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重裝戰士公會
風刮起來了,吹拂著這座寂寥的城市。縱橫交錯的城市道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堆積在馬路邊上的白雪正在慢慢融化,雪水緩慢地流淌著。
人們都去哪裏了?或者躲在家裏取暖,或者正聚集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高聳的行政大樓,宏偉的大門前,連一個站崗的衛兵都沒有。
無聲無息,這裏儼然已經是一座死城,人為製造的死城。
昏迷了兩個禮拜的狗剩醒了過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床邊欣喜若狂的諾德連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狗哥,你總算是醒了,你讓大家可著急死了。”諾德說道,“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狗剩搖了搖頭。
諾德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輕歎一口氣說道:“大風大浪總算是過去了,狗哥你沒事就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呢,要向前看。達維先生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商量,他幾乎每天都過來走一趟,剛才還在這兒呢……狗哥,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現在的狀態好像不太正常啊。”
“我沒事。”狗剩淡淡地說道,“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你恢複記憶了?”諾德驚訝道,“那你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麽人了嗎?”
“不能說完全恢複了記憶。”狗剩說,“但隱隱知道自己來到地球前是什麽人。”
“來到地球之前?”諾德不知道如何理解這些話,“是什麽人?”
“皇子。”狗剩說,“應該是什麽帝國的皇子。”
諾德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心想壞了,狗哥的腦子又混亂了,而且比起以前好像更為嚴重了。
吉滿市外有一座小土丘,從這裏望去,可以看見近處吉滿市林立的樓房建築,和遠處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
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和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站在此處,風很大,吹得他們的衣衫起伏不定。雪很美,到處都是,世界一片銀裝素裹。
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臉色很白,眼睛很亮,不是別人,正是傷勢初愈的狗剩。西裝男子身材挺拔魁梧,濃眉大耳,皮膚顯得有些黝黑,一頭微微卷起的黑色頭發,嘴裏叼著一支點燃的雪茄,此人是重裝戰士搏擊俱樂部的主人達維。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沉悶,都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眺望著遠方。
達維扭頭看了一眼狗剩,低低歎了一口氣,說道:“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啊,侯亮付出了那麽多,卻沒能親眼看到如今的這番景象,令人唏噓啊。”
狗剩微微一笑,仿佛臉上也有了一絲光彩,說道:“他想看到的何止是如今的這番景象……如論如何,我相信他離開我們之前是心滿意足的,因為知道我們一定能夠完成他的遺願。”
“哦?”達維有些詫異地說道,“這麽說來狗剩先生你早就答應了他的請求了?”
狗剩向前走了幾步,走到懸崖邊,寒風咧咧,他衣襟飄舞。迎著風,望著雪,他大聲說道:“他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給了我,我找不出什麽理由再拒絕他。而且,我發現這或許也是我的心願。大丈夫生於亂世,當立不世之功!”
達維半眯起眼睛,緩緩說道:“事情恐怕不會那麽順利。”
“太順利的話,還需要我們做什麽?”狗剩說道,“新事物的誕生總會讓人感到恐懼,因而排斥它,反抗它,試圖摧毀它,亙古如此。當人們慢慢地看明白並且接受這個新事物之後,就會發現從前的他們是何等的愚蠢。”
“狗剩先生。”達維說道,“真是難得聽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狗剩無奈地笑了笑,說道:“因為我就是發現曾經自己無比愚蠢的人之一,因為我的愚蠢和猶豫不決,導致了許多對我抱有希望的人白白犧牲。”
達維沉默了半響,順著狗剩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吉滿市,說道:“那麽,接下來要正式開始了麽?”
“是的。”狗剩說著抬頭看向天空,“重裝戰士的新紀元,是時候打開了。”
達維上前一步,深深地呼吸,說道:“終於要變為現實了,侯亮心中構思過無數次的藍圖——重裝戰士公會。”
吉滿市,老城區侯家別墅的大廳中。
狗剩兩根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著桌麵,目光凝視著桌麵上那遝鋪開的規劃意見書。許久,他對一旁的圖森說道:“你怎麽看?”
