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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九遮山

  第五十四章九遮山

  司馬家給“唐誦誦”治病的二十萬錢如期打到唐之風卡上。唐之風內心十分糾結,如果不用司馬家的錢,那麽用房產作押抵貸款,楊嵐是不會簽字的。再說手上的十幾萬存款也是由楊嵐掌控著。楊嵐的態度十分明確:五十萬塊的錢對他們司馬家那是水牛背上拔根毛。不能白用司馬家的錢,否則在他們麵前抬不起頭來。在唐之風看來,兩家在財富上已相差懸殊,不能在人格上再矮人截!折中的辦法就是向他們借的。他打電話給唐誦誦說明這個意思。唐誦誦說隨便怎麽辦都行,總要老媽不羅嘍。


  於是,唐之風瞞著老婆寫了一張借條寄給唐誦誦。


  於是,唐之風和楊嵐一起上山勸唐詩詩去醫院做手術。


  可是,唐詩詩已不在青石峰。


  師姑沒告訴他們唐詩詩去哪裏了,隻念了一首“藏頭去尾”的詩:“……山環水曲疑無路,石破崖穿別有蹤。丹洞常留紅日影,青巒乍見白雲封。……”


  唐之風沉吟片刻,笑道:“謝謝師姑指點!”


  出了小木屋,楊嵐說:“你猜到謎底了?”


  唐之風揶揄道:“你以為這是小學生打謎語啊?無知、膚淺——”


  楊嵐說:“那你看出師姑告訴你什麽了?”


  唐之風說:“這師姑念的詩是清代天台詩人何登雲寫九遮山的詩,隻不過她故意把開頭兩句和結尾兩句不說罷了!”


  楊嵐誇道:“書呆子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九遮山景風區在天台山西部,由遮溪貫穿的奇秀山穀。遮溪曲流,山峰隨勢隱現,人入穀中,隻見時遮時移,形成九大遮擋的碧峰重嶂。九遮山的空氣,算得上是優中之優。沿遮溪前進,那山色由綠到藍,層次分明,天空顯得比別處高遠而透明,不見塵埃。山穀中還有天台特色的牮橋點綴其中,更顯九遮之古幽。


  牮是“斜著支撐”的意思。過去,木結構的房屋發生傾斜,有專業的手工人運用木柱斜撐住屋柱的上部,一點一點地將房屋撐直扶正,叫“牮屋”。


  牮橋就是由牮屋引申而來,橋兩端用條石斜撐著,是斜撐受力橋梁的一種。橋梁專家命名它為“彎板三折邊拱橋”。這種牮橋隻有天台獨有,被載入《中國科學技術史·橋梁卷》,書中稱道:“極為有趣地填補了橋梁折邊向圓弧拱發展的斷鏈的一環。”


  “九遮山那麽大,又還沒開發,你知道女兒在第幾遮山?”楊嵐說。


  唐之風說:“一遮‘龍吐舌’、二遮‘鯉化龍’、三遮‘獅掛壁’、四遮‘月初升’、五遮‘鷹舞翼’、六遮‘龍嬉灘’、七遮‘下山虎’、八遮‘龜蛇玩’、九遮‘龍背印’。六遮‘龍嬉灘’有亞父廟,我們應該先去那裏!”


  亞父就是中國曆史名人範增(前277—前204?)。範增出生在秦朝末年,安徽巢湖邊上的居剿村。據說,範增年輕時為避戰亂,曾到九遮山隱修,直到花甲之年出山輔佐西楚霸王項羽,屢用奇計大敗秦軍,被項羽尊為“亞父”。後來,項羽聯合劉邦,推翻秦的統治。


  範增是我國曆史故事《鴻門宴》的主角之一。範增助項羽在滎陽大敗漢軍後,又設鴻門宴欲除劉邦。但項羽不聽範增良言,反而中了劉邦謀士陳平的離間計,疏遠了範增。範增大失所望,離開項羽。《史記》記載:公元前204年,範增在回彭城的路上,“疽發背而亡”。而民間傳說是:範增在回彭城的路上,行金蟬脫殼之計,詐稱“疽發背而亡”,暗地裏卻乘石船來到天台的九遮山,隱名埋姓居住在望楚洞,還造橋鋪路,為民治病……後來,項羽自刎烏江的消息傳來,他號啕大哭:“豎子不聽吾言,終有今日!”值到這時,當地百姓才知道這位善人就是範增。人們懷著崇敬之心問他,他卻說:“範增早已死在彭城,哪裏會來這裏。”不久,人去洞空,不知其所終。


