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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庸獄中遇杜郃

  白霂接的是西江月的曲調,沿襲了宋朝的詞牌,以及元曲的一些調子特點,屬於曲江詩流的駢體文風,層次還算是上流的。


  “不錯,好詞,竟然能吟出如此優美的曲調。”


  劉斐情難自禁,誇獎之詞溢於言表。並且拍手稱快,寫意俱真。


  “是的,此乃俊逸瀟灑,如揮手間天闕深深,又似歌飄散於幽暗的月夜之中。”


  一旁的幾個丫鬟所奏出的和諧樂曲,婉轉悠揚,跌宕心扉。


  “接下去就看劉斐你啦!壓軸的最後,往往是最精彩的!”


  “怎麽白茵不作了嗎?”


  “白茵她還小,那就讓她也算是一員吧!白茵你先來!”


  這劉斐的一提,白霂一下拍了自己的荒唐腦袋,這一驚撅,原來是自己一時心急,被剛才自己的表現所混淆順序。


  “好吧!那我也試試!你看這位做大哥的,盡然會小看我,說甚點好象還當我不存在,這算是以大欺小吧!這種唯我獨尊的專權應該受到譴責,下次我可不想再聽到,還什麽人小……”


  “嗬嗬……,別跑開話題啦!說過了,就說過了,你哥也是對你嬌寵和關心的,你現在最小,都還沒長齊,稚嫩的翅膀還能飛的高嗎?”


  柳夫人聽見白茵有點生氣的樣子,就點撥了她幾句,算是圓了兄妹的情誼。


  “好好,為哥剛才也是說破了嘴,沒了方向,現在你也別東想西想的,你把這詩做來讓我們享受享受!”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剛才白霂也是一急才把話題轉給劉斐的,本來按照順序是應該白茵賴對詩。


  “我也來個曲牌名就沁園春吧!不過請多多指教,我就獻醜了,你們可別數落我喲,不然我可要哭的!嗬嗬……”


  “真讓人急,該你了,就該你了,你爹等會也會從宮中馬上回來的,這樣嬉皮笑臉的,讓他看見準一頓嗬斥,哭鼻子的,等會又會罰你背誦《孟子》、《大學》等。”


  柳夫人顏體白皙,雪腴霜膩,吹氣勝蘭,高貴典雅。


  衣服錦繡光鮮,色彩斑斕,衣領度長絜短,契入柔腰一邊,上麵細脖子處顯示的純白襯領,突出來二瓣花柱一般,香沁肺腑。


  “好的,我來,我來……”


  “哈哈……”


  一旁的白鈺看見這抑揚頓挫的語調,不禁自覺滑稽,斂首低垂,並綻開俏臉發笑。


  “月來涔涔香,莫道丁香為花蕊,慢步悵,思忖量。不似西府點點,而是夜籠寒水月籠紗,帷幄困倦,心悠揚!”


  “好詩,好詩啊!白茵你可以啊!可以和白霂有的一比,還勝出於蘭!”


  “過獎了,過獎了,我隻是懵懂的小少女,不諳詩律,多包涵,這詩其實是仿照杜牧的詩法,後麵還有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大家一起都念了出來,接著看了看辛楚的月色,還蒼穹點點,白黑各半,不過雲層是淡弱了下來,皎潔的秋之月,已經緩緩的出來,楊柳下橋水依偎,風細細,情綿綿。


  亭閣台中,果盤紛呈,茶香飄逸,還有一銅鼎微型爐火正現青色,淡淡煙絮在風中飄散。


  “我算到位了,終於可以擺脫流言蜚語,還幼稚的雛鳥,現在我可以證明自己了,本小姐並不隻是待字閨中,而是雍容華貴,心思敏捷!”


  “好的,真有你自賣自誇的,現在改輪到劉斐啦!這裏除了白霂比劉斐大一歲,其餘你們都比劉斐小,而這茶果吟詩會,也已最大的姊妹來做結尾!”


