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入侵
又或者……
突然,陳攸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雙眼猛地瞪圓,只感覺一股心悸湧上心頭。
又或者,那些醒過來的人,其實不是人?
陳攸倒吸一口涼氣,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曾經兩月前,他就親眼見識到畸變效應創造出來的人,那些人原本已經死了兩年,恐怕連屍體都化成灰,可卻毫無道理的被畸變效應復活了過來。
當然,用復活兩個字其實是不嚴謹的,那些復活后的人雖然栩栩如生,但無論是行事風格還是舉動依然維持著死前的規律,與其說他們擁有思考能力和智慧,倒不如說那是畸變效應賦予的慣性而已。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如今這起畸變效應的感染能力,恐怕還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
想到這裡,陳攸有些警惕的從那具屍體上跨過,直接走進對方的房間。
進入房間后,陳攸還在猶豫要不要關閉房門,可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讓大門保持著敞開的狀態。
倒不是他想用這種方式欺騙那個東西,只是他想到,如果一座房間代表了這個人夢中的潛意識屏障,那麼在這個男子死亡后,他的屏障就已經被畸變效應所吞噬。
也就是說,站在這間房間內,和站在走廊上沒有任何區別,隨時都會受到畸變效應的襲擊,因此關上門反而限制自己逃生的道路。
不過,陳攸也不是來這裡躲藏的,他進入房間后直接奔向了洗手間的位置,然後迅速拉開了洗手間的房門。
令陳攸感到詫異的是,洗手間內,同樣沒有鏡子存在。
「真的沒有……」
陳攸忍不住眯起眼睛,如果說一間房間里沒有鏡子只是巧合,那麼自己查看了兩間房間都沒有發現鏡子,就有很大的問題了。
鏡子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這是陳攸此時唯一的念頭。
畸變效應本就如此,無論是何種的規則的畸變效應,它都會有破題的餘地,而且破題的路絕不止一條,只要能找到破題點,那麼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在畸變效應中存活下去。
而究其原因,便是畸變效應在智慧層面有很大的限制。
迄今為止,陳攸從未見過任何一種擁有智慧的畸變效應,這種存在最多只有殺戮的本能,不,或許連本能都不存在,所謂的畸變效應,其實就像是電腦中的程序,永遠只會按照設定好的規律去運行……
想到這裡,陳攸剛準備轉身離開,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陳攸腳下一頓,他下意識用餘光望向衛生間的深處,卻看到一面被拉住的遮簾正發出沙沙的響聲,而遮簾后的浴缸前,隱隱有一道人影站在那裡。
一股夾雜著怪異花香的氣息猛地撲面而來!
這股花香味極為怪異,就好像放久變質的鮮花,滲透出一股股莫名的腐爛氣息。
同時,那道人影就那樣靜靜的站著,看不清身形和容貌,陳攸的餘光只能隱約看清那個人似乎赤著腳,沒有穿鞋,可是那一雙腳卻是無比的蒼白,沒有任何血色。
那絕不是一雙人類的腳……
看到總金額一幕,陳攸心中一驚,隨即拔腿便走!
如果他只是一個意外進入這裡的普通人,或許還會因為想要探究真相而去扒開遮簾,看看帘子後面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可是他並不是普通人,也明白在畸變效應面前,不是靠著什麼發狠拚命就能活下去的。
想要活下去,只有動用腦子,這是人類唯一能面對畸變效應時存活下去的方式。
就在陳攸逃離出洗手間時,他身後的那道人影突然動了!
陳攸只聽到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那道人影竟然跟隨自己走了出來,緊緊跟在了自己的身後。
糟了,被盯上了!
陳攸心中一涼,他頓時加快腳步朝著樓下跑去,可是才跑到轉角,一道扭曲的人影突然閃爍到陳攸的眼前!
這一刻,陳攸幾乎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本能還在,他沒等看清對方的相貌便迅速閉上了眼,同時整個人獃獃站在原地。
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兩個幾乎完全相同的腳步聲瘋了一般在陳攸身邊游弋,同時那股花香中夾雜著大量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令陳攸幾欲作嘔!
