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離宮
第111章 離宮
梅貴妃見酒兒這樣,也不勉強了。
她身為女子,最是明白嫁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
梅貴妃繼續之前的話題,“娘親做得最不好的,卻也無能為力的事,是替身總歸是替身,我沒有辦法真的替代你爹爹心裏頭的那個人。
你出生的時候,溫酒戰死的消息傳回來,你爹爹給你取名酒兒,我那時候剛生下你,腦子沒有轉過彎兒來,並不知道酒兒的酒是溫酒的酒,若我知道,一定會竭力阻止你叫這個名字。”
酒兒終於明白了自己娘親要說什麽。
酒兒握緊了梅貴妃的手說道:“娘親,我喜歡這個名字。”
當時楚昶問她要不要這個名字,她自個兒點頭同意的。
她那時候還殘留著自己剛死時的記憶,意識到自己帶著記憶轉世了,想著名字和上一世一樣,也省得以後別人叫她,她還以為在叫別人。
梅貴妃卻不相信酒兒的話,隻當她是在安慰自己,看著酒兒的眼神愈發地哀戚,眼中蓄的淚花兒打著轉,“酒兒,是娘親對不起你。”
酒兒輕笑著寬慰說道:“你沒有對不起我。爹爹已經跟我說過了,我知道溫酒是我的姐姐,他還說了愛我勝過愛溫酒姐姐。”
梅貴妃不可置信地看著酒兒,“真的?”
酒兒用力點頭,“真的……”
梅貴妃抱著酒兒,哭得不能自已。
多年擠壓在心上的大石頭,在今天徹底消失了。
她為了愛一個男人,不惜做另一個女人的替身,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自己樂意的。
但她的女兒不是。
她的女兒不該因為她的私心,成為另一個人的替代品。
酒兒聽著梅貴妃如釋重負的哭聲,自己也鬆了口氣。
她就要走了。
臨走之前,把話都說開,自己娘親心裏頭也少些負擔。
梅貴妃哭得累了,酒兒便又扶著她回房休息。
臨走的前一天,一切都是那樣平靜,除了秀娥收拾著包袱,滿滿當當地裝了好些東西。
傍晚的時候,福公公來叫酒兒和梅貴妃去元清宮用膳。
這一頓飯,吃得如往昔溫馨。
楚昶中毒後胃口變小,給酒兒夾了很多菜。
酒兒不想辜負楚昶的一片心意,吃得肚子都鼓了起來。
吃完飯後,楚昶說道:“明日就要上路了,回去好好睡一覺。”
酒兒走到楚昶身邊,抱了抱楚昶。
酒兒和梅貴妃走後,梅貴妃就開始掉眼淚。
酒兒問道:“娘親,你哭什麽?”
梅貴妃苦笑著搖了搖頭。
酒兒走了,她和楚昶,怕是更見不上幾麵了。
宮中女子,青春年華就那麽幾年。
月妃入宮,更加佐證了這一點。
不過幸福過,也算夠了。
酒兒跟著梅貴妃回宮,母女倆難得的時隔多年又睡在了一張床上。
酒兒和梅貴妃絮叨著戰場年少時的事,說著說著便睡著了。
酒兒醒來的時候,梅貴妃早就起來了,東西也給她收拾好了。
梅貴妃送酒兒走的時候,她對酒兒說道:“若是你什麽時候遇見了喜歡的男子,或是顧煦年那榆木疙瘩開了竅,你就回來。”
酒兒重重點頭。
梅貴妃送酒兒到了宮門口。
秀娥哭哭啼啼地說道:“公主殿下,你在外邊兒一定要好好的。”
酒兒笑道:“你放心吧!你家公主可厲害了!隻有我欺負人的份兒,沒人能欺負我。”
出門在外多艱辛,上了戰場更是殘酷,秀娥看她提刀拿劍都心驚膽戰的,酒兒就沒讓秀娥跟著自己一起。
她提前跟梅貴妃說了,若是秀娥想出宮,便讓她出宮,還偷偷給了她好些銀子,她出去之後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都能好好過日子。
酒兒隻帶了些護衛,楚昶擔心自己的小公主安危,派了些精銳的護衛跟著。
顧煦年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他昨日在睡夢中被顧瑾年叫醒,得知了自己明日一早便要出發的事,也知道了自己要帶著酒兒一起走的事。
梅貴妃送酒兒到宮門口,給她整了整衣服,“出門在外,好好的。”
酒兒點頭……
昨夜似是說盡了母女之間的話,梅貴妃沒再多說什麽,看了眼顧煦年便走了。
顧煦年見梅貴妃看過來,行了一禮,然後迎接蹦蹦跳跳過來的酒兒。
酒兒不想表現得太過傷感。
夙願達成,若還傷感,未免太過矯情了些。
酒兒如同粉色的蝴蝶一般撲進顧煦年的懷裏,“煦年哥哥,咱們可以一起遊山玩水啦!”
顧煦年瞧著酒兒這般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好……
酒兒初心未改。
否則她離家千裏,該有多難過?
楚子翰收到消息趕了過來,飛身下馬,一點兒沒有年少時羸弱的模樣。
酒兒鬆開顧煦年,看向楚子翰:“六哥哥,你來送我嗎?”
楚子翰點頭,他拿出幾瓶藥遞給酒兒,“這些是我這幾年來做的藥丸,白色的是滋補的,黑色是祛毒的,青色的是治療外傷的,你在外走動,難免有意外情況發生,這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酒兒拿著藥,心裏頭是說不出的感動。
酒兒吸了吸鼻子,壓抑住想哭的心情後,笑看著楚子翰說道:“六哥哥,你和嫂嫂好好的。你們以後若是有了孩子,你可得跟孩子們說,他們有個小姑姑,人在外邊兒,長得可漂亮了。”
楚子翰笑著點頭,“我會的……”
楚子翰看向顧煦年,遞給他一個錦囊,“顧煦年,你要好好照顧酒兒。”
顧煦年接過錦囊,鄭重地點頭說道:“六皇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希音公主。”
楚子翰沒有多做告別。
他往後退了兩步,朝著酒兒揮手,“酒兒,多保重。”
酒兒點了點頭,躍身上了馬。
她回頭望著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宮殿,心裏頭是說不出的滋味。
顧煦年等著酒兒。
他知道酒兒此時心頭定然是百般滋味上心頭。
他十二歲離開京都那年,心裏頭也是百轉千回的難熬。
看了宮殿最後一眼,酒兒看向顧煦年,“煦年哥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