  柳夫人在介紹著劉斐的一些情況,還有吟詩會的一些規則。


  “好,好,那我來做一首,不過我也隻是些許讀些書,並不是擅長這些,所以還需多多指點!”


  劉斐站了起來,並用酥腳在橢圓形的石雕椅子上挪了點空隙,手收縮在腰間的小腹處,眼睛微望了這一片夜空。


  “當空月夜度煙水,玉簫陣陣,不知是何人?草未凋,秋風颯,看卻桃李容顏嬌,細賞之,瀟湘池水,點點落紅一番眸。”


  旁邊的樂音奏的是水調歌頭曲牌,音韻繞亭閣,未消流葉間。


  “太好了!絕品,壓軸的,最後的,推向好潮的樂音,今晚的月夜公主。”


  “是,劉斐最厲害!”


  這茶果吟詩會,也就此告了一個段落,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秋風裏畢竟涼颼颼的,等白寇回來也不太可能了,並且這已經是場成功的秋夜賞月茶果吟詩會。


  各自都回居室後,白霂趁著同路就想去劉斐那裏坐坐,今晚他意猶未盡,心潮難平。


  “不用去了,丫鬟小雯會陪著我的,你還是自己用功讀書吧!你應該以功名為己任,而不應是男女情長,不然白叔叔也會對我有意見的,嘴裏不說,心裏可會想!”


  這尷尬讓白霂好象心情低落,他覺的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不應該受長輩的管教,這種約束所帶來的壓抑,可以摧殘自己的樸實無華。


  白庸還被關押在地牢中,也不敢胡言亂語,否則這眼線眾多,缺口放大,經訛傳訛,沒事也得頂破個天的窟窿,這不是自找麻煩,再說從監獄出來的飛短流長,這幾天關押的吳敢,被一群北壁的野狼給叼分了,地獄中還一時騷動,最後啞口之下沉默如針音可鑒。


  “這吳敢,本庖長撿來的徒弟,鄙人對他恩重如山,想不到竟然會是一條夾著尾巴的哈巴狗,見了誰能有好處,就巴結上去,表現出一副極其卑劣的奴才嘴臉,我呸……”


  “你這家夥算我白庸竟然會看走眼,不過蒼天有眼,讓你做了北壁狼的美餐,也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念你我師徒一場,我也大量海涵的氣度,來年的祭日給你回酹幾杯……”


  白庸在監獄裏草堆上,肘關節支著地麵,仰向黑乎乎的牢頂,唉歎出幾聲濕濕的喪氣。


  不過憑他這幾天的自我判斷,暫時還無法走出這肮髒難聞的地方,畢竟這太後也剛剛殮葬,怨懣還堆積在這深幽充滿著瀟颯之氣的皇宮中,要徹底消散這股陰暗詭冷的空氣,還必須靜待奇變。


  如果奇怪的變化會發生,那白庸自我感覺這悠哉悠哉,他會堂而皇之的走出這陰涼潮濕的地域中。


  “快放我出去,老子都快瘋了,這鬼地方,還不如見閻王爺去算了!”


  木門的椳臼都快爛成一片,但被管事的發現又趕緊裝了一塊很厚實的粗木樁子,灰白色的,挺耀眼,在火光裏的影子的跳搖,象是女人的臀部在騷騷的晃動勾引。


  尚膳監庖長的小府也是上檔次的,這光祿司畢竟是皇家府邸的禦用食饗的地方,這饌食之處豈可隨隨便便。


  新換的門樞發出“咣當”的磕響,劃破了還在半睡中的天際,那白庸急用半閉的餘光射了過去。


  一監獄的獄吏進了木柱門,身影壓著地麵。


  “你出去一下,今日都禦史白大人有話要盤問你,你自己準備一下!”


  “白都禦史大夫,嗬嗬……沒什麽好菜!老子就是住在這裏了,你快回複都禦史,這裏安安靜靜,比在外麵勾心鬥角的,不知要好上幾千倍!”