只是,雖然陳攸全身都徹底緊繃,豆大的汗珠不斷簌簌而落,可是他始終沒有睜開過眼睛去看一眼。
在這種漫長的等待中,陳攸只感到無比的煎熬,可是漸漸地陳攸發現,預想中的襲擊並沒有到來,身邊的那兩道人影竟然真的沒有攻擊自己!
猜測是正確的……
陳攸心中略微振奮,只要找到畸變效應的殺人規律,那麼一切都將變得簡單起來,他又等待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在陳攸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那兩個腳步聲似乎始終沒有找到自己的破綻,最終不甘心的朝著樓上走去了……
啪嗒!
啪嗒啪嗒……
兩個腳步聲同時上了樓,漸漸消失在悠長的樓道中……
走了?
陳攸並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睛,但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
顯然,自己真的賭對了……
只要自己不去看對方,對方就無法攻擊自己,無法觸發畸變效應的殺人規律。
微微呼出一口氣,不過陳攸並沒有放鬆警惕,他乾脆伸出雙手,按照記憶的方向摸向樓道的扶手,閉著眼睛一步步朝著樓下挪去。
同時豎起耳朵,警惕的傾聽著是否還有那個腳步聲。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陳攸剛才發現,這起畸變效應具現出的東西並不止一隻。
終究是夢境,那個東西就算化身千萬也很正常,因此為了以防萬一,陳攸還是閉著眼睛,摸索著朝著樓下走去。
閉上雙眼之後,人類對外界最主要的感知會被暫時封閉,同時曾經被大腦忽略的感覺則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陳攸能清晰的觸摸到樓梯扶手上的木質紋理,耳邊則是自己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在這種死一般的樓道中,陳攸彷彿感覺到自己融化進無邊的黑暗中,又好像自己正踏入了通往無盡深淵的道路。
空氣中雖然沒有那種詭異的腳步,但這種無聲的壓抑更加可怕,特別是陳攸知道,此時在這棟樓內,某種詭異的存在正在暗處窺探著自己……
當陳攸下到3樓時,他原本已經開始習慣的腳步卻突然踩到了什麼,那是一種冰冷滑膩的東西,在踩上時,竟然發出嘎吱的一聲,同時腳上一濕,似乎有什麼液體濺在了他的腳上。
不過很快他便明白過來,橫在樓道中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另一具屍體。
沒有想要查看這具屍體的特徵,陳攸繼續往下挪動著,可是腦海中卻已經勾勒出了一切——在一間陰森逼仄的樓道中,自己閉著眼睛摸索著扶欄,輕輕踩在一具屍體上,屍體那空洞無神的眼珠頓時被踩了出來,眼珠爆裂,裡面的玻璃體彷彿利刀般刮過自己的皮膚,帶來冷冰冰的觸感。
想到這裡,陳攸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
只是,在深吸一口氣之後,陳攸就發現自己錯了,那個濃郁到嗆鼻的花香氣味並沒有消散,那夾夾雜著腐爛的氣息依然在自己周身徘徊著。
徘徊……
陳攸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只感覺一種特殊的心悸感迅速襲來,幾乎令他頭皮發麻。
如果此時陳攸睜開眼睛,就會看到一具冰冷麻木的屍體正僵硬的站在他的面前,每當陳攸往前邁出一步,那具屍體就會僵硬地後退一步。
唯有一雙詭異無神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無盡的黑暗包圍著陳攸,迷惑了他的五感,令陳攸難以分清自己到底下了幾樓,他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一步步往下走去。
嘎吱……
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後,陳攸再次踩到了什麼,好像是一隻斷手,同時周身還有黏糊糊的觸感,隨著雙腳踩上去,陳攸只感覺和自己紅舞鞋力量發動時的觸感十分近似。
只可惜,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
終於,當陳攸感覺到那股花香味徹底淡去時,他也終於來到了一樓的單元門前。
直至此時,陳攸才徹底睜開了眼睛,看向居民樓外那團灰霧。
這股灰霧在陳攸看來,有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他怔怔的走出單元樓,默默感受著這些灰霧在周身的瀰漫。
「是困鏡……」
陳攸眼中浮現出一抹驚喜,果然,困鏡並非沒有帶入這個世界,此時除了18號樓外,外面的空間都已經被困鏡侵蝕了。
這些灰霧,便是困鏡在侵蝕這起三級畸變效應的體現。
只是,當陳攸試著去操控外界這團灰霧的時候,他卻失敗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阻隔了自己,讓自己無法去操控困鏡的力量。
「還差了一個媒介……」
陳攸皺了皺眉,他漸漸明白髮生了什麼,雖然自己離開了18號樓,可是嚴格來說,自己並沒有離開畸變效應所編織的夢境世界。
陳攸和困鏡之間,還隔著一層。
而這一層,很可能需要自己利用某種媒介來打破……
想到這裡,陳攸眼中浮現出一抹恍然,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整棟樓內都找不到鏡子,原來這起畸變效應,也在阻止自己利用媒介來裡應外合?
