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說辭不一

  第54章 說辭不一

    酒兒是楚昶的掌中寶心尖肉,打不得罵不得。


    寧妃隻能忍著怒氣給了文禦醫一個讓他自行體會的眼神便轉身走了。


    文禦醫和丞相有舊,昔日他險些被先帝砍了腦袋,是丞相一力保下了他。


    宮中行事,能官至太醫院院首,除了他本身醫術超絕外,還有人情世故在。


    文禦醫繼續給楚子翰診脈。


    脈象不難摸清,至於具體病症還得進一步檢查。


    他翻看楚子翰的眼皮,查看楚子翰的舌苔,再進一步詢問楚子翰具體哪裏難受,最後帶著大致的病情方向再進行了一次診脈。


    他望聞問切的過程中,越來越心驚。


    這位寧妃娘娘,真是好狠的心!

    念及昔日的恩情,文禦醫沒有將病情陳述出來,而是看向梅貴妃含糊其辭道:“回稟貴妃娘娘,六皇子體內腎虛生寒,久治不愈病情反複發作致使寒毒頑苛,臣會極力調理好六皇子的身體。”


    梅貴妃問道:“能根治嗎?”


    文禦醫抿了抿唇回道:“六皇子的身體能恢複正常,不會再受寒毒困擾,但身體機能已經損壞的部分,隻能靠著經年日久的滋補滋養修複。”


    酒兒奶聲奶氣地問道:“寒毒?是有人給六哥哥下了毒嗎?”


    奶唧唧的小甜嗓一下子慌了兩個人。


    文禦醫戰戰兢兢一時失言。


    孫太醫硬著頭皮說道:“回稟公主殿下,寒毒乃是腎虛生寒,寒氣在體內積蓄,久而久之產生的一種毒素。”


    酒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向孫太醫:“我在問文禦醫話,又沒問你的話!”


    孫太醫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酒兒一點兒都不給麵子地說道:“文禦醫說六哥哥體內的寒毒能夠根治,而你給六哥哥治了這麽多年,反倒致使六哥哥病情愈發嚴重,這算不算你的失職?”


    孫太醫萬萬沒料到小公主這般的伶牙俐齒,連連磕頭告饒:“是臣學藝不精,醫術低微,請公主殿下寬恕臣的失職。”


    酒兒不太習慣耍公主的威風。


    跪在跟前這人比自己兩輩子加起來還要大,她拉了拉梅貴妃的手,昂著小腦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娘親。


    梅貴妃了解自己閨女,寶貝閨女平素對宮女都好得不得了,維護兄長過度一時意氣說了些狠話,現在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她看向跪在跟前的人,“孫太醫……”


    “臣在……”


    “你負責協助文禦醫給六皇子治病,提升下自己的醫術。若六皇子還是久治不愈,本宮便賜你死罪!”


    聞聽此言,孫太醫渾身顫抖起來,連連磕頭:“臣定當竭盡所能!”


    他心知貴妃娘娘已經懷疑到自己頭上,文禦醫已經言之鑿鑿能治,若是再治不好,必定是自己從中作梗。


    這是他最後的自救機會。


    孫太醫跟著文禦醫回太醫院抓藥,路上偶遇寧妃。


    寧妃問道:“六皇子病情如何?”


    文禦醫戰戰兢兢地回道:“六皇子體弱腎虛,需得多加調理。”


    聞聽此言,寧妃便知文禦醫沒有將楚子翰中毒的事如實告知梅貴妃,略微鬆了口氣。


    寧妃假模假樣地讓婢女拿出一塊玉佩遞給文禦醫,並仔細叮囑道:“文禦醫,六皇子好歹在我膝下十年,你可得好好給他診治。”


    文禦醫沒有收玉佩,隻拱手說道:“臣自當竭盡所能。”


    怕惹禍上身,文禦醫連忙告退走人。


    孫太醫想要跟著一起走,卻被寧妃攔下。


    纖纖玉手攔在身前,孫太醫冷汗潺潺,“寧妃娘娘有何吩咐?”


    寧妃淡淡道:“本宮心係六皇子身體,文禦醫事務繁忙無空聽本宮囉嗦,不若你陪本宮聊聊六皇子的病情。”


    孫太醫看向文禦醫,卻見文禦醫頭也不回,顯然不想摻和進此事之中。


    待得文禦醫走遠,寧妃帶著孫太醫去了無人處。


    寧妃問道:“六皇子病情如何?”


    孫太醫手心發汗,顫顫巍巍地說道:“寒毒入骨。”


    “能治好嗎?”


    “能治。”


    寧妃目光幽幽地看向孫太醫:“若是文禦醫治好了六皇子,你就不怕被治無能之罪?”


    孫太醫直接跪在了地上,“請娘娘治罪。”


    他當初不夠盡心盡力地救治六皇子已經是砍頭的罪,若是再與寧妃同流合汙,不止身家性命不保,連家中妻眷也得受牽連。


    寧妃瞧見孫太醫此狀,惱得一腳踢他身上:“你這是做什麽?”


    孫太醫不反抗,受著寧妃的踢,卻怎麽也不肯再說話。


    寧妃瞧孫太醫這模樣,知道勸說無用,惡狠狠地罵了句:“沒用的狗東西!”


    ——


    寧妃走了很久。


    孫太醫才站起身,拂了拂蔽膝,微微鬆了口氣。


    他回到太醫院,文禦醫便拉著他到無人處,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孫太醫捂著臉,低著頭說道:“謝文禦醫。”


    文禦醫冷聲道:“我不是幫你,隻是還丞相當年的情分!”


    孫太醫依舊恭順地低著頭。


    望見孫太醫這副模樣,文禦醫冷冷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全部說與我聽。”


    孫太醫一五一十將所有事都說了。


    文禦醫把過脈,自然什麽都了然於心,他不敢有所隱瞞。


    得知寧妃的所作所為,文禦醫怒火中燒:“這寧妃娘娘竟敢殘害陛下子嗣,真是膽大包天!”


    孫太醫默不作聲,心裏暗歎。


    他剛知曉此事之時,何嚐不是同樣的想法。


    文禦醫看著孫太醫說道:“治療六皇子的事,你不許再插手!”


    孫太醫垂首應道:“辛苦院首。”


    ——


    楚子翰服了藥,感覺好了些。


    入睡前夕,酒兒著實不放心楚子翰,抱著小枕頭跑了過來。


    楚子翰心軟得一塌糊塗。


    從來沒有人如此真摯地關心過他。


    他立即往裏麵挪了挪,分了半張床給酒兒。


    酒兒把小枕頭扔在床上,雙手撐著床邊,一隻腿先邁上來,身子趴在床上後,再將另一隻小短腿放上來。


    楚子翰已經將枕頭放好,酒兒躺在小枕頭上,蓋好秀娥抱過來的小被子,扭頭看向旁邊的楚子翰:“六哥哥,你感覺怎麽樣?”


    楚子翰說道:“感覺好多了。”


    小手疊在腦袋下麵,酒兒眨巴著水潤的大眼睛,奶乎乎地問道:“榮嬤嬤說你是中了毒,為何文禦醫隻字未提呢?是榮嬤嬤診斷錯了,還是文禦醫醫術不夠精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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