  村民感恩範增,建廟塑像以紀念,奉其為仙皇佛。


  龍嬉灘地勢開闊,建有亞父橋、亞父廟、亞父亭,還有石船仙跡、獨鯉峰、望楚洞和歸楚洞等景點。


  亞父廟不大,正麵為三開間大殿,兩邊建有廂房,構成一個三合院。廟裏有一塊清同治九年的石碑,碑上字跡斑駁,可依稀辨認出:“亞父大聖,項王禮導師傅臨台西而隱遮山,於周顯德四年采石而宮……”說明亞父廟始建於周顯德四年(947)。


  當地百姓稱這座小廟為“仙皇殿”,亞父神像集“仙、皇、佛”三者於一身,表明百姓對範增的無限崇敬。正如兩旁柱上楹聯所言:“進則醫國,退則醫民,到如今秀穀村中猶懷大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歎當日鴻門宴上未遂宏圖。”


  當地百姓還每年舉辦範增廟會。農曆二月十四是範增誕辰之日。這天,“龍嬉灘”上人潮如湧。人們抬著範增神像,繞村遊行。隊伍壯觀:前有大旗竹導行,後有三盤銃護衛,唱道情,扭秧歌,打腰鼓,蓮子行等民間藝術紛紛亮相,敲鑼打鼓熱鬧非凡。每到一個三岔路口或各個村口,村民們都會擺設“香案”以迎接“仙皇佛”。最後,遊行隊伍將範增神像抬回亞父廟,舉行祭拜儀式。儀式過後,又在亞父亭旁的戲台上連開三天三夜大戲。


  唐之風一向喜歡這裏的自然環境與古樸民風,尤其敬仰範增那種“進則醫國,退則醫民”的襟懷,寫過好幾篇有關九遮山與範增的文章。唐詩詩很像她父親,近幾年每年的範增廟會,她都會從城裏趕過來看。


  到“龍嬉灘”,唐之風便說先去亞父廟跪拜。楊嵐又數落他書呆子就是書呆子。唐之風說,那你在外麵等我。


  楊嵐說:“我為什麽不能進去?我要去求個上上簽!”


  唐之風說:“你眼裏除了自己,還會有誰?”


  楊嵐說:“我是為全家求!”……


  出了亞父廟,唐之風站在亞父橋上,環看四周,楊嵐又噴道:“看什麽看!女兒到底在哪裏?”


  唐之風把目光盯到廟對麵的山巒,山上有一峰高聳,如騰空飛起的鯉魚,名叫“獨鯉朝天”。峰上有歸楚洞,傳說是範增埋骨的地方。上世紀八十年代,村民在洞中發現一個裝有遺骨的陶甕,據考證大約是秦末的遺存,與當地傳說不謀而合。


  楊嵐見唐之風看得專注,驚叫一聲:“還犯什麽傻,再打她手機,她不可能天天關機吧!”


  唐之風也她一眼,說:“去尚隱民宿。”


  尚隱民宿在桐橋村,桐橋村位於第八遮“龜蛇玩”與第九遮“龍背印”之間。這裏山環水繞,紫氣煙嵐,景致清幽。村口有一顆千年古樟,華冠如雲。樹幹古拙,又三人合抱之壯實。


  令人驚奇的是,小小山村中竟有一條名聞遐邇的“皇道街”。皇道街長12米,寬1.4米,由卵石鋪就。街邊房子有長沿頭:長7.9米,寬0.59米,平滑光潔,為天台沿頭之最。


  皇道街的故事是這樣來的:明朝嘉靖年間,橋桐出一位名叫何子龍的江南首富。到明萬曆初,何子龍進京捐資,相傳北京故宮內有一座宮殿是他出資修建的。他還捐資南京金鑾殿金柱一根,南京雞鳴寺楠木大殿柱一根。在台州本地他更是賑災救荒、濟貧扶困數以萬計,可謂名揚四海,聲震八府。後來,受到皇帝召見,被官封為“五品采辦郎”,受賜門前三丈六尺皇道街,享受“文官下轎,武將下馬”的禮遇。


  從亞父廟到桐橋村有一段路,又不是自駕車來的,楊嵐不想去了,說:“她不開機,我們哪也不用去找了。她這明擺著不想見我們,我們何必自討苦吃!”


  唐之風喝道:“你這像做母親說的話嗎?”


  “好,你像父親,你一個人去找吧!”


  “不可理喻!”唐之風不屑地瞟她眼,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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