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十五 雨幕兩邊,刀裏劍外
轉眼已經是三個月過去,吳長老每晚都來,而他的修為也是從元嬰大圓滿跌落到了元嬰初期。
張穩則是穩穩地修行到了煉氣五層。
他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取紫府的信任,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他獲取的信任似乎是有些多了。
即便是萬古大帝的墓開啟在即,但是也不應該在一個人的身上這麽豪賭。
而整個紫府,在張穩的眼裏也是開始變得有些波濤詭譎起來,這是他兩萬年的經驗帶來的感觸。
當然,在其他的紫府弟子眼裏,這並沒有什麽區別。
最近已經開始傳消息了,聽說紫府的高層似乎是準備讓張穩進入內門。
這一天在藏經閣看完了書,張穩抱劍回到院子的時候,正準備從懷裏摸出一個紅薯丟給那小崽子,卻是發現自己的院門破破爛爛倒在地上。
他進入自己院子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陳行,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會等自己回來吃飯。
四個多月的時間,兩人已經相熟。
張穩推開門走進房間,陳行躺在血泊裏,他的臉上滿是腳印。
滿院一片狼藉,被子的棉絮在微風的吹拂下紛紛揚揚。
桌子櫃子床鋪淩亂一片,滿地都是瓷器的碎片,院子裏的水缸變了顏色,呈現出濁黃色。
看到張穩回來,陳行低下頭,不敢與張穩對視,隻是輕聲重複著,“對不起……我沒有攔住他們.……”
將陳行扶起來,檢查了一番傷口,大腿被割斷了動脈,血流不止。
他給陳行包紮好傷口,將床重新鋪好,把陳行放在床鋪上,他打開門,一場雨落下,洗刷著院子裏的一片雜亂。
背後的陳行似乎是想說什麽,他回頭,陳行有些愧疚地強笑,“對不起,今天你得自己去食堂吃飯了。”
張穩雙眼緊盯著陳行的傷,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
“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給我帶飯的責任。”
他伸手取下牆壁上的傘,負劍看向門外的雨幕,“誰幹的?”
陳行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厲行泓。”
厲行泓,是那個擁有上等靈根的內門弟子,怪不得。
陳行經常會去打架的對象,那個經常說自己沒有靈根的家夥。
是因為聽說自己要進入內門了,準備提前給我一個教訓嗎?
教訓歸教訓,隻是有些過了。
張穩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即便是傷的是自己,他可能都會不了了之,讓一步。
活得長久,夫唯不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是現在,他是二十四歲的弓長莫急。
年輕人沒那麽深的城府,即便是外表看起來深沉,心裏的血都應該還是熱的。
而且,恐怕不止是厲行泓在等著自己,還有很多人在等著看呢。
他確認自己已經想清楚了,踏步出門,那就去殺。
他撐開傘走進雨幕中,食堂裏的門還沒關,他走進去,取了兩份飯菜。
一隻手撐傘一隻手提著飯菜,他撐傘伸手攔住兩個正在歡笑著聊天的少年,“請問,你們知道厲行泓住在哪裏嗎?”
張穩隻是外門弟子,他並不知道內門弟子的住處。
少年給他指了方向,他便朝著那邊走去。
他走不久,兩個少年便是意識到了什麽,“早聽說厲行泓對弓長莫急不滿了,難不成是出事了?”
“走,快跟過去看看。”
“還是別去了,一個是悟性超高的妖孽,一個是上等靈根的內門弟子,都得罪不起。”
雨幕中,張穩伸手敲門,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開門,看見張穩的時刻,眼裏明顯閃過一絲懼意。
此刻的張穩,莫名讓他覺得有些恐懼。
他早就知道外門出了一個悟性超高的天才,而且是個殺胚,但是他依舊是沒有想到,這個不過二十四歲的年輕人帶來的壓迫力有這麽強。
張穩沉穩開口,“請問,你是厲行泓嗎?”
年輕人朝著前方一指,“我不是,他在那邊。”
張穩繼續向前,得快點了,不然飯冷了,一個個將那些院門敲開,“請問,你是厲行泓嗎?”
“不是。”
“請問,你是厲行泓嗎?”
“不是。”
……
厚重的陰雲下,雨幕遮天,厲行泓身穿一身青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門處,他取來一堆紙條,又取來一壺酒。
他低眉,看向桌麵上的紙條。
【你的任務是搜尋紫府悟性高的天才,並將他們的消息稟報給外麵的接頭人。】
【能夠確認弓長莫急的悟性是特等嗎?】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麽,也不要糾結為什麽要針對一個凡人,繼續盯住他。】
【我有刀,而你為我執刀,我的執刀人,你該醒了。殺掉弓長莫急,不惜一切代價!完成這件事,你的弟弟將會晉升為我輪回殿的掌刀人。】
雨水讓房間變得微微有些潮濕,讓他的頭發幾根連在一起。
瘦削的臉頰,高大的身軀,恍若鷹一般的眼睛,此刻正隱隱泛起凶光。
他的手掌很大,一握拳的時候,骨骼隱隱像是要爆出。
他潛伏在紫府已經五年了,五年間,他隻是本本分分的修行,隻是因為要執行任務的原因,他的性格顯得很是孤僻。
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去殺弓長莫急,但是這跟他沒關係,作為執刀人,他隻需要去執行任務就好。
自己是煉氣九層的修為,想來殺一個不過剛入煉氣的凡人,也費不了多大的功夫。
即便是那人有著劍氣近巔峰的劍道境界。
劍道是劍道,修為是修為,沒有修為的劍氣近巔峰,也隻是無根浮萍。
他伸手拿起第一張紙條,揉成一團放進嘴裏。
他提起酒壺劇烈的搖晃,然後狠狠砸在桌子上,倒出一杯。
他咽下紙條,端起酒杯,“此杯敬天地。”
他吞下第二張紙條,提起酒壺劇烈搖晃,砸在桌子上,再次倒出一杯。
“此杯敬生死。”
第三張紙條被吞下,他再次提起酒壺晃了晃,砸在桌子上,又倒出一杯。
“此杯敬刀與花。”
他飛速抽刀,一抹刀光從刀刃上飛出,將酒壺整齊的切下一半。
裏麵的酒,滿滿當當。
他吞下最後一張紙條,伸手拿起被削了一半的酒壺,仰頭一口飲盡壺中酒。
“最後一杯,敬自己。”
他啪一聲收刀歸鞘,翻手一掌將刀拍在桌子上,坐在自己的房門門口,看向那無窮無盡的雨幕。
他向後仰了仰,讓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因為即將要殺人的緣故,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臉色發白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因為鮮血在做著準備,為他提供最強爆發力的準備。
他開始靜靜等,不過一刻鍾之後,他的等待有了結果,那院門打開,將雨幕割開了一線。
院門前站在一個穿白衣的年輕人,那年輕人一手拿著傘,一手拿著飯盒。
白衣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問:“請問,是厲行泓嗎?”
雨幕兩邊,刀裏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