圖森微一沉吟,說道:“吉滿市現在雖然被我們控製在手中,但局勢還不穩定。羅家一倒台,原羅家的勢力紛紛表示投誠,但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實意,有多少是權宜之計尚不可知,我們不得不防。”
狗剩點了點頭,示意圖森繼續說下去。
“對吉滿市的管理,我們即便無意參和,也不能任由外人胡來。”圖森說,“目前商定的方案我個人覺得可行,行政方麵的權利可交給由市民選出來的市長以及相關官員,達維先生那邊負責審查監督,保證不出亂子。”
“我相信達維先生的能力。”狗剩說,“我本來想讓他站到台麵上來接手吉滿市的大局,可他說他喜歡站在幕後,看來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管理一座城市雖不難,但鎖事眾多,達維先生不會想不到,所以設立代理人是最佳的選擇。”圖森說道,“達維先生在幕後決策,而我們在幕後實際掌控這座城市的武裝力量,隻要我們這邊和達維先生那邊不同時出現問題,吉滿市便固若金湯。”
狗剩敲動的手指停頓下來,說道:“那就這麽辦吧。吉滿市就交給達維先生負責打理,我們抓緊時間把重裝戰士公會建立起來。”
圖森突然神情嚴肅地說道:“狗剩兄弟,現在沙歌國內的局勢如此緊張,我們在這時候建立重裝戰士公會,那就恍如大雨之中的一道驚雷,驚天動地,其影響無法估量,各大勢力會是什麽反應無從得知,我們是不是得更加謹慎些?”
狗剩輕笑,說道:“我要的就是這種石破天驚的效果。”
“但是,狗剩兄弟。”圖森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各大勢力不希望我們這樣的組織存在——這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一旦他們舉兵來犯,我們必將遭受戰亂之禍,即便取得勝利,損失必然慘重。”
狗剩聽了這話,微微皺起了眉頭,卻也不作評論。
“而且,沙歌國內的勢力眾多。”圖森繼續說道,“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最多能夠抵抗一個勢力,要是同時進攻我們的勢力不止一個,而是兩個或許更多,那我們可謂危之甚矣。”
狗剩點頭,沉思良久,說道:“那就容我在公會成立的時間方麵再想想吧。”
月光如水,寒風凜冽。
侯家別墅的天台上,一個漆黑的人影矗立在那裏,凝視著茫茫夜色。在他下方,是一個百廢待興的城市,城市中是忙碌的人們。
誰不曾迷茫過,當一個如同知己一般的人與你才相識卻立即永別,你是什麽樣的心情?
狗剩摸著自己的胸口,那裏沒有心髒在跳動。
“狗哥。”卡多瑞走了過來,與他並肩而立,“找你老半天了,原來你一個人跑到這上邊來吹風。”
狗剩淡淡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卡多瑞笑了笑,說道:“還不是安置那些市民的事,都鬧得我腦袋要炸了。別人都在忙著軍隊的事,就我一個人關注民生,體察民情,東奔西跑簡直恨不能多生兩條腿,也沒有個幫手——”
狗剩替他說了下去:“所以現在你想要我給你派點人手?”
卡多瑞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差不多可以這樣說吧,反正你這兒也不缺人不是?你看其他人,就連圖森那家夥都有規模不小的軍隊來指揮,而我身邊就隻有幾個警察在打下手,而且還是傻二愣的那種……”
狗剩沉默許久,突然說道:“卡多瑞,從你把我從河裏救起直到現在,我們之間一直沒有能夠好好聊聊,對吧?”
卡多瑞不明所以,想了想,回答道:“你很多時候都是一整天不見蹤影,見了麵也總是沉默寡言,哪有機會跟你聊天呀。”
狗剩微微一笑,說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救醒我時的情形?”
卡多瑞一臉得意:“當然不會忘記,你一醒來就神經兮兮的,說什麽要找回你的記憶……對了,你到底找回來沒有?”
狗剩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當初我以為我隻是失去了一段記憶,如果能夠找回它,我或許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有過去,也可能會有未來的正常而平凡的人。”
他長舒一口氣,接著說道:“但當我為了尋找線索四處奔波,經曆了很多事情,做了很多夢,了解了自己的一些過去之後,我發現如果真的恢複了記憶,我可能會一個極為可怕的人,那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可怕的人?”卡多瑞疑惑道,“你指的是什麽?”
狗剩臉色平靜,說道:“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過去的已然無法改變。我覺得現在的我就很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以及能從自己做的事情上獲得喜怒哀樂,我很滿足。”
卡多瑞啞然,嘴張得老大,半響,才訥訥說道:“狗哥,能聽你說出這樣的話,我真的很高興。”
“謝謝你,卡多瑞。”狗剩拍了拍卡多瑞的肩膀,“有你這樣的兄弟,我來到這片沙漠,值得了。”
卡多瑞嘴唇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口。