，我也好自責，隻是哭都沒有眼淚……
“我逃回香港，不敢回家，那裏有你的氣息，我怕我太想你，我天天沉溺在酒吧買醉。那天和Dianan一起喝酒後，我就看到了你，我太想你了，我控製不住把你擁在懷裏，我想要獨占你的美。可是我被小瞬用水灌醒了，原來，我把她當做你……”
多麽爛的解釋啊，而我卻竟然那麽感動，好像這樣能夠讓我自己坦然一些，好像這樣我就不會覺得虧欠他那麽多，好像這樣我會原諒自己……
隻一瞬，就揮去了我剛剛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不可挽回，為什麽自己到現在還這麽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