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說讓你跪,你就得跪
陳子華腳步一頓。
出口有點結巴。
“忘、忘什麽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忘了什麽。
剛剛跟陳麟放話,隻要陳麟證明了他的眼力比陳子華好,陳子華就得給陳麟磕頭道歉。
可這話是為了為難陳麟。
想讓陳麟當眾出醜。
他哪兒知道,陳麟還真能道出這幅古畫的奧秘來?
圍觀者太多了,而且還有人在拍攝,還有新聞媒體的記者。
陳子華是在博物館工作的,每天接待的參觀者不計其數,在海市也算是小有名氣。
今天要是在這裏給陳麟跪下了,那以後麵子還往哪擱?
隻能耍賴了。
“哼,你這記性還真差。”
陳麟鄙夷地說道。
不用他提醒,最初就在這裏看熱鬧的人群中,有幾個不嫌事兒大的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陳老師,說出口的話,怎麽能說忘就忘呢?”
“是啊,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如果陳麟先生能解密這幅古畫的奧秘之處,就向他跪下,磕頭認錯?”
“哎?好像還說……要辭掉講解員的工作,永遠不再踏足這一行業來著。”
“對對對,我反正是聽見了。”
新來的不知道是哪兒的事兒,忙跟身邊人打聽。
了解了一下來龍去脈,不由對這個信口胡謅,不學無術,工作時間還給外麵培訓班打廣告的家夥嫌惡起來。
天下還有這樣的人?
自己狗屁不懂,違反規定,還有臉跟別人打賭,想讓別人給他下跪?
太不要臉了。
“陳老師,做人呢,要言而有信。”
“沒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你,你今天可逃不過去。”
“大家夥都是公證,希望陳老師能如實履約才好啊。”
“對對對,這麽多媒體看著呢!”
“你好讓自己背上一個出爾反爾的名聲麽?”
一句接著一句,陳子華四麵受敵,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甚至希望自己能化身穿山甲,直接挖個逃生通道離開這裏。
可周圍的人已經圍了上來,把他去路堵住了。
媒體在這,今天無論如何,他都得上新聞了。
不跪下道歉,媒體會說他不講信用。
跪下道歉,媒體會把他當成小醜來報道。
無論那種情況,對陳子華而言,都是無法接受的。
“陳麟,剛才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了吧?”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玩賭咒發誓那一套?”
“可見你這個人,是多麽素質低下!”
“我承認你比我厲害。”
“可這幅古畫掛這裏好幾年了,整個博物館都沒人看出來它的奧秘。”
“所以我也隻是……一般人的水平!”
“就連馬館長,還不是一樣沒看出來這幅畫的秘密所在?”
“難不成這整個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都要給你下跪,才能證明你厲害?”
陳子華別的不行,詭辯倒是挺有一套,幾句話就把剛剛自己的承諾,跟其他人扯上了關係。”
馬震新一聽這話,不高興了。
這怎麽還捎上自己了?
“陳子華,你跟陳麟老弟之間的什麽賭約,我管不著。”
“但是你今天在講解的時候,給外麵的培訓班打廣告,這件事不少參觀者都能作證,假不了吧?”
“你工作時間,不務正業,利用講解宣傳與博物館藏品無關的東西!”
“讓人以為,我們博物館竟然連外麵書畫培訓班那仨瓜倆棗的錢都要賺!”
“這嚴重有損我們博物館的聲譽和形象。我決定了,罰扣你半年的獎金!”
“另外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了!收拾收拾,去財務結算工資和失業金吧。”
馬震新已經幹了好幾年館長了,從來都是為人厚道。
本來陳子華要是能好好給陳麟道個歉,表示個謙虛什麽的,他自然會跟陳麟說情。
下跪這種事情,不用他陳子華提,也是大可不必的。
工作違規的事情,估計也隻會批評兩句,讓他以後堅決杜絕。
可這陳子華,不光認識不到錯誤,還把他這個博物館館長給捎帶上了。
這誰能忍?
所以馬震新今天,也剛正不阿了一回。
講解員這個工作,待遇不錯,工作也很輕鬆。
每天隻需要工作半天時間,熟悉了之後,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而且陳子華還另辟蹊徑,不光靠工資活著,還會去聯係一些“商務合作”。
他的講解中,總是摻雜著廣告。
書畫培訓班隻是其中一個,什麽飯店啊,旅店啊,美妝品牌啊,但凡能跟講解沾邊兒的,他都做。
這些年,光廣告費就暗地裏賺了不少。
是講解員工資的數倍。
沒了這講解員的工作,以後這錢,就賺不著了,相當於被斷了財路!
可他的確又是違規操作,博物館開除他,也是情理之中。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一口氣憋在心裏,整張臉都憋紅了。
陳子華咬牙切齒地看著陳麟。
要不是這個家夥多管閑事,他今天怎麽會被開除?
一時間他惱羞成怒,把胸前的銘牌摘下來,往地上狠狠一扔,踢了一腳,剛好踢到陳麟腳下。
“呸!不就是個破講解員的工作?當我稀罕!”
“我早就不想幹了!”
“陳麟是吧?小比崽子我記住你了,以後在海市,最好別讓我撞見!”
陳子華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扭頭推開人群:“都讓開!我一分鍾也不想在這個破博物館多呆了!”
踢博物館工牌的動作,可把馬震新給氣壞了。
陳子華這是故意氣他!
他五十歲的人了,還從來沒受過這種氣。
“好!主動請辭沒有失業金領!”
“陳子華,我算你硬氣!”
馬震新將了陳子華一軍。
失業金,是三個月的基本工資,加起來也有近兩萬塊錢。
說沒就沒?
陳子華惱怒地轉過身,大聲質問:“馬震新!你這是什麽意思?”
話音未落,他突然覺得右腿腿彎被什麽擊中了,突然一疼,雙腿不受控製地彎了下來。
“撲通”。
陳子華跪下了,正好跪在陳麟麵前。
他忍著痛從腿彎處把那擊中他的東西拿出來。
居然是……他剛摘下來的工牌!
這工牌,剛才不是踢到陳麟跟前兒了?怎麽會……
抬頭看,陳麟右腿剛緩緩收回,冷眼瞪著他:“我從來言而有信,也不允許任何人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