  一碎沫未幹的草芯子還在白庸的舌頭邊,攪動的似乎“嘖嘖”響,津津有味的如同禦膳房裏的他親手剛製作的一道名菜,不過他最欣賞的還是那“魚躍龍門”的這都剜心菜。


  “你這狗東西,謀害太後,還有理由,這幾天太後殮葬已完,事情也算慢慢過去了,你這庖長,技術超群,皇上決定再任用你,以觀後效,不過再任尚膳監的禦用廚師之前,還需嚴加審查!以防隱患。”


  那監獄管事長收了白寇的幾兩碎銀,也心滿意足,還嘴邊垂涎著幾滴酒沫渣子。


  被白庸的鼻子嗅了正著,簡直撲鼻的令人作嘔。


  “廢什麽話,老子跟你走就是了,也該有幾口這裏的黴腥味,換幾口新鮮的口氣!”


  像是一道剛開剜心出水浣洗的菜,充滿著腥臭味。


  “真他娘的廢話多,你這庖長專攻嘮嗑了,而不回本之術,我看皇上應該讓你去陪那個孬種,做殉葬的枯骨!盡在這裏吐碎沫子,看本大人揍癟你!”


  獄吏有火芯子在嘴裏吐出來,還的確如撲鼻滿嘴的酒味。


  “少囉嗦為妙,走就走,出了這殿我還不回來了……”


  “這是白大夫等你的地方,你自己進去,我就送你在此,剛才我也是沒有辦法,這獄中雜音太多,你看旁邊幾個猥瑣的獄吏正奇怪的盯著你看……”


  這獄吏名叫杜郃,跟白寇以前相識,也算是個半路交結的學生,常受白寇的教化,相比之下,在朝廷之中還算是個寬厚仁慈之人。


  “哦!哦……,原來你剛才是……,這陰涼之中,竟然能有分外新鮮,實乃過意不去,失察失察,以後有機會定當負荊請罪!”


  “你們這是一處將相和嗎?既然如此,都進來吧!”


  一雕琢別樣,柳岸分明的瑰重木門分出一道長長的光帶,沒有塵埃,如清水透明。


  “哈哈,是白都禦史大夫,剛才學生嚷嚷幾句,想必驚擾了大人休息!”


  作揖的是杜郃,他見白寇出來,慌忙示禮,以敬學生之情。


  “罷了,罷了,何必拘泥於此,繁冗俗節,我們應該唾棄之,今日陽光甚好,是一番蔥蘢之境!”


  “都禦史令人親切啊,晚生受教,這次事情可是洶湧澎湃啊!朝廷震動,但這也是告慰我餘生之年呦呦之鳴,何況這也是我一人之為,與任何人無關!”


  “不必再言此些,你我也算是素味平生,雖偶饗宮廷美食,但亦不知出於何人之高手,今日相見也算是你我有緣!”


  白寇微笑著捋了捋一撮胡須,優雅的說道,“今日宮中傳出話來,要釋放與你,因為原罪吳敢已經處置,而尚膳監不能內有你這個庖長,再說皇宮裏都已經被你的美食擄掠了心髒,想逃出這誘惑天食一時是不可能的,這不皇上連續幾天念叨你!”


  “原來如此,怪不得聽宮裏有人說,這幾天皇上一直摔金杯玉盌,狼藉的一大片,連守備宮殿的侍衛都大驚失色,特別是那些嬪妃簡直都失魂落魄,丟了許多嬌滴滴的顏色……”


  杜郃感慨之餘順便看了看一旁的白庸,對白庸充滿敬畏。


  “那些嬪妃冷遇,想方設法,絞盡腦汁,都去討好皇帝,豈不知追根溯源,原因竟然是白庖長,沒了白庖長的菜,皇上現在是丟了魂,甚者是憔悴萬千,這樣,那些嬪妃豈不是都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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