就在陳攸的雙眼越來越亮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陳攸下意識回頭,卻沒有直接望向對方,而是用餘光看去,卻看到幾道人影正急匆匆的從灰霧中跑了過來。
「何誠?」
陳攸神情一閃,隱隱看到為首的人不是被人,正是何誠。
「陳悠!」
在濃霧中看到陳攸的瞬間,何誠竟然露出了驚喜之色,他迅速朝著陳攸跑來,同時大喊道,「快,幫我攔住它們!」
至此,陳攸才發現何誠一眾人的身後,竟然還跟著幾道詭異扭曲的身影。
那些身影一邊跑動,一邊瘋狂扭動著自己的身軀,就好像幾條巨大的毛毛蟲,又好似在跳一種怪誕詭譎的舞蹈。
「是困鏡中的東西……」
陳攸眉毛一挑,立即回過神來,原來何誠在被拉進這個世界后並沒有死,雖然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方式,但顯然他也在尋找著隱藏在這個世界的畸物。
只是很不湊巧,他好不容易離開了18號樓,卻又碰到了入侵進來的困鏡的力量。
見此,陳攸並沒有上前,同時他也不想讓對方知道這些灰霧與自己有關,於是他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就跑!
濃烈的迷霧遮蔽了視線,雖然是無心之舉,但反而限制住了畸變效應的力量,在這種濃郁的霧氣中,所有人的面容都是模糊著,陳攸也不用擔心因為看到了某一種存在,就會被對方徹底殺死。
「該死!」
看到陳攸絲毫沒有幫助自己的打算,何誠眼中浮現出一抹殺意,他轉過身,直接拉住一名和自己並排逃跑的男子,然後拿出特製的手槍,一槍射在對方的大腿上!
砰!
巨大的槍鳴震散了四周的濃霧,留下一道狹小的縫隙,可是下一秒,這股縫隙卻又被灰霧立即填滿。
同時,那名男子也捂著腿大聲慘嚎起來,將後面的幾人嚇得不輕。
「其他人跟上,犧牲是值得的,只要我找到了畸物,你們就都可以出去了!」
何誠目眥欲裂的吼道,同時直接奔著陳攸的方向跑去。
只是陳攸並沒有跑遠,他徑直來到18號樓中單元的面前,露出沉思之色。
「陳悠,中單元不用看了,我已經查完了中單元的一切,裡面沒有畸物,只有一隻能殺死人的怪物!」
何誠沖著陳攸喊道,「想要活下去,只有和我一起,前往不遠處的住宅樓!」
「不遠處的住宅樓?」
陳攸豁然回頭,皺眉道,「什麼住宅樓,這裡不是只有一座18號樓嗎?」
「呼,呼……當然不是!」
何誠氣喘細細道,「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我還找到過幾棟零星的小建築,我的隊伍里有人說他看到過那間住宅樓內有東西發光,我想那恐怕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