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問罪
我賴在昀端家裏3日,每日酒足飯飽過後,便望著遠天發呆,師父他老人家知道我心情不好,常常拉著我去東山散步,一副為我排憂解難的架勢。
“那炎君早已失蹤多年,世人都以為他不再介入這喧囂塵世,誰料他竟為了雪時你回來……那可是傳說中的君王呀。”在這草籮鎮上,大概不存在不崇拜炎君之人,這昀端自然也是炎君的擁護者,聽這話音便能判斷出幾分。
“可徒兒我卻避他唯恐不及呢。”我長歎一口氣。
“這炎君都快成神話裏的人物了,想想我的愛徒要與這樣的人成婚,確實不大有真實感。”昀端托著下巴,這樣道。
“師父就不要再挖苦我了……”我繼續長籲短歎,“師父,你能驅使上百言靈,若以此來對付炎君,有幾分勝算?”
“勝算自然是零。” 昀端答得毫不猶豫,“我說雪時啊,這炎君一人可破幾萬軍隊,就算師父我對自己的實力有滿分的自信,麵對那個人時,恐怕就連挑戰兩個字,提都不敢一提啊!”
“這炎君究竟何許人也……”聽到昀端的話,我失望地感歎,“不知道那黃昏之嵵能困住他幾天……唉……”
“你剛剛說什麽?”師父聽我提到這個名字,立刻跳了起來,“你難道讓炎君去找黃昏之嵵的幼蟲嗎?”
“這個還得益於師父您的教導。”我嘿嘿一笑,眯起眼睛,“師父您說,是神明厲害,還是炎君厲害呢?”
“……那黃昏之蒔,誕生之時本無形體,於是隻能溯著人的想象之根本,為自己塑形,而古人最初對妖鬼神魔的構想,正如想象之無邊無際,可是大到無形啊,你提這個要求,難道是想讓那炎君,再也回不來嗎?”
他說完之後凝重看著我的眼睛,我為那眼神內心一震,當初的確是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一旦被別的什麽人說出來,便又是另一種感覺,我難道,真的希望他死嗎……
那個霸道的男子,有著我熟悉的狹長的眼,嘴角總是帶著笑意,手掌冰冷而沒有溫度,卻又大又寬,黑發長而直,說話的語氣常常像是跳動著……想到這裏,他的那張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惑的臉便浮現在我眼前……不光是他的麵容,連初次見他時他戴的麵具,他帶著我跳舞時的身姿,殺人時平靜的眼光,都一一在我眼前回放……
到底是為什麽呢,我為何要對他有那麽深刻的印象呢。
難道這樣的他真的無法再次站到我眼前嗎?
“師父,我回趟家……”我說著,不給昀端感歎師門不幸的機會,便慌慌張張衝出門去。或許他已經回來了也說不定吧。他又不傻,怎麽會真的因為我的一句話便去冒險呢?
我走在路上,感覺到路人紛紛對我側目而視。我一向對聲音感受敏感,那些我經過的男子的對話,不管情不情願,都立刻傳入我耳裏。
“好美的小姐……”
“清秀貌美……但是比起慕容家小姐的冷豔高貴,還差上幾分。”
“得了吧,看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哪,哪有?!”
我的耳朵裏裝滿各種聲響,這些聲響大多時候會使我心情煩亂,但是世人大抵對自己的言談所能產生的影響沒有預期,他們高談闊論,隻為填補生活的空虛。
“你剛剛說到慕容家小姐,可是慕容家不是很不妙嗎?據說有個將軍死在府上,京裏調查的人已經將慕容府包圍的水泄不通了。”
從人聲裏辨識出這個消息後,我不由得大吃一驚:騙人的吧,難道慕容府要因我的任性妄為而遭遇這樣的劫難嗎?那麽父親大人和姐姐,甚至全府的人要怎麽辦呢?
我不禁慌張,想來想去,終於做了決定,從懷中抽出一紙卷軸,不顧自己身處鬧市之上,便將那卷軸鋪展開來。
“護吾之人,念汝其名,現汝真身,青鵬!!”
