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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你在害怕什麽?”

  第168章 “你在害怕什麽?”


    冷鶯的聲音啞到了極致,沙啞的嗓音裏透著恐慌。


    顧煦年饒有趣味地看著冷鶯發狂。


    不畏死的人,原來也有害怕的東西。


    白鳶解開黑布的時候,冷鶯瘋狂地搖頭掙紮。


    白鳶看向顧煦年。


    見顧煦年沒有喊停,白鳶迅速把鬆開的黑布帶扯了下來。


    重見光明,冷鶯卻別過頭,緊閉著眼睛不肯睜開。


    顧煦年瞧著冷鶯的反應覺得可笑。


    “你在害怕什麽?”


    冷鶯已經虛弱至極,她抿緊了唇什麽也不肯說。


    再熬一熬,很快就可以死了。


    顧煦年看向白鳶說道:“你問問她在害怕什麽?”


    白鳶驚訝,“我?”


    顧煦年淡淡道:“同為女子,或許你問她話,她會回答呢?”


    白鳶並不覺得冷鶯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但還是按照顧煦年的要求做了。


    她看向冷鶯問道:“冷鶯,鎮北王待你一直很不錯,他們都說他把你當做幹女兒對待,你為什麽要殺他呢?”


    同為軍營裏的女子,差不多的年紀進的軍營,現在也是差不多的年紀。


    若說溫酒溫將軍於她而言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星辰和月亮,那麽差不多大的冷鶯一直都是她好似能夠追得上卻一直追不上的榜樣。


    她一直都很羨慕冷鶯,能夠得到鎮北王的賞識,在軍營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像她哪裏需要她,她就去哪裏,隻是軍營裏一個幹雜活的女子。


    冷鶯冷冷道:“我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我是平國人,你們是楚國人,就像你們楚國人會殺平國人一樣,我們平國人也會殺你們楚國人。”


    “那時候,你才五歲。你是平國人生的,卻是楚國人養大的。”


    冷鶯沒說話。


    她若是會念及這份養育之情,就不會成為平國安插到鎮北軍營裏的棋子。


    接受顧人豪的恩惠,也不過是讓他降低對自己的懷疑罷了。


    誰會認為自己養大的小孩兒,從五歲開始就想著找機會殺了自己?


    這十幾年裏,她有許多機會可以殺了顧人豪。


    但她沒有這麽做。


    她選擇在這時候殺掉顧人豪,就是為了亂軍心,讓鎮北軍沒有了主帥,失去主心骨的鎮北軍就是一盤散沙,平國大軍便可擊敗鎮北軍順利南下。


    她記得自己母親還在世的時候經常跟她說:“好想看看南方的豔陽天啊!”


    她也好想去南方看看豔陽天。


    南方的太陽會不會把她給烤化了呀?


    如果真的會死,她也想死在熱烈滾燙的火焰裏,而不是凍死在冰雪之中。


    可惜……


    隻是癡心妄想罷了。


    她閉著眼睛,眼前沒有了黑布,微弱的光還是透過眼皮照射進來些許。


    睫毛顫動兩下,她好像就此死去。


    可是現在,她連死都做不到。


    想死而不能,多麽可悲啊!

    顧煦年冷冷地看著冷鶯,冷鶯腦袋可以動了,卻還是沒有逃離頭頂上的水,她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水滴落在她腦袋上的位置,沒有因為她偏頭而改變。


    顧煦年問道:“怎麽?你殺了我父親,卻不敢看我?”


    冷鶯的手指用力,筋骨都凸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因為顧煦年的一個小舉動而產生那樣的心思。


    明明顧人豪對她更好,給她飯吃,給她衣服穿,甚至還親自指點她的刀法。


    最後,顧人豪死在她的刀下,她看著瞪大了眼睛喊不出聲音來的顧人豪,一點兒都沒有愧疚之心,甚至有種解脫感。


    她被任務束縛著,神經一直緊繃著,十幾年裏沒有一刻敢放鬆。


    但顧煦年掐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神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時候,她甚至有種變態的期待感。


    她想要死在顧煦年的手裏。


    現在顧煦年真的要殺她,她卻感到害怕了。


    她希望顧煦年一刀結果了她,而不是這樣在旁邊戲謔地看著她,像是要在她的臉上看見後悔之類的表情。


    “真的不說話嗎?按照這水滴落的速度,你大概隻有一晚上的時間。”


    冷鶯喉嚨吞咽了一下。


    她不敢開口,唯恐一開口暴露她喉嚨裏的怯。


    她不想麵對顧煦年,更不想睜眼看顧煦年如今的情狀。


    她閉著眼睛,卻也聞到了顧煦年身上的血腥味兒。


    之前一天一夜的鏖戰,顧煦年應當受了不輕的傷。


    顧煦年身上的傷勢的確有些重,他靠在椅子上,看著白鳶說道;“我眯一會兒,她一會兒想說話了,你叫醒我。”


    氣血不足就容易犯困,他和一個啞巴死耗著也沒意義。


    白鳶說道:“顧將軍,您稍等,我去給您搬張床來。”


    溫小姐離開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囑她照顧好顧將軍,若是顧將軍出了什麽事,她都不知道怎麽跟溫小姐交代。


    白鳶很快便讓人搬來了木床。


    顧煦年也沒推辭,躺在床上比靠在椅子上睡覺舒坦多了。


    顧煦年躺在木床真就睡覺了。


    顧煦年躺著之前,讓白鳶在椅子上坐著,別傻乎乎地站著。


    白鳶坐在椅子上,看著冷鶯。


    冷鶯一直偏著頭也難受,她緊閉著的眼睛艱難地睜開一條細縫,餘光瞥見坐在椅子上的冷鶯,冷冷問道:“你看著我做什麽?看我笑話嗎?”


    聽見冷鶯說話,白鳶立即要叫顧煦年。


    冷鶯阻止了他:“你叫醒了他,我就不說話了。”


    白鳶突然間為難起來。


    她知道顧煦年傷得很重,而且在戰場上浴血奮殺了一天一夜,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如果她叫醒了顧煦年,冷鶯又不說話了,那就是白白耽誤了顧煦年的睡眠時間。


    白鳶看著冷鶯說道:“我沒有看你笑話,我隻是按照吩咐看著你。”


    冷鶯看著眼前的白鳶,“你別的優點都沒有,就是老實聽話。”


    白鳶:“……”


    雖然這是事實,但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她多多少少有些難過。


    冷鶯說道:“我很羨慕你。”


    白鳶張大嘴,“啊?”


    冷鶯說道:“有自己的目的,有自己的信仰,和自己崇敬的人在一起,無論他們吩咐你做什麽,你都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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