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時與言靈(寫來玩,姑且看之)
我的這雙眼睛,常常看到汙穢之物——那些即使存在於此,也無存在意義之物。 對於那些不知痛苦為何,不幸為何,生存為何,死亡為何,而僅僅抱存著虛無的意識,在這個世界的縫隙彷徨而生的生物,不知是誰,從何時開始,規定了它們與人類之間,存在有模糊卻清晰的界域。 因為有這個界域的存在,這個世界便也被強迫性的一分為二,人們把普通之眼所觀之世,稱為“合理之世”,即“常世”,而擁有我這樣眼睛的人,所看到的世界,則不能以尋常之理性來衡量,於是便生出了“離常之世”,世人口中所說的“妖鬼神魔”,便是這個世界的衍生物,然而世人不解“離常之世”的理性,一直以來對它的稱呼,從“地獄”到“彼岸”甚而“妖界”和“魔道”,莫衷一是,其實這些叫法並沒有還原這個世界本來的模樣,而僅僅表現出了人類所認識的一個側麵,直到後來有人稱之為“恒世”,它才以這個名字固定下來。 而你若問我為何物。 那可能,會是個很長的故事。 “我看到風,看到樹木,看到大地,看到翻湧的雲。 “我看到少年的眼光,如刻在沙石上等待被衝走的文字。 “啊,風自森林而來,你自海而來。 “踏著白色的浪朵,帶來海的腥氣,像一尾魚…… “而我,坐在蒼茫的時間裏,等一朵花開。 “周圍繁花似錦。” “雪時!”一個聲音打斷我低聲的吟唱,剛剛形成的印象頃刻如同潰散的沙堤,我立即從意識中抽身。 “姐姐?”就著夕陽昏黃的光,我看到了輕腳走到我身邊的女子的臉。 “你又在沒事製造一些乏味的印象了,不是跟你說過嗎,你的語言過於溫和,即使創造出來,也隻能留下寂寞而已。”姐姐在我旁邊的秋千上坐下來,伸手揮散了因我的聲音而聚集起來的“魚”——當然不是指水裏的魚,而是對一些力量微弱,隨季節遷徙的一些小型生物的稱呼。 “嗯,也是呢。”我默默低下頭去,看著被夕陽拉長的影子。 我常常像這樣,一個人坐在庭院裏的秋千,從早上一直做到暮色四沉,飛鳥從遠方而來,停在對麵的屋頂上,呆呆看著某一個點,偶爾歪起頭,發出咕咕的悶沉叫聲。不像這些每天固定會來的鳥,空氣中的某些生物總是匆匆而去。 它們滿載“汙穢”,可是我卻希望它們能停下來。 聲音裏,宿有某種力量。 古人信仰言靈魔法,認為說出來的事都能成真,因此而生祭辭,我覺得那向神明吟誦美好願望的場景異常美好,單純懷抱信仰,將希望寄托言語,而那些樸素渺小的願景通過詩人之口流傳,並在時光中被精心打磨。 那是語言和聲音原本的意義。可是是從何時開始呢,人們駕馭語言,因為它有時候可以變得像淩厲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