我話音剛落,便從遠天傳來一聲嘹亮的長嘯,那隻巨大的鵬鳥禦風而來,街市之上,登時沸聲一片,普通人哪見過如此巨大的鵬鳥,自然要驚訝幾分的。不過草籮的民風向來開放,這樣的事情大概馬上便會被忘記吧。我待青鵬落到我麵前之後立刻縱身而上,聽著下麵的喧嘩之聲,不由得更加煩亂。
“青鵬,去慕容家。”我不理會自己引發的騷亂,對那體型接近兩個成年人的巨大鵬鳥命令道,聽到我的話之後它立刻振翅飛往東北方向。
“師父,又不顧您的命令借青鵬來用了,真是對不住……”我一邊默念一邊想象著師父此時的表情,這青鵬是師父異常鍾愛的“寵物”,平日裏總是不離左右,可因它自小與我親近,師父便將對它的控製權分我一半,允我喚它的名字。
“這鵬鳥來自西海之濱,生性殘暴,虧得你可以駕馭。”當時昀端撫摸著它的毛發,對我這般說。
青鵬載我來到慕容家上空,隻花了片刻,我看到那平日裏冷冷清清的宅院,此時果被圍得水泄不通,降落到庭院裏之時,一幫鎧甲護身的戰士立即拿了武器包圍住我。
“來者何人?”其中一個兵士冷臉問道。
“慕容家二小姐慕容雪時。你們來此所謂何事?”
不等對方回答,我便聽到從會客室裏傳來騷亂聲,於是不顧那晃眼的冰刃,立刻冷顏往正廳走去。
“慕容大人,隨我走一趟吧!有什麽內情,都要去那金鑾殿上,留待聖裁。”一個留著小胡子,似乎有很高官職的中年人說出這番話來。
“這位大人,若是為了段錦沆將軍之事,我想,便不需再勞煩聖上了。”我說著,擋在父親麵前。父親看到我,立刻冷下臉來。
“雪時,不準胡鬧!”
“此事都怪女兒不好,請父親大人責罰……”仍然擋在父親身前,我自小膽子大,惹出來的禍事也不乏像這樣鬧大發的,麵對今日這樣的陣仗雖然也心慌,可表麵功夫卻早爐火純青。
“你給我退下。府上之事有我來處理。”父親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可是……”
“哦?”那中年男子聽到我的話卻表現出興趣十足的樣子,“你倒是說說,段錦沆將軍是如何在府上暴斃的?”
“大人,真凶是我,是我不滿意他態度粗魯所以殺了他。”我心一橫,這樣講道。
“小姐,你怎麽能胡說呢?”鴛鴦突然從內室跑出,看到我後她立刻淚眼朦朧。
“鴛鴦。”我喚了聲她的名字,那小丫頭已跑到我身邊,將我一把抱上。
“小姐,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小心絆到那花盆,也不至於暴露小姐你……也,也不至於讓那大將軍對小姐一見傾心……”她哭得梨花帶雨,我不由得心疼地撫摸她的頭,這孩子自小跟在我身邊,堪比我的親妹妹。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我淡淡道。
父親深深歎了口氣,突然將臉轉向那位留著小胡子的大人,對著他拱起手來。
“刑大人,此事出在我慕容家,自然由我這個當家來承擔責任,請讓我隨您進京吧,至於小女所說的話,請您不要介懷,這孩子未到及笄之年,便被我許婚給別人,心生怨恨,才會說出此番無稽之談。”
聽到父親的話後,我驚得說不出話來,父親大人為何?
“既然如此,就請慕容大人隨我走一趟吧!”
“父親!”我滿臉委屈地望向父親,可那平日裏寵我慣我的男人隻是對我麵露冷淡的顏色,眼神裏亦是我讀不透的冰冷。
“看好她,不許她胡鬧。”父親對鴛鴦吩咐道,看也不看我一眼,便隨那刑大人跨出房門。我要追上去,可鴛鴦拉著我不放。
目送著父親隨那隊兵士走出慕容家,鴛鴦隻是緊緊握著我顫抖的手,眉頭緊皺,說不出一句話。
“鴛鴦……姐姐呢?姐姐為何不在?”過了良久,我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老爺將大小姐她關了禁閉……”她懦懦答道,隨後躊躇著,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最終,她說出這句話來。
“聽說那段將軍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雲妃之弟,深受陛下器重,怕是這次,真的觸怒了龍顏吧……”
“怎會這樣……”說出這句話後,我突然覺得全身酸痛,一股無力感從腳底上升至頭頂,潮水一般的睡意開始侵襲我的所有知覺。
“小,小姐!!”我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鴛鴦驚惶無措的叫喊。
我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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